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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发生了许多不愉快,中野凉子依然没落下应有的礼数,再次回到宴会厅做起收尾工作。
她先去学者所在的地方陪冢越哲央聊了一会儿,等拍卖会结束以后又主动来到「OSY协会」这边,替中野幸平与加藤悠介的不告而别致以歉意。
等她做完这些事情以后,老管家岩井刚好返回酒店接她,中野凉子这才向大家告辞离开。
她周全备至的作风也赢得了所有人一致的称赞。
人们一边赞叹着中野凉子不愧是大家闺秀,一边亦对其背后的中野家多了几分敬重与认同。
这世界上从不缺少有钱人,但既有钱又愿意体恤民间疾苦的却不多。
而中野幸平今晚为慈善事业豪掷千金的善举,无疑为中野家博得了大量名望。
同理,创建「OSY协会」的加藤悠介也给人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本来大家还在纳闷,为何行事一向低调的中野家会屈尊出席这样一个小小的拍卖会,现在终于有了答案——人家是专门来给女婿捧场的!
人们对此看法不一。
有人敬佩加藤悠介,觉得他在默默无闻时就愿意发展公益的行为非常高尚,是一个很有爱心的人。
有人羡慕加藤悠介,觉得他能攀上中野家这棵参天大树,是几辈子也修不来的福气。
还有人嫉妒加藤悠介,认为他年纪轻轻就能实现阶级跨越和财富自由,纯属是软饭吃得好。
正如中野凉子说的那样,加藤悠介身上已经被彻底打上了中野家的烙印。
以后当人们提起他的名字时,首先想到的只会是他赘婿的身份,然后才是他的个人成就。
但不管怎么说,「OSY协会」这边确实得到了足够的好处。
据现场记者的粗略估算,「OSY协会」今晚拍卖所得的善款已经突破了两千万日元,筹集到的生活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如果再算上中野家捐赠的那套价值十五亿的楼盘,这个数字甚至能飙升到二十五亿以上——!
毕竟先前那位做房地产生意的老总也说了,十五亿只是基本的开发成本,假如这套楼盘真要公开售卖自然不能只卖这点价,因此记者们是以市价估值的。
纵观全日本所有的民营公益组织中,从来就没有哪家能一次性获得如此巨量的财富,「OSY协会」本次可谓是开创先河了。
其实那些到场的宾客们也很惊讶。
在拍卖会真正开始以前,谁又能想到几名还在上学的年轻女孩,竟能把公益事业做到这种程度呢?
结城久雄更是直言,「OSY协会」今晚过后必将名扬四海,而沙优这个负责人也将成为公益方面的领军人物,受人尊敬。
他这样讲一方面是出于职业使然,另一方面也确实看好沙优本人,觉得她做得不错。
因为即使以最挑剔的眼光去看,「OSY协会」所拥有的赞助者数量与口碑都要远远高于同行。特别是它成立至今尚不足一年,就更显得弥足珍贵了。
尽管这其中存在着诸多运气和偶然因素,但能切实把握住机会,并将这些机会转化为对协会发展有利的东西,也足以证明沙优的优秀。
听到结城久雄对沙优的高度认可,荻原太太和荻原一飒都感到与有荣焉,反倒是当事人自己有些难以为情。
结城麻美见到好友的模样故意挺起胸膛,用夸张的口吻大声说:
“那不是当然的嘛!谁叫我们沙优妹仔有一种近乎奉献的精神呢?正因如此,大家才会这么信赖她呀~!”
生性严肃的结城水户最看不得女儿没个正形,忍不住开口数落了几句,让她多学学沙优做个淑女。
结城麻美闻言立刻装出委屈的样子,嚷嚷着自己的设定本来就是如此,再加上此刻聚在一起的都是她最亲密的人,何必要多此一举地装模作样呢?
