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刘素又难以入眠。
在空间里补做残局的姜云,一出茅草屋就看到白雾上浮现的画面。
看着刘素捏着帕子垂泪,姜云抿着嘴,心里十分难受。
“金霸,我娘的病是不是又犯了?”
金霸叹气道:“我早说过,你娘的病八成是抑郁症,具体是什么类别,我也不清楚,但肯定是精神疾病,恢复药剂只能帮助她恢复身体状态,不能治精神疾病。”
“可是我娘最近看着都挺好的啊……”所以她才觉得她娘痊愈了……
……
第二日,姜云带着做完的两份残局去找苏先生。
诚恳认错后,她拒绝了苏先生准备还给她的小球。
“请先生帮我先保管一下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没完成。”
苏先生愣了一下,没有拒绝她。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姜云又恢复了规律的日常。
因为不再四处表演戏法,她多出了许多学习和复习的时间,不仅刘素察觉到她进步飞快,就连偶然考校她的苏先生也惊呆了。
至于山里的孩子们,一开始是不肯罢休的。
毕竟他们难得可以看到这么好玩的,哪肯放过姜云?
于是每天都有人在她去苏先生那的路上守着,要看她变戏法。
姜云义正言辞地表示:“我得练得更厉害,你们才有更好看的戏法看啊!你们要是再这样,我以后可不变给你们看了!”
几个半大孩子不肯罢休,便暗地里使坏,准备堵住姜云威胁她教他们戏法,被知情的孩子传到了姜杨那里。
姜杨抓住他们一通收拾后,这才罢休。
时间久了,村里的孩子们虽然总是眼巴巴地看着姜云,却也不再缠着。
此乃后话。
自从上次姜杨从苏先生这伤心离开后,一连数日都不再上门。
这日,和姜云下棋的苏先生又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四叔今日又进山了?”
“是啊,阿妈说快过年了,年前再去卖一趟葛根粉,也好办点年货过年。”姜云皱眉看着棋局,好半天才下定决心下了一子。
落子后,姜云继续道:“先生您要是想我四叔了,我下午跟他说,让他来看看您就是了。”
“我就是随口一问。”
姜云撇嘴,“这些天,您每日都要问上好几遍我四叔,每次我说要转告他,您又说不要,您这是和四叔闹什么别扭呢?”
每次二婶和二叔闹别扭,也总爱让她传话。
她真不明白这些大人,有什么话不能两个人说清楚吗?怎么总要让她在中间传话?
姜云想着,不住地摇头叹息。
苏先生:……
恼怒的苏先生不再和姜云过家家似地下棋了,不过三子,便定了输赢。
还没反应过来就输了的姜云:……
苏先生挑衅地扬了扬眉。
姜云咬牙:“再来!”
……
一盏茶后,连输十局的姜云有些怀疑人生。
明明苏先生之前连五子棋都没下过,怎么她跟他学了一段时间,反倒打不过他了?她明明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进步很大啊?
姜云不知道的是,一开始苏先生也只是自己琢磨几个招式,他们之中真正的五子棋高手只有金霸。
自从姜云开始和苏先生学棋,金霸每天陪她破残局、教她新招式,到了第二日,全都展示在苏先生面前。
一个招式,在姜云这里或许只能模仿,但在苏先生这却是可以触类旁通、举一反三。
姜云不理解,且很后悔。
早知道这样,她才不会答应苏先生提的那什么赌局呢。
输十局就要背书啊……
亏她还以为她的水平已经直追苏先生了。
毕竟之前的学习中,她和苏先生都是各有输赢的。
前两日她虽然也连输十局,但是她觉得苏先生赢她也是不容易的,合着全是苏先生故意的???
“岳水、岳山,来吧,今天我们来背《梁惠王上》第三章。”苏先生说着,从身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书,摊开递给姜云,让三人一起看。
姜云认命地接过书:算了,背书嘛,有什么难的。
于是苏先生让三人看书,自己微闭着眼背道:“梁惠王曰:‘寡人之于国也,尽心焉耳矣。河内凶,……”
姜云看着书上的文章,和两个弟弟跟着一字一句地念着,时不时地问上一句,“先生,‘河内凶’是什么意思?”
苏先生也不介意她问题多,捋着胡子耐心解释。
三人年纪不同,再加上姜云识字多,自然速度也不同,苏先生便以姜岳山的速度为准,姜云和姜岳水若是读完了,便自去默背。
等姜岳山一章念下来,姜岳水忍不住问道:“先生,那我们生活过得不好,也是因为我们的陛下没有推行仁政吗?”
看着三人望向自己纯净的眼眸,苏先生只觉得心中一痛,叹道:“这话可万不可在外面说。你们还小,外面的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复杂。”
“所以是陛下的错吗?”姜岳水执着地问道。
三人之中,姜岳水向来话少,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执着于一个问题。
于是苏先生面色一整,认真道:“是与不是,又如何呢?”
姜岳水:“若是陛下的错,为什么不换一个陛下?”
苏先生一时无言,还不待他反应,就听姜云道:“可是换一个也不一定好啊。”
姜岳水:“那就换一个好的。”
姜云:“可是我们怎么知道换的就是好的呢?”
苏先生索性让他们自去讨论,反正在这大山里,也不怕被人听去。
……
虽然是背书,但因其故事性和讨论的乐趣,三人还算顺利地背下了文章。
苏先生挨个检查后,满意地捋胡子,“回去记得给你们四叔背一遍,让他帮你们检查一下。”
三人顿时一阵哀嚎。
前两日苏先生也是这么交代的,但是每次四叔都要拉着他们问文章的意思,还要问苏先生教了些什么。
最惨的是姜云,因为只有她能把文章默写下来。
且因为没有纸,她只能在地上,写一句,教一句,然后擦掉继续。
傍晚,姜云蹲在地上写完最后一句,等姜杨暗暗记下后,无奈道:“四叔,要不你明天跟我们一块儿去苏先生那吧?”
姜杨顿了一下,摇头继续在地上复习刚学的字,“家里事多。”而且,苏先生也不愿意教他。
姜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