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逮着你了!”
就在杨止兰万分着急,准备施救之时,刚被捞出洗澡水的苏贤,忽然“活”了过来,大叫又大笑。
同时,他反手勾住杨止兰那瘦弱的脖子,借助自身体重,强行将杨止兰拉下水,溅起一大片水花,地面都被打湿。
“我们一起吧!”
苏贤哈哈大笑。
这时,杨止兰方才明悟,原来方才都是苏贤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拉她下水。
他真的喝醉了吗?
杨止兰略感疑惑,喝醉了酒的人还能忽悠别人?
她面无表情,缓缓起身,一手撑着浴桶边缘,眼见就将纵身跃出,她身手高强,苏贤自然拦不住。
“别走……”
苏贤从后面拦腰将她抱住,鼻中喷着酒气,口齿不清,说道:“你留下来贴身保护我,我怕……我怕有……鬼……”
杨止兰消瘦的身子一凝,当即不再动弹。
……
泡了个热水澡,吃了一枚李青牛特制的丸药后,接着又饮了一大碗醒酒汤,苏贤总算清醒不少。
从表面上看去,几乎与常人无异。
但醉酒的感觉与后果并未消失。
比如,他略微歪着头,看着笨拙为他更衣的杨止兰,心头总有个声音在提醒:“你忘了什么事,你忘了什么事……”
可他的神经已被酒精麻痹,总想不起来。
“公子早些休息吧。”
杨止兰随手一抛,将苏贤的衣服丢在一旁的衣架上,略显凌乱。
苏贤出门不喜欢带丫鬟,丫鬟行动不便,还容易遇到危险,所以贴身护卫的杨止兰就经常客串丫鬟的角色。
只是,她那双用剑如神的手,却干不习惯丫鬟的活计,很是粗糙,好在苏贤也不是太讲究的人,勉强过得去就行了。
比如,方才的沐浴,若是在侯府,一定会有一大帮人抢着伺候……
“好!”
苏贤侧着脑袋,用力拍了拍脑门,他总感觉脑袋中进了水似的,思维不如平时灵活,而且还冒出一些大胆而荒诞的想法。
刚上塌躺好,屋外忽有人来禀:
“林川林公子到了。”
“林兄!”
苏贤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忽然变得十分兴奋,明明这几日每天都能见到林川,可心头还是升起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这种感觉是那么的强烈。
他心中倍感空虚,许久不见林川一般,急于与好兄弟叙旧畅谈。
“更衣,我要去见林兄。”
苏贤一把掀开刚刚才盖好的被子,翻身爬起,取过衣架上凌乱的衣服,塞到杨止兰手中,连声催促,很是着急。
杨止兰张了张嘴,本想提醒苏贤,明日就将启程返回神都,今日还是早些休息为妙。
但最后她什么也没说,默默为苏贤更衣。
眼下苏贤喝醉了酒,容易耍酒疯,还是顺着他比较好……
穿戴整齐后,苏贤来到驿馆的客厅,林川正坐在椅子上喝茶,苏贤上前,似模似样的做了个揖,笑道:“林兄!”
“苏兄。”林川放下茶杯,起身笑着回礼。
“林兄,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别来无恙呼?”苏贤拉着林川的手,还轻轻拍着人家的手背。
“还好……嗯?”林川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顿,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今天早上吃早饭的时候不才见过的吗?
苏兄湖涂了不成?
可他细看苏贤的神情,很正常啊,就是比以前热情了许多,拉着他的手不放,还在那回忆以前同窗读书的场景,感慨连连……
“对了,林兄你怎么有空来看我?”苏贤忽然问。
“呃……”林川挠了挠头,总感觉今天的苏贤怪怪的,可他的神情与表情都十分正常,莫非……苏兄在玩什么游戏?
有意思!
林川并未深究,他今晚来找苏贤,其实是带着任务来的:
“苏兄有所不知啊,那品玉阁新进的二十位异族花魁,将在今晚梳拢,这等幸事,若能参与一次,此生也就无憾了。”
苏贤听罢,眉头微微一皱,小声滴咕道:“品玉阁?异族花魁?”
林川见他皱了眉,便摇头苦笑起来。
他今晚来见苏贤,本想邀请苏贤一起,不过,他也知道苏贤官越做越大之后,就轻易不去青楼了,此番只为试探。
结果显而易见,他都还没说要去青楼呢,苏贤就皱了眉,看来今晚,他们兄弟两个,只有他一个人逍遥快活了。
为了今晚的梳拢大会,林川做足了准备,应该能搞定四五个花魁,到时候……还不得乐翻天啊!