爱屋及乌的荻原太太亦忍不住为她帮腔,劝结城水户说两个孩子各有所长,没必要互相比较,只要她们能开开心心地成长就好了。
结城水户天人交战了一会儿,最后长叹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一说辞。
结城麻美见状顿时喜笑颜开,又恢复了平日里大大咧咧的模样,把大家逗得笑声不断。
其实,别看结城水户对女儿管得这么严,但爱也是真爱。
结城久雄之所以能大手一挥花上百万拍下结城麻美的书,明面上也是因为有个能挣钱的老婆,否则他也不敢这么张扬。
扯远了——
总而言之,「OSY协会」今晚的拍卖会是完美收官了。
为了庆祝这一点,结城麻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烟花爆竹,提议让协会的小伙伴们一起去楼下燃放。
大家不禁对此事感到迟疑,直到听结城麻美说自己已经向酒店征得同意后才放下心来,兴高采烈地加入她的行列。
于是事情便这么定了下来,一群人有说有笑地结伴往外面走去,准备前往室外放炮。
芹泽夕在高兴之余,忽然发现人群中少了某个人的身影。她找了一圈,最后竟然在宴会厅的室外露台发现了目标。
只见新条香穿了条漂亮的紫色一字肩连衣裙,手里端着一杯琥珀色的气泡水,正懒懒倚着栏杆眺望远方。
夜风轻轻吹动她的头发,剪裁得体的裙摆亦随之摇曳。在远方楼宇交织而成的光辉与淡淡的月光下,她整个人仿佛与夜景融为一体,纤细而美丽。
芹泽夕不禁看得出神,甚至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的来意,直到新条香主动问了句干嘛才回过神来。
于是芹泽夕就把大家要去楼下庆祝的事情告诉了她,可新条香却以自己不感兴趣为由拒绝了。
芹泽夕微微一愣,反问她一个人呆在这里干嘛?
新条香头也不回地甩甩手,说协会今晚一下子收到这么多捐款,没准加藤悠介会有什么指示,所以她要等那个人的电话。
芹泽夕带着点诧异地问,她怎么确定加藤悠介一定会有指示,万一他没有打给她呢?
新条香淡淡地回答不打就不打,反正她也只是碰碰运气,就算那个人没有打给她也无所谓,这并不影响她等待的心情。
芹泽夕一脸无语地看着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真受不了,你到底有多喜欢悠哥啊?简直没救了!”
新条香不为所动地打了个哈欠,说那种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然后不耐烦地赶她离开。
芹泽夕前脚刚走,有人后脚就来了。
听到脚步声的新条香侧目一瞥,发现来的人竟然是沙优的大学导师兼「OSY协会」顾问——山崎正人。
对方尴尬地站在大厅与露台的交界处,一脸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似乎有话想说。
她若有所思地转过身,肩膀靠在大理石圆柱上面,双臂自然而然环在胸前,同时微笑着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山崎顾问。”
她的语气相当平常,就像在跟一个普通朋友打招呼一样,礼貌中又带着淡淡客气。
假如不是亲身体验过她的厉害手段,山崎正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女孩子其实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恶魔,最擅长玩弄人心。
他神情复杂地盯着新条香,片刻后喟然一叹,竟毫无征兆地向她深鞠一躬。
“我是来向你道歉以及道谢的,新条小姐。对不起,我曾经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也谢谢你愿意不计前嫌地让我当上协会的顾问,鄙人……感激不尽!”
新条香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一幕,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情绪,静静等待下文。
山崎正人见她久久都没有回应,忍不住偷偷抬起头观察她的表情,可真与她对上眼神时又觉得浑身不自在。
他苦笑着直起身,尽可能让自己的表情显得真诚,以一种忏悔的口吻继续往下说。
“说来惭愧,你最初通过给我下套的方法让我给荻原同学铺路时,我心里其实满腔怨言,总觉得自己受制于人,每天都在想方设法地从你手里脱身。”
“但是,这份顾问的工作后来带给我的回报却远超我的想象。随着你们越来越出名,连我竟然也有了不小的名气。
它不仅让我在社会上得到了尊重,还让我接触到了原本没可能接触的圈子。”
“我这样说你可能不懂,但你知道今晚来参加活动的冢越哲央教授吗?他在学术圈的地位就跟那位中野家主差不多。”
“本来像我这种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是没资格与那样的人产生交集的,但就因为我侥幸当上了「OSY协会」的顾问,那位先生就把我当成了一个公正清廉的学者,甚至主动与我交换了名片。”
“放在从前,这是我做梦想都不敢想的事情,结果今天竟然就这么实现了,这都是因为你的功劳。”
山崎正人说到这里深呼吸一口气,最后这样总结。
“事到如今,我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还是想厚着脸皮向你请求一件事,请别剥夺我顾问的身份,我今后必将竭尽所能地回报这份恩情!”
新条香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似笑非笑地问:“山崎顾问,你现在还对年轻的女孩子感兴趣吗~?”
