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庄明的心中已然惊涛骇浪,但面上却不显,他说了声自己还有事,就告别了佟小茹,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下了楼,出了南处的办公大院,庄明给程仁发了个短信,说他有事先走了,就叫了辆出租车,直奔陈文以前的那个小面馆。
因为就在刚刚,当庄明听到佟小茹讲解二十四方太岁阵的原理时,突然想到了陈文留给他的那封遗书。
当时庄明就觉得奇怪,遗书的落款为什么要写芒种呢,就算他为人比较传统,习惯使用旧历,但也不会刻意的标明节气啊。
何况还是在那种有着交代后事意味的书信中,再加上装修时还在墙里发现了一面非常奇怪的罗盘,种种不寻常的迹象交织在一起,让庄明不禁开始怀疑,小面馆里会不会隐藏着什么秘密,是陈文想要告诉自己的。
毕竟从陈文用打龙桩捆过图额这点来看,他对阵法方面是相当有研究,那么会想到利用黄道坐标系来藏东西,也不是不可能。
不然如何解释南处情报科在翻遍他的住所后,却仍没找到一点有用的东西?
庄明越想越激动,仿佛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等到了地方,面馆的经理一看是“少东家”来了,连忙热情的将他请到二楼。
“我不吃面,就想在这待会儿,你下去忙吧,不用管我。”
把人支走后,庄明就开始在二楼的包间里,四处寻找起来,一会敲敲这,一会摸摸那,但却没有任何发现。
又在网上看了半天有关黄道坐标系的知识,可还是一知半解的。
最终他叹了口气,决定暂时放弃了。
他对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天赋。
不过有人知道就行了。
于是乎,刚下班正准备和徒弟刘放去吃晚饭的谢老头,接到了庄明打来的电话。
“喂,小庄啊,你家的事情都解决完了吗?今天可把小潘急坏了,来来回回跑我们辅助科好几趟,问我,你有没有打电话过来。我说没有,结果还不到半个小时,他跑来又问,我让他直接给你打电话,他又怕你玻璃心,不敢打扰你。”
听着谢老头的语气略带调侃,庄明好奇:“小鹏都知道关心我,谢老你怎么还调侃起来我了?就不怕我因为知道自己不是我爸亲生的,钻牛角尖?”
“这有什么好郁闷的,而且听你现在的语气,也知道你没事了,小潘就是年轻,没事净胡思乱想,不是亲生的怎么了?亲情又不是靠血缘维持的。”
“哈哈,谢老,你说的对,我都想通了,不管怎么样,我爸还是我爸,这点改变不了。”
“嗯,你想通了就好。对了,你给我打电话,不可能只是为了聊天吧?”
听谢老头这么问,庄明也准备直奔主题了。
“谢老,你懂黄道坐标系吗?”
“懂啊,怎么了?”
“你身边有其他人吗?能不能找个隐蔽点的地方?我想和你视频连线,有重要的事情想问。”
“是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我刚出办公室正准备去吃饭,刘放在我身边,要不我回宿舍?”
“嗯,这件事你最好替我保密,我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听庄明说的郑重,谢老头也不再多言,和刘放说了一声,就自己先回了宿舍,把门窗都关好,窗帘也拉上后,才给庄明发去了视频邀请。
“好了,说吧,什么事?现在就我自己。”谢老头好奇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现在在陈文生前经营的那家面馆。就在前天晚上,我得知了一件事情……”
庄明开始讲述起那面奇怪罗盘被发现的经过,以及之前他在缉仙局南处时看到的那个二十四方太岁阵。
“照你这么说,陈文还真有可能把什么东西藏在了屋里,要不,你站起来走一圈,让我看看那屋的全貌,还有当时发现罗盘的位置。”
于是庄明就开始按照谢老头说的,举着手机,在二楼的房间里转悠,还不时的停下脚步加以解释,哪里才是罗盘被发现的墙,并给谢老头展示了那面奇怪的罗盘。
“好,可以了,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想建立黄道坐标系,首先要找出春分点,还有就是观察点所在的平面,可你这房子不是按照南北走向盖的,所以东西要么就没有藏在墙里,要么就是观察点不在地平面,而是陈文他自己设定的。”
谢老头掐着下巴,说出了两种可能。
“南处已经对这进行过两次大搜查,都是无功而返,这才同意店铺转让的,所以我觉得既然东西没被发现,那么唯一剩下的死角就剩墙体里面了,就比如这面罗盘。”庄明顺着谢老头的思路,表达了自己的判断。
“那就应该是他自己设定的观察面了,但又能是哪呢?”
谢老头也开始疑惑起来,忽然,他想到了一种可能,于是连忙说道:“小庄,你躺地上,脚朝向刨出罗盘的那面墙,抵着墙根躺好,你抬头看到了什么?”
“棚顶啊,除了墙角的两盏老式吊灯外,就什么都没有了,等等,这两盏灯装的也太偏了点吧。”
“太好了,就是它!你把去灯打开,看看是不是有一盏灯是坏的。”谢老头漏出欣喜之色。
听到这,庄明连忙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跑去开灯,果然发现有一盏灯是不亮的,于是好奇的问道:“还真是,你怎么知道的?”
