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植再次向众人挥了挥手,便转身走向朱吾世,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轻轻开口。
“我们走吧。”
朱吾世将嘴里的草根取下,忍不住看了两眼泉直谷方向,似乎对这分别的景象有所触动,点了点头,离开依靠的树根走在了宋植的身后。
等二人走到无人之处时,宋植偷偷蹲了下来擦了下眼角一滴泪,朱吾世则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他,从储物法宝内取出一架马车。
这节车厢外观方正大气,浅灰色的涂漆低调不掉价,五十寸大轮毂彰显着它的马力不凡,最关键的是绿色无污染,是旧能源中的顶配。
要说缺点,那就是它只有车,没有马了。
朱吾世两根手指塞进嘴中吹了个响哨,不一会,官道上两匹骏马奔驰而来,这两匹马儿通体火红,肌肉结实的想咬上一口试嚼劲,是真正的能日行千里的神驹。
将马鞍套在高头大马的脖子上,朱吾世这才用脚轻踹了下宋植的屁股,冷淡的开口:“哭一下就行了,还紧哭?”
其实宋植根本没哭,只不过是因为一整天被大家拉着聊,都没时间吃饭,现在低血糖犯了,胃里很恶心才一直蹲着。
宋植一边揉着屁股一边站起来,当看到这红色骏马他惊到了,因为自己居然还没马儿的肩膀高,这是正常动物吗,还是灵兽?
上了马车,宋植坐到了驾驶的木板上,好奇的握着缰绳,上辈子他还从未见过马车,甚至没有骑过马,现在感觉一切都好新鲜。
把玩着缰绳的宋植,突然注意到两匹马都回头盯着它,马眼里满是人性化的不屑。
朱吾世也上了车,一把夺过缰绳开口说道:“这是有灵兽血统的火追马,只认我一人,你老实地去后面待着。”
宋植翻了个白眼,撩开幕帘走进车厢,发现里面竟然意外的宽敞,甚至还有半张小床,缩缩腿还可以蜷缩着睡觉,此外还有两条板凳和一张袖珍木桌。
随着一阵摇晃,马车启动了,宋植站稳以后靠着木桌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桶。
桶里装着的是腐竹、海带、肉丸等食物,此外桶下方有一个隔槽,里面贮存的是水,没错,这就是一个自热小火锅,被宋植完美还原了出来。
将一包辣酱和调味品加了进去,宋植盖上盖子,撩开幕帘端着小火锅坐到了朱吾世身边。
拱了拱朱吾世,宋植小声问道:“咳咳,老哥能否帮个小小小忙。”
朱吾世眉头微皱,视线始终盯着前方,淡淡开口:“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宋植立马将手里的小火锅端起,解释道:“我就是想请你帮我烧开桶中的水,但是记得不要把我的桶给烧穿了。”
朱吾世眼皮跳动,自己的身份何等尊贵,一个小小草民竟然敢使唤自己,要用神赋烧开水喝?
“不可能。”
他果断地拒绝,冷酷绝情。
只不过他小看了宋植的脸皮,半响后,架不住宋植的软磨硬泡满地打滚,甚至要上手给他按摩时,朱吾世终于答应了:“别碰我!把桶拿过来。”
宋植大喜,双手奉上小火锅。
朱吾世单手托住木桶,手指间发出金红色光芒,不一会香气便从桶中四溢,宋植的肚子也打起了雷。
“你确定这是开水?”朱吾世鼻子也闻到了香味,看着手里的桶露出了黑人问号脸。
宋植接过小火锅打开了盖子,香味不再掩饰,伴随着浓浓的热雾扩散开来,这是密制川味锅底的独特味道。
宋植美滋滋的掏出筷子,夹了个肉丸品尝了一口。
“恩~双刀火鸡肉加上撒尿虾所制成的肉丸,被高温烘焙后,果然够劲道,够爽。”
宋植满意的很,又夹了一个肉丸,向朱吾世嘴边递了递。
朱吾世怒目圆瞪,斥责道:“你干什么!?本王需要人喂吗。”
宋植被吼的一愣,讪讪的缩回了手,没想到朱吾世居然这么不接地气,我的意思是问你吃不吃,又不是真的要喂你呀。
正准备自己独吞肉丸时,朱吾世突然抓住了宋植的手,面色凝重。
“额...干什么。”宋植不明所以。
“给一双筷子我。”
就这样,朱吾世抢过了宋植的筷子,吃下了属于自己的肉丸,而宋植只好再次掏出一双筷子并将火锅放到中间,二人你一筷子我一筷子享受着这修真世界第一份自热火锅。
火锅升腾起袅袅烟气,把宋植吃辣晕红的脸颊衬的更加娇艳欲滴,在油灯下如粉琢美玉一般明艳动人,朱吾世不经意间的回眸,竟有些许失神。
天色已黑,夜幕下巨马飞驰,马车在万亩良田之中穿行而过,后方是袅袅香烟。
官道两侧,时而有还未归家的农夫撑着锄头仰望呼啸奔行的马车,更远处,是灯火稀疏的农家村庄和山野城寨,宋植依靠在车厢旁,伸出一条腿在车外晃荡,风吹过鬓角发丝,他感受着这份属于凡尘俗世的烟火气。
这会儿,他更像是回到了古代世界,普通而又自然。
“朱大人,我们就这样一路跑到京城吗。”宋植看着远方,突然问道。
朱吾世摇了摇头,回答道:“前行两百里有一妖狩司驿站,等到那里留下马匹后,我们步行穿过云雾山便能到达南香州第一大城不夜城,再从不夜城坐水路前往京城。”
宋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没有接话。
过了一会儿,朱吾世余光看去,才发现宋植已经睡熟了,淡淡的月光洒在马车上,给宋植秀气的脸庞更添一份神秘。
“你到底是谁...”
朱吾世轻声自问道,他金色的瞳孔眺望着天边的明月,清澈无比。
他回想起出发前夜。
那座偌大而空旷的天子寝宫内。
“陛下,臣..”
身着黑色蟒服匆匆面圣的朱吾世刚迈进大殿,就看到了负手而立,等候多时的皇帝。
正准备下跪行礼,面前的天子挥了挥衣袖,转过身来,面色含笑。
“世日候不必多礼,深夜召见,只因有一件要事”,大渊国君比了个过来的手势,“朕思来想去只有你做最合适,非必要情况,朕不希望有第二个人知道。”
朱吾世小心上前,附耳倾听。
交代完后,皇帝破天荒的拍了拍他的肩,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朱吾世赶忙抱手躬身,待皇帝踱步回到卧榻,才退出大殿。
接着,他就奉旨昼夜兼程的赶到了泉直谷,见到了这个人。
想到这,朱吾世脱下身上的玄色披风,轻轻的盖在了宋植的身上。
月明星稀,一驾马车两个人,驶向未知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