听到这话的山崎正人脸色一紧,连连摇头否认。
“这怎么可能!我已经吃够苦头……额,我的意思是,我以前是因为在职业生涯上晋升无望,所以过得比较摆烂,但现在既然有了继续上升的可能,我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去赌的。”
他虽说得斩钉截铁,却依然难掩那种心有余悸的后怕感,一副谈虎色变的模样。
新条香也没揭露这一点,只是笑着说了一句这样,轻拨了一下头发而后继续说。
“既然山崎顾问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协会里的那些女孩子还需要你提供心理辅导,我们也需要一个可靠的大人帮忙背书,希望我们能一直愉快地合作下去~”
她说完抬起手朝山崎正人举杯,浅浅喝下一口高脚杯内的气泡水,意思是此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大家从今往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伙伴。
山崎正人本想趁机打听一下自己那些把柄的下落,但他转念一想,以新条香这种喜欢拿捏人心的性格又怎会轻易告诉他,于是索性放弃了这一念头。
反正他坚信只要他不做出有损协会的事情,对方就不会把他的黑料曝光出去,倒也没什么影响。
了却完一大心事,山崎正人也没了继续留下去的理由,简单道别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随着他的离开,露台也再度恢复安静。
新条香随意扫了眼室内,刚才还门庭若市的宴会厅此刻已空无一人,只剩下水晶灯孤单单亮着,仿佛在诉说着不久前的热闹。
再看室外,「OSY协会」的成员们走来走去,从某辆货车的后备箱反复搬出礼花与鞭炮,又在酒店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往空旷地带走去。
化身指挥官的结城麻美扯着嗓子四处下达指令,天知道她究竟从哪搞来那么多的易燃物,彻底点燃了大伙内心的热情。
新条香平静地看着这一幕,觉得那个人今晚应该不会打电话了,于是就想叫辆车回家。
这时,她母亲新条千秋忽然带着一个人找了过来,并对她这样介绍道。
“小香,你现在有空吗?这位若山社长说他有份广告合作想跟我们协会洽谈,你方便接待一下吗?”
……
由于其他成员都去了楼下,新条香在无奈之下只好暂时放下回家的打算,带那位若山社长重新进入宴会厅。
两人就近挑了张桌子坐下,新条千秋则跑去自助台倒了三杯热茶,然后也在女儿身旁坐了下来。
因为拍卖会结束后还没收拾卫生,现场还留着许多「OSY协会」的宣传物料。
新条香顺手从桌子上拿起一份宣传册,准备先简单给这位若山社长介绍一下协会的情况,随后再详细了解合作的事宜。
结果,在她开口之前,四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忽然走进宴会厅。
男人们穿着黑色的皮夹克加长裤,都是大块头,进来后先仔细观察了一下厅内的环境,随即竟“砰!”一声关上大门。
其中两个男人像护卫般守在门口,另外两人则一言不发地站到了若山身后。
此情此景让新条香与新条千秋都愣住了。
若山社长笑眯眯地望着她们,说:“不好意思了两位,因为我接下来要谈的生意比较私密。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还请你们把手机交出来。”
说的是请,语气里却没有任何商量的意思。
而他身后的两名手下也面无表情地看了过来,眼中带着浓浓的警告,似乎稍有不对就会做些什么。
“那个、若山社长,请问您这是什么意思……”
新条千秋有些受不了这种无形的压力,忍不住想要从椅子上起身,可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其中一名魁梧的男人便猛地跨出一步,一把将她按回到椅子上。
紧接着只听“啪!”一声脆响,男人狠狠抽了新条千秋一记耳光。
天知道他到底用了多大劲,这一下竟直接把新条千秋抽倒在地,瞬间昏了过去!
做出如此暴行的男人脸上却毫无波澜,甚至直接上手从新条千秋身上搜出手机,随后又目光不善地看向新条香,冷着脸伸出一只手。
“还有你,把手机交出来。”他如此命令道,冷漠沙哑的嗓音让新条香心中一寒,就像被一头野兽给盯上一样。
新条香的脸色不禁微微发白,指尖也因为紧张攥进掌心。
她目光凝重地看了眼地上不省人事的母亲,再看看面前布满老茧的手掌,最终明智地把手机交了出去。
“喀嚓——!”
接过手机的男人立刻将其摔在地上,啪叽一脚踩个粉碎。
新条香努力控制着不让视线产生偏移,冲对面稳坐泰山的那人说道:“……不管你们有什么目的,我妈她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就冲我来。”
“嚯喔~小姑娘胆子不小嘛。”若山略感意外地打了个响指,站在身后的手下立刻往桌上放下一个黑色皮箱。
他伸出一只手,将皮箱推到新条香面前,让她打开看看。
新条香不清楚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目光交替看着他的脸与桌上的皮箱,最后一咬牙伸手打开箱子。
随着“啪嗒”一声,箱子里的东西露出真容。
那里面装竟然是钱!
