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爱莫能助

雅院内，宁锡昭负手立在花厅檐下，站在秦晚站过的位置，望着雨后的庭院。他手中握着一颗黑色棋子，感受着它的温度，眼中有着淡淡的欢喜。

无涯这时拱手复命：“昭王殿下，陛下在邹城的人全部抓到了。”

“杀。”宁锡昭的声音不带感情。

“可是如果全杀，陛下那边我们要如何交代？”无涯担心道。

宁锡昭：“放心，这件事上她不会明着和我起冲突，你们加派人手，全力保护秦皇后娘娘。”

无涯：“是。”

宁锡昭望向漫漫云层，唇边有了笑意，他感慨他终于找到了秦晚，不废这十多年的时光。他按照秦晚的嘱托，稳定戎国朝堂，辅佐宁缈称帝，并娶宁缈为妻，与她生下戎国下一任继承人。如今再见到秦晚，他已经错过半生时光。

在别人看来，或许宁锡昭此时几乎拥有了一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一无所有。这天下没有什么是真正属于他的，甚至包括他的姓氏。

如今人人都记得戎国昭亲王，唯有秦晚会突然叫他“溧阳金家小公子”。

秦晚不知道，她的一句无心之言，却让宁锡昭在那一刹那又找到了自己是谁。她是他今生所求，从未曾改变。

……

北戎皇宫，九曲桥湖心亭。

宁缈的指甲嵌入掌心：“司徒表哥你说什么？锡昭他竟然在邹城！他明明告诉我他是去玉衡！”

司徒南舸：“我们派往邹城的人全部都被昭王殿下秘密处决了。据他们传回来的最后一份情报中看，昭王殿下应该已经与秦皇后娘娘见过面了。”

宁缈狠狠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十五年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因秦晚的再次出现付诸东流。宁锡昭杀光了她派出去的人，这是警告，更是威胁，他不允许她有任何动作。

而她却无法当面与他冲突，因为不仅仅是宁锡昭会阻止她送走秦晚，白子仙袁英等一众老臣也绝对不会允许她这么做，而青池一但知道秦晚的消息，也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将秦晚接回北戎皇宫来。

她明明是这戎国的女帝，可她的丈夫、弟弟，以及重臣心中所想所忠的无一不是她的母亲。即便过去了十五年，他们所做的一切对她的好，都不过是为了等秦晚回来后能有所交代。

宁缈知道，她的母亲是那么耀眼，戎国秦皇后的故事至今仍旧如传奇一般在九州大陆上回荡。而这十几年来，每个人也都用一种期待和审视的目光考察着她的行事作风，看她是否能继承到秦晚的一言一行一颦一笑。而只要秦晚回来，整个北戎皇宫就再没有人在乎她是谁了。

宁缈无可奈何地说道：“司徒表哥，既然宁锡昭要接母后回来，我们也得做好相迎的准备。”

司徒南舸：“回禀陛下，现在还没有任何昭王殿下要接秦皇后娘娘回宫的消息。”

“什么？”宁缈吃惊地看向司徒南舸。

司徒南舸：“臣在想，如果秦皇后娘娘想要回来，她只要去见云下学宫祭酒林淮，而林淮的父亲林余均可是与秦皇后娘娘是故交，一定会帮她返回寒城。可娘娘她不仅没有这么做，且据探报娘娘连云下学宫的入学文赛也只是弹琴唱歌，从不在学宫中留下任何笔迹。这就说明娘娘其实根本就不想被我们发现她的踪迹。”

天色阴霾，明湖上有枯荷在风中摇曳。

宁缈低下眼睫，思索半晌：“父皇不在，母后她确实没有回来的理由。当时阿策星官奉白帝天君之命来说父皇因身中的是魔麒骨箭而魂飞魄散，母后悲愤魂解以保六界重入轮回，我就知道他们确实离我而去了。虽然因为锡昭，我不想让母后回来……可司徒表哥，你突然说母后她可能本身就不想回来时，我的心里为什么会这么难过？”

司徒南舸看到宁缈默默留下眼泪，叹息道：“陛下，在臣看来，皇后娘娘其实已经转世，从天道轮回来讲，她与您的母女缘分已尽。此时她仅仅只是蓬莱海岛上的一名渔家女子。您难过，是还念及母女之情，而娘娘那边或许早已因转世有了新的人生，她的想法必然和您不同。”

宁缈听司徒南舸这么说，心中稍有安慰，可她转念一想，又有了愁思：“也许锡昭也是这么想的……母后的身份若只是一名普通民女，他便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如愿以偿……”

“陛下……”司徒南舸再劝道，“或许昭王殿下并没有这么想，您不要过于焦虑。”

“我不甘心，我绝不会让宁锡昭称心如意！”宁缈咬牙恨道，“司徒表哥，去通知烈馐，让她直接去到母后身边。只要烈馐在，宁锡昭就算想做什么他也做不了。其他的事，从长计议。”

“是，微臣这就去办。”

……

邹城，云下学宫。

婠婠抱着一沓书册来敏学堂找秦晚。此时的秦晚正疯狂地补着博士之前布置的课业，那时候她担心被发现所以能不写字就不写，可如今她都和宁锡昭见过面了，该藏的藏不住，该写的课业也逃不了，只能补了。

“小六，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婠婠坐在一边帮秦晚找着课业资料，一边唠叨道，“我就说让你早点写，你偏不，非要拖到现在。”

“我错了，大小姐，我不该拖到现在才做。你看看我的手都要写废了，老天已经在惩罚我了啦。”

“谁叫你一手的草章，我想帮你写也没戏。”婠婠两手一摊爱莫能助。

“让我死了吧……”秦晚把脸埋在书册里，叫天不不应叫地地不灵。

“对了小六，最近怎么没见你和我二表哥有来往，他天天埋头在画室，你天天补课业，难道你俩又吵架了？”婠婠瞪着八卦的大眼问秦晚道。

秦晚：“大小姐，我在学习，现在没心情跟你聊男人。”

婠婠：“你再不紧张点，二表哥就要被人抢走了。我听说林淮祭酒家的女儿对我二表哥很有想法，她又是女学长，你可要当心了。”

“女学长有什么了不起？”秦晚不屑。

婠婠：“那当然是人长得美，身材也好。”

秦晚皱眉：“那我比不了，这两方面我认输。”

她们两人正说着，一波女孩走了进来，婠婠看到来人，连忙凑到秦晚身边：“喂喂，那个带头的就是林祭酒的长女林乐菲。”

“确实漂亮。”秦晚赞叹道。

婠婠：“你怎么一点危机都没有。哎呀，她们好像过来了。”

林乐菲走到秦晚面前，扫了一眼秦晚桌上的书册：“你就是万安，蓬莱闾丘府的陪读丫鬟？”

秦晚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林乐菲，心想她爷爷林余均都不敢这么跟自己这么个语气说话，着小妮子胆子真是不小。

“是我。”秦晚平静地回答道。

“人人都说你勾引了荀二少爷，我还以为你长得有多漂亮，啧啧，原来都是谣传，荀二少怎么可能看上你这么个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