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吾世说出心里话后,便默不作声地作献刀状,驻足在原地等待着父亲开口。
房间内顿时安安静静。
焱狩朱彻审视着眼前的长子,那双看似威严的金眸中并没有半分失望,半响后,他才若有所思的缓缓上前,单手将焱墓给拎了起来。
感受到手里黑刀的离去,虽说是自己主动献出,但朱吾世心中依然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世儿,你觉得...这焱墓是什么?”
朱彻将焱墓横在眼前,他目光紧盯着刀身那道杀气凛然的金线,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朱吾世一愣,沉吟片刻回答道:“焱墓是上九狩刃,更是我们朱家的传家之宝,拥有成为‘狩’天资的后人才能执配,我...目前还不够格。”
“呵呵,哈哈哈哈哈...”
朱彻听完这番话大笑起来,随意的将焱墓拍在一旁的桌上摇了摇头说道:
“祖训确实如此,但你有没有想过,我朱家早已不似八百年前那般繁荣,尤其这最近一百年分脉更是凋零殆尽,几乎是一脉单传...”
“所以说时代变了,吾儿。”
朱彻说到这,伸出一只手拍了拍朱吾世的肩膀,丝毫没有平日里作为镇国公那严厉的架子,此刻的他只是一位与儿子谈心的父亲。
“世儿,你自出生起便没有见过祖父吧。”
朱吾世没想到父亲会说起这个,确实如父亲所说,自己记事起便只有父母两位长辈,甚至连一个叔伯都没有。
朱彻叹了口长气,转身坐到了书房内的太师椅上,目光向旁边的座位瞟了一眼。
朱吾世心领神会的也坐了下来,端正的聆听着。
朱彻双手交叉放在嘴前,看着朱吾世那张年轻而彷徨的脸,语重心长的说道:
“世儿,为父曾经也同你一样,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却在某一个瞬间失去了一切动力。”
朱吾世目光微变,从小到大父亲在他印象中都是神功盖世,仿佛无所不能的存在,即便是在母亲病故后也远比他们兄妹三人表现的更坚强,这还是他第一次听父亲提起自己的往事。
“当时我比你年岁还轻,那两年对我来说很难熬,因为我的大哥和二哥相继殉职,你的祖父便提前将焱墓传给了我,这让我心中感到慰藉,于是痛下决心刻苦修行几年内斩妖无数。”
“当我突破仁王境时,我第一时间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去通知你祖父,可是当我赶回京城时却突闻噩耗,原来你的祖父败给了妖圣,落得尸首无存。”
朱彻看了眼朱吾世。目光和蔼:“那一天我抱着焱墓在门口坐了一天,偌大一个朱家只剩下了我一人,我完全不知道能否承担得起这份荣耀....”
“幸好那时候碰到了你母亲....”
朱吾世面色紧绷,仔细地聆听着父亲的话语:
“人力终有尽时,为父现在的高度你未来是一定能达到的,甚至会比为父还要更强,看来这次任务你是遇到了不可力敌的强敌,能活下来已经是先祖保佑了。”
“父亲...”朱吾世看着父亲,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言语。
原来实力强大,权柄滔天的父亲,年轻时的过往竟然这么悲惨。
“所以世儿,这焱墓是把趁手的兵器不错,但更多是只是父亲对儿子的寄托,拿着它就一定要活下去,懂吗。”
朱彻凝视着朱吾世,只有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异常严肃。
朱吾世抿了抿嘴,但是并没有马上拿起焱墓,而是郑重的回答道:“儿明白了,但是我想等突破二品后再佩它,在这之前暂由父亲保管吧。”
朱彻笑了,轻轻拍了拍朱吾世的脸:
“好,就这么说定了!”
...
就在朱吾世和父亲坦诚交流时,白马街的另一边,宋植也跟随黎梦来到了妖狩司。
这是一间占地巨大的中古式庭院建筑,她们没有特地绕远路到正大门,而是就近从一个后门进入。
“黎梦,这位是?”
守门一位紫披斩妖师突然伸出手挡住去路,他国字脸眯眯眼,看起来一脸正气。
“刘兄,这位是新晋的同僚,我现在是带他进去报道。”黎梦客气的抱了抱拳,对着眼前的男人柔声开口。
这男人名叫刘正义,进妖狩司已经十五年了,中间执行过大大小小数十次任务,其中不乏讨伐兆妖的战役,竟然全部功成身退。
这其实不算什么稀罕事,但怪就怪在他十五年都维持在刚进妖狩司的化神境初期实力,能做到全程无伤简直闻所未闻,简直就是个气运之子。
考虑到他年纪不轻了,这实力早晚还是会死在外面,妖狩司便人性化的召回了他,从此负责在这儿看个后门,当个吉祥物。
“可有什么信物凭证?”刘正义没有轻易将手放下,目光打量了一下宋植说道。
黎梦面露难色,她也只是日前才接到上司的指令,让她今天去城门处接引一位叫宋植的泉直谷师弟进妖狩司,没有什么凭证。
“刘兄,我是奉孟鹤执事的口谕,今日从城门接的人,他是我泉直谷的后辈,根正苗红没问题的。”
说着,黎梦将宋植向前拉了拉,宋植立马心领神会的抱了抱拳:
“刘师兄好。”
刘正义听到这声招呼微微一怔,妖狩司内都是同僚关系,不存在师兄师妹的,不过...这姑娘声音还算好听,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黎梦也哑然失笑,帮忙解释道:“宋植,这里可不是宗门,不能叫人师兄的。”
宋植有些愣住,来这个世界后他师兄师姐喊习惯了,正准备重新问好时刘正义摆了摆手:
“行了,不必多礼。”
妖狩司确实经常有这种接应入门的情况,刘正义也不会真的为难黎梦他们,看了看宋植脸上的面饰他眉头一皱问道:
“为何戴个面具。”
黎梦也疑惑的望来,这宋师弟不仅身材清瘦,那说话口气虽是男儿,但声音却柔若清风,更似女子。
宋植看到二人盯着自己顿时感觉全身不自在,自己这脸每次被看到,就如蝴蝶煽动翅膀,最终的下场就是社死。
“愣着干嘛呀师弟,额...莫非你的脸上有胎记?”
黎梦见宋植半天没有动作,话说到一半突然脑补起来,还以为宋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抬手捂着嘴巴不敢再说了。
唉,黎梦师姐和这个国字脸大叔看起来还算靠谱。
应该不会到处乱说的吧?
想到这,宋植轻轻抬起一只玉手拨开额头的发丝,在黎梦好奇的目光中轻轻揭开了面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