整整一箱子全都是钱!!
若山欣赏着她震惊的表情,在手下的伺候中点上一支雪茄,笑吟吟开口道:“这里是30万美金,只要你愿意跟我合作,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不是日元,而是美金——!
新条香的手微微一抖,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动容,就连呼吸也变得急促。
她艰难地合上箱子,嗓音微涩地问:“……什么合作能这么值钱?”
若山很满意她此刻的表现,边抽雪茄边说:
“很简单,我有一些产业最近比较缺人,特别是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听说新条小姐在的协会里有很多这样的人,我希望你能安排她们来我这里工作。”
新条香眸光微动,她不着痕迹端详若山片刻,认真确认道:“若山先生说的工作,是指风俗行业么?”
“哈哈,不愧是在花街长大的女生,这种事情一点就透。”若山大大方方地予以肯定,以一种蛊惑的口吻对她说。
“既然新条小姐了解这个行业,一定也明白其中的利益有多大。”
“反正你们协会养着那么多闲人,每天的开销肯定不小,不如让她们出来工作自己养自己,这样你们也能轻松不少,何乐而不为呢?”
新条香安安静静听完,遗憾地摇了摇头。
“如果若山先生的目的是这个,那你就找错人了。我在协会里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恐怕帮不到你。”
若山用力吸了一口雪茄,淡淡道:
“别拿这种话来敷衍我,你没有那个权力,难道养着你的那个小鬼也没有么?我之所以客客气气地跟你说话是看在中野家的份上,别真把自己当回事。”
新条香心中一惊,但还是沉着气问:“既然知道中野家,你就不担心事后被报复吗?”
“报复——?”
若山冷笑着放下手,在桌上狠狠按灭还剩半截的雪茄,声色俱厉道:“他中野家再牛,也管不到我们东城会的事情!我倒想看看他们到底有没有外头吹得那么神!”
明明是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听在新条香耳中却如一道雷劈过一样,震得她身躯一抖,脸上血色顿失。
东城会!
这些人竟然是隶属日本两大黑道组织之一——东城会的成员!
因为自由在歌舞伎町长大,新条香比谁都了解东城会的凶名。
这个组织几乎掌控着歌舞伎町半数以上的产业,麾下成员不计其数,是名副其实的地下皇帝!
新条香直勾勾看着若山,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一点虚张声势的痕迹,下一秒却忽然听到这样一句话。
“——再说。”
若山面露讥诮地望着她说:“你不过是被人豢养的一只玩物,别说你主人敢不敢替你出头,就算他敢,中野家也不是铁板一块,自然会有人对付他。”
新条香嘴唇微颤,默默低下头。
见她闭着嘴巴不说话似乎另有打算,若山不紧不慢地说:
“如果你是想要呼救就别浪费力气了,我的人可不止你看到的这么点,现在电梯正在维修,有人想上楼只能走楼梯,你短时间内喊不来人。”
他说完抬手做了个手势,守在门口的手下立刻打开宴会厅的门,将一辆清洁车推了进来。
就是那种酒店常见的清洁车,车身上套着一层不透光的布,下面有一大块储藏空间,能放不少东西。
若山斜眼看着新条香,“你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有聪明人的做法。那个养着你的小鬼身边女人那么多,没准儿哪天就玩腻你了,我的钱至少能让你舒舒服服过上好几年。”
新条香心里微微一动,再次看向那个装满美金的皮箱。
是啊,如果有了这30万美金,她以后就不用再为了钱发愁了。
她听说加藤悠介做的游戏火了以后,光给诗羽等人的分红就有数千万日元,而她现在只要答应跟若山合作,就能马上坐拥这么一大笔财富。
正如若山说的那样,没人能保证加藤悠介能一直养着她。如果她有一天不再年轻漂亮时,那个人还能像现在一样对她吗?
过往的经历让新条香很难相信这一点。
说到底,她最开始跟着加藤悠介的目的不也是为了钱么?就连他们两人所缔结的契约,也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
新条香知道自己很物质,可她不打算改变也不想改变,她就是很爱钱,很怕过没钱的日子。
其实她也不是一直这样的,她记得自己小时候在商店里看中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为此攒了好久好久的钱。
等她终于攒够了钱想把那条裙子买回家时,本该满满当当的存钱罐里却只剩一堆废纸。
路过的妈妈看她对着碎掉的存钱罐发呆,随口说了句自己看上一套化妆品,就把她攒下来的七千九百六十五日元拿去用了。
新条千秋用新买的化妆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当晚就跟不认识的男人出去玩了。那是她攒了整整一年的钱,明明马上就能把那条裙子带回家了……
如今她面前摆着整整一箱的美金,同样的小裙子就算一天买一条都用不完,她找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
看出她内心的动摇,若山敲了敲桌子问:“我最后再问一次,你到底跟不跟我们合作?”