“诶!”
林川摇了摇头。
看在兄弟一场的份上,他真的不愿独享这份快乐,尽管苏贤不愿去青楼,他还是决定最后一试,尽到做兄弟的本分。
“苏兄,今晚的品玉阁必定热闹非凡,我们兄弟一起去逛逛吧?”林川最后问道。
“好!”苏贤眉头舒展,一口答应下来。
“我就知道苏兄你会拒……苏兄你说什么?好?苏兄你答应了?!”林川一脸震惊,外加不可思议。
“品玉阁,我老早就想去见识一番,林兄你怎么不早点带我去呢?”苏贤略带质问的语气。
“呃……”
林川顿感委屈,他邀请了苏贤不知多少次,可苏贤自己不去,怎能怪他?
不过,兄弟嘛,这些都不重要,他笑了一笑便将此事抛诸脑后,拉着苏贤的手就往外走,笑道:
“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动身,晚了可就没有名额了。”
“……”
一旁,杨止兰愣了愣,忙也跟着后面。
身为贴身护卫的她,自然不会过问苏贤想干什么,尤其是在苏贤喝醉了酒的情况之下。
她需要做的,就是默默站在苏贤身后。
可是,她刚走了两步就停下,低眸看了看自己,穿着黑色的短衣劲装,方便动手,看起也像男装。
可她终究是女子,去青楼那种地方不太好。
这时,她看到客厅的墙上挂着一顶帷帽,通体黑色,与她的服色很搭,她眼中一亮,顺手摘下。
帷帽一般由帽子与垂下的黑纱组成,帽子很大,足以覆盖两肩,帽檐四周垂下的黑纱可长可短,短的刚到肩膀,长的可达足部。
杨止兰手中这顶帷帽,黑纱及腰,她戴上后刚好将上半身遮挡,包括脸面。
明眼人一看,她依旧是个女子,可有了这层遮挡,就可以去青楼那样的地方了。
……
今晚的品玉阁,盛况空前。
灯火辉煌,人流如织,喧嚣沸腾,比白天热闹十倍!
前段时间,品玉阁不知从何处搜集了二十个异族女子,相传个个都有花容月貌,琴棋书画也出类拔萃,不弱于任何一个花魁。
在今晚之前,品玉阁造了许久的势,甚至远在神都的林川都跑来了幽州,可见异族花魁的风头之
胜。
加之,品玉阁准备在今晚为二十个异族花魁梳拢,就更加热闹了,类似林川这样千里奔袭的人,不可能错过这等盛会……
一辆马车中。
苏贤与林川在坐。
车轮滚滚,鞭子抽打在马腹的声响不时传来。
他们正加速赶往品玉阁。
但林川还是觉得太慢,不停催促道:“快一些,再快一些,晚了可就没有名额了!”
嘱咐完车夫后,林川回过头来,搓着手,对苏贤说道:
“苏兄,今晚的品玉阁必定热闹非凡,除本地士人外,还会有许多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与这么多人一起竞争,兄弟我压力好大啊!”
“无妨,我会帮你。”苏贤点点头。
“有苏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林川笑得乐开了花。
他虽然觉察到今晚的苏贤有点古怪,不过,他喜欢这样的苏贤,也就不去深究苏贤古怪的原因了。
“不瞒苏兄,其实早在神都的时候,我就做足了准备。”
林川打开了话匣:
“苏兄可还记得,我们在来幽州的船上,我曾对苏兄说过的话吗?那个老道士传授给我的床帷秘术,可是了不得东西!”
“哦?”苏贤做侧耳倾听状。
林川神秘一笑,道:
“兄弟我本想将此秘术传授给你,可苏兄这几天都在忙,没空,不过没关系,今天晚上,苏兄你就在旁边看着我大发神威吧!”
“为了今晚,我准备了五首好诗,到时苏兄你再帮我作几首,应该能拿下七八个花魁。”
“苏兄你难得去一趟,我就分给你一个吧,不是兄弟我打击你,我有老道士的床帷秘术,六七个不在话下!”
林川在说话的时候,神情甚是自豪,下巴都翘到了天上去。
同时还轻轻拍着苏贤的肩膀,以示安慰。
“不是说有二十个吗?怎么才拿下七八个?”苏贤嘴角扯了扯,没理会自信且自豪的林川。
“苏兄有所不知,今晚的品玉阁,可以说是汇聚了五湖四海的能人异士,我弄来的五首好诗,再加上苏兄的几首,最终若能拿下七八个就不错了。”林川笑道。
“原来如此。”
苏贤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可是,品玉阁允许你拿下七八个吗?这是不是不太公平?”
