第一百零一章 卑微与尊重

“被愤怒引动的吗？”精神空间中，九尾的声音响起，“要不要趁现在让这小子暴走一下试试？”

思索了一下九尾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因为跟着直人一起来的那个叫宇智波止水的小鬼似乎也有着【诅咒之瞳】，没有再受到感知压迫的九尾能够感觉出来。

普通的三勾玉根本无法拥有那样的阴冷查克拉，在九尾的印象中，也只有被称为【诅咒之瞳】的万花筒能够产生如此浓重的阴属性查克拉。

虽然很讨厌，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万花筒写轮眼确实有暂时压制甚至控制他的能力，所以九尾沉住了气并没有趁现在让直人暴走。

木屋中，直人快步走到燐母的床边，伸出手掀开盖在她双腿上的被子并撩开裤腿。

依旧满是血痕，他仔细嗅了嗅，一开始进门时候所嗅到的腐臭味就源自于此。

看着已经开始散发臭味的小腿，直人缓缓放下了被子，这根本已经是一双死人的腿了，怪不得站不起来。

母亲是漩涡一族的人，这是自来也告诉他的，自来也没有必要骗他，也就是说直人和鸣人两兄弟身上有一半的血统来自漩涡一族。

即使直人没有继承到漩涡一族的特殊体质，但是自己毫无疑问也是漩涡一族，即使漩涡一族的忍宗传承已经所剩无几，但是这些仅剩的传承血脉都是自己的同族。

直人忽然觉得自己有了根，在忍界中的根，他不再仅仅是来自异界的死神，更是漩涡一族的末裔，是属于忍界中的人。

但是首次看见同族的人却是如此触目惊心的惨状，他现在十分的愤怒，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爆发了一样。

深吸一口气，直人继续开口问道：“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吗？”

他的语气很温和，但温和下却藏着一头暴怒的野兽，燐母显然没有发觉直人的愤怒，只是觉得对方有点奇怪，尤其是眼神，和刚进屋的时候完全是两种模式。

“其实是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你，”燐母纠结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你能不能将香燐带走？我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我怕草忍继续像我这样对待她。”

直人沉默了，居然只有这点要求吗？行将就木之人却没有想着惩罚那些罪魁祸首，也没有想着复仇，只是想要让孩子变得自由吗？为什么这么卑微？

燐母看直人沉默了，整个人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很怕直人拒绝，既然是从木叶来的忍者，那么直人应该只是下忍而已，直人拒绝她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她真的不愿意香燐继续留在这种地方，如果让香燐继续留在这种地方，最坏的结果就是香燐在成年之前就会因为生命力枯竭而早逝，甚至被当成生育机器，生育漩涡一族的特殊体质。

忍者是怎样的冷血生物她早就有所领教，即使真的会变成这样她还是想要再为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下：“那孩子很乖的，从来都不会惹人生气，拥有特殊体质的她干活也没有任何问题，不会——”

“我知道了，我会把她带走的。”直人平静地开口，“您还有其他愿望吗？”

任何一个母亲都值得尊敬，尤其是燐母这样的母亲。

听到直人的承诺，燐母终于将紧皱的眉头舒展开来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说道：“谢谢，我并没有什么愿望，只要香燐能够走出这里，我就很满足了。”

直人再一次深吸一口气，并缓缓地吐出，竖瞳终于褪去，露出了黑色的瞳孔。

心中再没了愤怒，有的只是悲伤。

就在刚才，风中的残烛终于熄灭，仿佛这团小小的火能够一直燃烧到现在，全都是为了在熄灭前将新的蜡烛托付出去。

直人伸出手，将被子向上拉，盖住了闭着眼微笑的红发女人，他抬起头，有一团淡淡的光升向空中，渐渐远去，仿佛已经不再眷恋这个世界。

明明还有您的血肉在世，为何这般决绝？

“妈妈，直人君，你们饿了吗？”大门被打开，香燐推门而入，她眯起双眼观察了半天才发现单薄的被子盖住了母亲的脸，“妈妈，你这样不会闷吗？”

香燐走到床边，看向直人，她要比直人矮上不少，此时此刻她倒是觉得直人仿佛变得和她一样高了。

她伸出手掀开被子，母亲微笑着的脸出现在眼前，就像——睡着了一样。

“妈妈？还没有——”香燐并不是傻瓜，相反她很聪明，聪明到一瞬间就得出了一个结论，一个她不愿意相信的结论，“妈妈，晚上把中午的烤肉热一下吧？”

她伸出颤抖的手放在母亲的额头，温度依旧，果然是睡着了吧？她颤颤巍巍地将手掌下移放在了鼻下，只是一瞬间就收回了手。

她张开嘴，仿佛呼吸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妈妈，你睡着了吗？妈妈，妈妈——”

“她不再痛苦了。”直人伸手按着香燐的头顶说道。

“你做了什么！”香燐打掉直人的手尖叫着，“我才出去一会儿，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

没有眼泪，脸上只有愤怒和恐惧。

直人没有说话，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件事情他完全没有弄清楚自己是什么立场，硬要说的话直人不答应的这么快，燐母也不会就此离去，说自己是一个推手也不过分。

他本来没有想这么多的，他从来不是一个习惯死亡的人，没有人规定死神就必须习惯死亡。

香燐依旧没有哭，只是缓缓地蹲了下去，再没了声音。

直人低头看着香燐，却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十分的渺小。

过了不知道多久，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直人望了望四壁家徒，还是开口了：“你母亲让我带你离开这里，我答应她了。”

香燐抬起头，“为什么？”

“她想让你活下去，我也是。”直人说道。

“为什么妈妈听到你的名字就要叫你过来，为什么你一来妈妈就丢下我了，为什么？”香燐再次问道。

“硬要说的话，我算是你的哥哥吧。”直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