他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两个壮汉也摩拳擦掌地走到新条香两边,伺机而动。
到了这一步,新条香反而冷静下来了。虽然她依然害怕,却不像最开始那么恐惧了。
她微微一笑,无可奈何地说:“我还有得选择吗?如果我敢拒绝若山先生,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被你的手下塞进保洁车里了?”
若山对此也不否认,似笑非笑地说:“你知道就好。”
新条香点点头,伸出手打开面前的皮箱,随手拿出一捆美金,大拇指轻轻在上面一抿,钞票就发出了悦耳的嚓嚓声。
她轻声问:“如果我答应跟若山先生合作,这些钱就都是我的了么?”
“没那么简单。”若山摇了摇头,翘起二郎腿对他说:“为了防止你拿了钱就翻脸不认人,我还需要一个保证。”
新条香微微眯起眼睛,“什么保证?”
若山笑容暧昧地冲她扬了扬下巴,“很简单,有个老板想见见你,你去见他一面,然后就可以拿钱走人。”
“果然没那么容易啊……”新条香轻轻叹了一口气,双手爱惜地抚摸箱子里的美金,突然握住了皮箱扶手。
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准备出手去抓她的胳膊,就在这时……
新条香猛地站了起来,双手用力一扬,成捆的美金哗啦啦飞扬,遮住了他们的视线。
趁此机会,新条香爆发出全身力气,常年练习瑜伽的柔软腰肢用力一扭抡起皮箱,重重砸向两人!
“嘭——!”
其中一名男人一时不察,被箱子砸到脑袋,闷哼一声跌倒在地上,另一名男人虽及时做出反应,却也被她浑然不似女生的力量砸得脚步踉跄,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了在场众人。
若山脸色难看地拍桌而起,大吼着给我抓住她,两名守在门口的手下立刻朝这里冲来。
可新条香已经趁乱跑了,她头也不回地冲向室外露天,并一口气跃上窗台,踩在栏杆上面。
肆虐的狂风呼呼吹动她的头发,高跟鞋踩在扶手边缘悬于半空,下方的人头似蚂蚁一样攒动,心脏扑通扑通地剧烈跳动。
“等等、你要干什么——!?”
若山带着三名手下紧随而来,满脸不可思议地问:“这里可是七楼,你不要命了??”
“——命?”
新条香扭过头,慢慢勾起嘴角,故作诧异地问:“这不正是若山先生想要的么?”
“白痴!”若山破口大骂,“我给你的钱普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你只要乖乖听话就能拿走!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新条香单手按着头发,居高临下地看着几个男人,漂亮的脸蛋上充满嘲讽。
她已经明白,今天不管答不答应都是绝路一条,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唯有以死相拼才能保存清白,留得一线生机。
双方遥遥对峙中,她蓦然笑出了声。
“可是我很嫌弃啊~”她这般轻声说,漆黑的眼眸仿佛蕴含着这世上最浓稠的恶意与仇恨,声音却粘稠甜蜜,充满疯狂。
苍白的月光让她的脸显得愈发诡异,分明是美艳的模样,此刻却只叫人觉得不寒而栗。
“死猪,就你也配跟我主人相提并论么?”
新条香微微扬起下巴,曼妙的背影如剪映般纤毫毕露。她表情变得极为夸张,一字一句地对若山说:“好好留着你的臭钱吧,我在地狱等你!”
没有一丝犹豫,她平伸着双手迈开腿,将自己委身给重力的牵引,纵身而下。
噼里啪啦,鞭炮忽然在此刻炸响。
璀璨的烟花自下而上,点燃了漆黑的夜空。
远处的东京塔亮着粉紫色的光,在灯火通明的楼宇中拔地而起,直插云霄。
新条香的世界中,沙优等人点燃了十几串樱花爆竹,炸得整个酒店好像都随之震动。爆竹碎片像飞雪般席卷了酒店泳池,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她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随风而下,城市映在她的眼瞳里,宛如昏黄色的星海。
她缓缓闭上眼,就像发条用尽的人偶,坠入无边的黑暗。
“扑通——!”
泳池掀起巨大的浪花,四溅的水花把周围的人浇成了落汤鸡。
人们兴奋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旋即爆发出凄厉惊恐的尖叫。
“有人跳楼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