林川笑道:
“苏兄还是有所不知啊,交钱、作诗,赢得花魁的人,自愿让出自己的名额,品玉阁也管不到不是?”
“……”
两人正聊着,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到了!”
林川一阵惊喜,掀开马车的布帘就要下车。
可抬头一看,这里根本不是正确的地点,距品玉阁尚有一大段距离。
不过,马车忽然停下的缘由,他也明白了,因为前面发生了“堵车”,马车密密麻麻,都停在路上,根本无法通行。
“不好,苏兄我们下车步行吧,好在品玉阁就在前面不远。”
今晚的品玉阁果真十分热闹,隔着老远,就见人潮汹涌,密密麻麻,正常情况下根本挤不进去。
好在,苏贤出行,并非只有杨止兰一人保护,暗中还有许多护卫。
有这些人强行开道,苏贤、杨止兰、林川三人,终于来到品玉阁那金碧辉煌的大门前。
“站住!”
品玉阁门前有小厮把守,其中一人拦住苏贤三人:“今晚的品玉阁不能随便进,需白银一百两。
”
林川熟门熟路,快速掏出三张一百两的银票,塞到那小厮手中,然后腰杆一挺,宛若参加什么盛会似的,带着苏贤与杨止兰快步进入。
这时,品玉阁大门外围观的人群中,有人小声滴咕道:
“单单只是进门而已,就需要一百两白银,若想成为某异族花魁的入幕之宾,不知花费的银两又有几何?”
旁边有人劝道:
“兄弟,别想了,那些异族花魁岂是我等凡夫俗子可以妄想的?在下听说,获得梳拢名额的第一步,是缴纳白银三千两!”
“而且这只是报名,人数不限,报名成功后,后面还要作诗,花魁择优而录,只挑选一首。”
“也就是说,若有十个人同时争夺一个梳拢的名额,品玉阁就白赚……二万七千两白银!”
“而今晚要梳拢的花魁,足有二十个!”
“……”
此人话音落后,现场响起阵阵吸气之声。
今晚的品玉阁人满为患,客人们来自五湖四海,一个梳拢名额的报名者,绝对不止十个。
简单计算一下,品玉阁今晚的进账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
……
品玉阁内。
苏贤三人进入其中后,差点眼花缭乱。
梳拢仪式还未开始,大堂中坐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人,各个衣冠楚楚,一边喝茶一边谈笑风生。
大堂正上方,有歌姬正唱曲儿,撩人菲菲,纸醉金迷,气氛热烈。
苏贤三人找了张桌子坐下,小厮送来茶水,他们便一边喝茶一边欣赏台上的唱曲。
忽然,隔壁桌传来一个嚣张的声音:
“今晚的二十个花魁,本公子全包了,周围那些蠢货,都是来给品玉阁送钱的,呵呵,不过这样也好,本公子得人,品玉阁得财,也算双赢。”
“……”
苏贤听了这话,心头莫名不爽。
好大的口气,这人谁啊?
不仅扬言全包二十个花魁,还出言嘲讽周围的所有人?
侧眸看去,原来是一个富贵公子,长得勉强还算英俊,只不过两个眼圈略微泛黑,一幅肾亏的模样。
与他同桌的,是几十个身着儒衫的书生,对那富贵但肾亏的公子甚是恭敬,连声称是。
“苏兄,此人姓韩,人称韩公子,是从山南西道来的地方豪强。”林川小声解释道。
“哦?”苏贤眼神深邃。
“前两日,兄弟我曾与此人有过一些过节,他仗着人多势众,差点……”林川面色悄然起了变化。
“什么?”
苏贤那两道英气的剑眉一杨,怒道:
“此人竟敢招惹我苏贤的兄弟?林兄别怕,我帮你报仇,竟敢招惹我苏贤的兄弟,不要命了?”
林川一怔,那种“苏兄今晚有异”的感觉又来了。
不过,这样的苏贤他喜欢,好有义气啊,这才是他们年轻人该有的行事方式,快意恩仇,随心所欲。
那点小过节,其实无关紧要,他也就没有告诉苏贤,因他知道苏贤前几天很忙。
现在,听了苏贤此话,他心中倍感温暖,小过节也成了大梁子,毕竟他差点被韩公子带人群殴。
“苏兄,你打算如何为我报仇?”林川问道。
“简单,他不是说要全包二十个花魁么?呵,好大的口气!”苏贤一脸不屑,脸上带着不自然的潮红:
“我今晚就截了他的胡,那二十个异族花魁,我们兄弟全包
了!”
“然后,再去找那人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