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心里自然记挂着地里的收成,只是又放不下高产的方法。
“那,云娘啊,回头我们能不能再来听你说你做……十、十燕?”
姜云:“做实验。”
“对对对,做十燕,我们回头还能不能再来听你说你做十燕的事啊?”
“当然可以。”姜云爽快地应下,甜甜道:“我第一次种地,很多事都不太清楚,还有很多问题想跟各位长辈讨教呢,你们别嫌我烦才是。”
这话听着让在场的众人舒坦不已。
于是众人纷纷散去。
走出院子,六阿公回望一眼,感慨道:“要不说读书就是好呢,你瞧瞧云娘这才和苏先生学了多久?种地都给他种出名堂来了。”
六阿妈笑道:“那是人云娘聪明!要说这丫头真招人疼,不仅机灵能干,而且逢人就笑,嘴甜心善。”
六阿公也笑道:“也是,养蚯蚓肥地、养蛙抓虫……呵呵,也就她能想的出来。”
六阿妈:“多读点书也好,回头等几个小的大一些,都送他们去学堂吧?”
想到家里几个小孙子和小孙女,六阿公反手捶捶后背笑道:“那我可得勤快点了。”
……
村民们离开后,避让到院墙后的苏先生这才登门。
院子里,周老太和姜老头正领着众人在收拾东西,准备下地收割。
“镰刀、扁担都拿好了吧?……云娘,你快点把帽子戴好……”
不情不愿戴好帽子的姜云,扭头看见苏先生,惊喜地喊道:“先生!”
看着包裹严实,只露出眼睛的姜云,苏先生愣了一下,失笑道:“你这帽子倒是有趣。”
姜云嘿嘿一笑,圆圆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
周老太也热情道:“苏先生,您来啦,正好昨日收了些木耳,我还说等晒干了让四郎给你送去呢。”
苏先生笑道:“那个不急,我今日是来找姜云的。”
“那行,正事要紧。”周老太说着扭头对姜云道:“云娘,你招呼苏先生去堂屋喝茶,我们先下地了。”
姜云的眼角顿时耷拉了下来,她还想去地里收割稻子呢……
可先生找她肯定是因为水稻的事,只能乖乖地请先生在堂屋坐下。
“先生喝茶。”姜云端着茶碗,乖巧道。
看着茶碗里熟悉的花瓣,苏先生挑眉,“金银花?”
姜云笑道:“三伏天喝金银花茶正好,清热去火。”
端起茶碗浅尝了一口,金银花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浅色茶汤滑入唇齿间,带着一丝清甜,苏先生有些意外地看向姜云。
“是不是有点甜?”姜云得意道,“我放了蜂蜜!苦夏的时候就该喝点甜甜的。”
苏先生想说此“苦”并非彼“苦”,但是看着姜云一脸孩子气的欢愉,到底没去纠正。
这样瞧着,她也不过是个娇俏可爱的小娘子,实在不像是能种出高产水稻的人。
“听说你种的水稻产量不错?”
姜云早猜到苏先生的来意,于是十分自觉地递上自己的实验记录——内容当然都是可以看的。
苏先生状似随意地挑了几个记录来问,姜云回忆了一下,将当时的情况细细说来。
几次过后,苏先生便确定这实验记录是姜云亲自撰写的。
毕竟,内容可以重抄、记录可以背下,但随意问起来便能详细讲清楚当时的情况,除了亲身经历,且还是十分认真地记录、思考过,再无其他解释。
看着一脸坦然的姜云,苏先生轻叹一声,一时无言。
姜云向来机灵他是知道的,但他从没想过,不过八岁的她便能以一己之力将水稻的产量翻倍,还能写出如此严谨详细的记录。
虽然现在只是一分地增产,但是她既然答应了要教村民们,等到来年,便是整个岭口村甚至包括岭口村一些亲族的增产。
到那时,她也不过九岁啊!
以姜家的情况,这样的事对身为女子的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苏先生脑中思绪翻飞,想到过往种种,最终只化作一声长长地叹息。
姜云见他一言不发却神色变幻不停,心里有些不安。
她觉得她没露出什么破绽啊……
为了应付这样的场面,在刚开始进行种植实验的时候她就准备上了,自觉还是比较严密的。
姜云想着,却不知苏先生下一句差点让她破防。
“你的粮种是哪来的?”
姜云心中一惊,面上强自镇定道:“啊?粮种是阿公给我的,应该……就是一般的粮种吧?”
苏先生翻着记录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她。
姜云顿时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力向她笼罩,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好在苏先生并没有停留太久,便垂下眼眸继续翻看记录,意味深长道:“听说码头上很多外来的商旅,我还以为是你四叔给你的种子呢。”
姜云眨了眨眼,极为认真道:“啊……还真有可能,四叔每次都爱带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
说着状似回忆道:“这么一想……之前阿公可是一粒粮种都不肯给我的,好像是在四叔从码头回来后,才突然给了我一份稻种的。”
看着一本正经的姜云,苏先生心里暗觉好笑,但见她知道利害关系,心里的忧虑倒是少了几分。
“那你这块地的粮种可得好好收起来,来年好好实验,看看这批粮种是不是真比占城稻还高产。”
姜云:“嗯嗯,先生放心,阿公早就交代好了,我那一分地的稻谷都收起来做粮种。就是这么一来村里人怕是不够分了……”
她本来还想着要偷偷从空间兑换些粮种的,不过现在看来,还是谨慎些好。
“这种事急不得,你这些粮种现在是不多,等来年全种下之后不就多了?”
“嗯嗯。”姜云点点头,“先生说的是,这事急不得。”
聊完粮种的事,苏先生像是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一身轻松地离开了姜家。
可苏先生走后,姜云的肩膀却是一垮,后背的汗水早就将她的里衣浸湿,也不知是热的还是惊的。
“先生是怀疑我了吧?是吧?是吧?”姜云欲哭无泪。
“怀没怀疑,你不是心里有数了吗?”金霸无奈道,好在苏先生没有恶意,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肯定是怀疑了!不然怎么会突然说粮种是四叔带的,先生这分明是在提醒我。”
原以为只要自己给高产找好理由,便足以令人忽略粮种的出处,可现在看来,那些理由在苏先生这根本不够。
第一次,姜云无比好奇苏先生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