却见谢老头神秘一笑:“嘿嘿,我知道春分点在哪了,幸亏装修时没把这两盏灯拆了,不然我可真找不到。”
“您就别卖关子了,到底在哪啊?”庄明满头黑线,催促着谢老头快点交代下文。
“好好好,年轻人就是急,关子都不让我卖一下,春分在古代又叫日中,有昼夜相等、阴阳平衡的含义,我就想,灯可以代表阳,那什么代表阴呢,最有可能的就是不亮的灯,结果一试,还真是这样,所以说,春分点应该就是两盏灯连线的中心,而坐标系的地平则是铜罗盘被刨出的那面墙,因为罗盘是方的,天圆地方你总听说过吧?”
“嗯嗯,这个我知道,就是说现在我躺回地面上,就能找到陈文留给我的信息了吧?”庄明迫切地想知道,陈文到底想告诉他什么。
“差不多吧,你试试躺回去,面朝春分点,然后头顺时针偏转七十五度找到芒种位,能看到什么?”
庄明按照谢老头说的照做,结果发现目光已经出了屋子的范围,眼前是窗外的景色:“我按照你说的做了,可看到的是窗户。”
“窗外有什么?”
“是老式居民区的蓄水塔!”庄明答道。
“太好了,就该是这样,陈文是桂省人,在他的老家,芒种时节正是梅雨季,也是古人蓄水的时期,所谓‘时雨及芒种,四野皆插秧。家家麦饭美,处处菱歌长。’说的就是芒种的特点,以及雨水的重要性,现在你看到蓄水塔,简直再合适不过了,东西肯定就在水塔里!”谢老头兴奋的说道。
结果就如谢老头所料,在费了一番功夫后,庄明爬上了那个蓄水塔,还真的在塔顶水柜的底部找到了一样东西,这是一把勺子,材质应该是四氧化三铁,当时就吸附在铁质水柜的底部。
庄明把它取下来后,发现这把勺子,勺头部分是镂空的,下面还有一个插槽,这让庄明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罗盘缺少的指针。
想到这,庄明迫不及待的跑回小面馆的二楼,把新发现的勺子放到了铜制罗盘上,果不其然,二者完美契合,插上后,还能听到“咔哒”一声脆响,可接下来却什么变化都没有了。
庄明再次打给谢老头,向他说明了目前的情况,只听谢老头说道:“勺子,就是北斗啊,‘芒种,斗指巳’没听说过吗?你试试能不能转动勺柄,把它掰到内盘刻度巳的位置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变化。”
庄明如是照做,却发现勺柄很紧,转动十分困难,好不容易把它转到巳的位置,突然就听“当”的一声响,原本固定的内盘,竟从里面弹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而此时,罗盘露出的中空部分,里面赫然摆放着一本年代久远,却保存十分完好的羊皮古卷。
抚摸着已近发黑的皮质卷封,庄明心潮澎湃,他深知这本古卷意味着什么,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这应该就是陈家的屠龙秘籍。
他颤抖着双手翻开第一页,却当场愣住了,只见上面的确写了字,但他根本不认得,或者说,这就不是文字,只能说是四个类似文字的象形符号。
继续翻到第二页,随即就放弃了,原来这本书后面写的全都是巫语,没一个字是他认识的。
庄明收起羊皮古卷,决定等回到帝都再说,起码,在他认识的人当中,就有两个懂巫语的,一个是甄馨,而另一个嘛…
佳人温语犹在前,岁暮天寒满庭芳,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了?
时间过的飞快,一周的假期很快就结束了。
说是过年假,可这一个星期在魔都发生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有故人相见的欣喜、有得知身世的彷徨、有夜遇仙类的虚惊、还有父子亲情的彻悟,庄明仿佛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在这一周里,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大起大落,回头想想,总是觉得有些事,还没有做到尽善尽美,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但同样的,此行的收获也很大,毕竟他得到了陈文的屠龙技,尽管目前还看不懂。
庄明拍了拍怀里揣着的屠龙技秘籍,就如同他此时满怀期待的心情一样,登上了返回帝都的航班。
对于羊皮古卷的秘密,庄明除了谢老头和程仁外,对谁都没说。
从帝都过来的时候是三个人,回去的时候居然比之前还多了两个,这还是在程仁和果果要留在魔都继续治疗的前提下。
因为除了唐天飞和庄东杰以外,连彭卓越和郑梅梅也跟了过来。
彭卓越跟着也就算了,毕竟庄东杰回去还要应对总公司因为丑闻而暴跌的股价,这名得力干将是少不了的,可是郑梅梅跟着就…
庄明觉得他老爸一定是故意的,不过人家却有光勉堂皇的借口,说是郑梅梅,工作能力突出,应该调到更合适的岗位,但说这话时,庄东杰总是一副“放心吧儿子,前面的路爸都给你安排好了”的表情,对于这点,庄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总不能说:“不行,我不喜欢她,你把她留在魔都。”这种话吧。
伤人自尊不说,还断了人家姑娘的前程。
毕竟朋友一场,这样的事,庄明可干不出来,于是就只能看着郑梅梅坐到自己旁边,别提多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