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马尔福的危机

流言越来越离谱.......

但很快，这种流言就被另一条流言取代了。

马尔福庄园。

有人信誓旦旦的称在某位夫人偶然的失言下，说出阿布拉克萨斯并非是因为中了黑魔法才病重至此，而是因为某种羞于启齿的病症。

显然比起上一种解释，这种传言更能满足人们的阴暗心理。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就严肃苍白了许多的卢修斯站在主卧外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挤出一个自然的微笑，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对此无能为力。

他一直以为自己足够强大, 但真正完全接手马尔福的这段时间......

卢修斯伸手推开房门，一直守在病床前的家养小精灵安静的对他鞠了一躬。

“父亲怎么样？”他看着鎏金色纱帘后似乎在熟睡的阿布拉克萨斯轻声问。

“主人越来越虚弱了”小精灵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抽泣，用小小的音量尖声回答。

病床上的阿布拉克萨斯似乎被两人惊醒了，他轻轻的动了动，嘶哑而含糊的声音自他的口中发出。

“你回来了——卢克我又睡着了吗？”

他睁开眼，眼神已经开始变得混沌起来，身上的气势全无。

“没有, 爸爸, 是我回来的晚了, 很抱歉吵醒你了。”卢修斯强忍住泪意回答，上前一步掀开了纱制的床帘。

马尔福的骄傲.......这一刻，只有在最亲的人面前才会卸下。

任何人见到阿布拉克萨斯现在的样子都会大吃一惊的！

曾经精致得几乎不输媚娃的面庞布满了红色的脓疮，这让他平时看起来有些尖的下巴变得臃肿了起来。

跟卢修斯一样，原本光亮柔顺的淡金色发丝已经变得枯黄且夹了白发，病痛的折磨让他在短时间内变得苍老憔悴和丑陋，只剩下蓝灰色眼中依然偶尔闪而过的光亮向人们昭告着，即使落到这样的境地，他也依然是一个马尔福。

“不，我知道，是我睡的太久了”阿布拉克萨斯虚弱的说，吃力的伸出一只同样长满红疮却枯瘦如骨的手，卢修斯立刻抓住了它。

“外面情况怎么样了？”阿布拉克萨斯问。

说到这个，卢修斯极力试图控制住让自己的脸上不要显出那样不忿的神情.......

在他控制情绪的空挡，阿布拉克萨斯又朝他看了一眼。

卢修斯才犹豫了一下说：“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外面开始有些人说......说你得了——”

“龙疣病毒，是吗？”阿布拉克萨斯接口道, 看着卢修斯那样显眼的吃惊的神情，吃力的笑了一下，“爱德华兹夫人还是像从前一样沉不住气。”

“爸爸一”卢修斯有些激愤，“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阿布拉克萨斯顿了下，用力喘了口气继续说，“从她看到我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她会想起自己过世的父亲。”

“听着，卢克。”他动了动手指，似乎想要抓住自己依然年轻气盛的儿子的手，却因为病重而使得这样的动作无力到近乎没有。

“不需要.…去外面解释什么…就让他们去猜测我的死因好了”

阿布拉克萨斯对着自己的儿子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尽管这样的动作在他现在的脸上显得那么难看，甚至有一些黄色的脓水因为他的动作自嘴角的红疮中流了出来，可是卢修斯却并没有露出任何嫌弃的表情。

“卢克.......”阿布拉克萨斯吃力的笑着说，

“对于我来说，龙疣病毒这样的病太适合我了，毕竟这些年来我一直有那样的名声在外——”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卢修斯终于忍不住哽咽了，“为什么你要背着这样屈辱的名声”

“这不重要卢克。”阿布拉克萨斯费力的说, “不管是什么样的名声都比——咳咳, 无论是中了不可挽救的诅咒, 还是——”

他喘了口气，似乎想要将胸中最后一丝愤霾吐出，“龙疣病毒，都比直接告诉人家——你知道的，卢克，只有这样你才能带领马尔福继续走下去，我相信你。”

“可是为什么，爸爸？”卢修斯不解的问，“我们可以.......”

阿布拉克萨斯笑了起来，然后剧烈的咳嗽声自他的唇畔响起，卢修斯慌忙拿过小精灵递过的药剂，给他喂了下去。

又过了好会，阿布拉克萨斯的咳嗽声才渐渐安静了下去，然后他示意卢修斯将他扶起来。

尽管卢修斯看起来有些不情愿，但最终还是按照父亲的意愿，将他扶起，靠在一个垫子上坐在床头。

“听着，卢克，不要插话”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听起来更虚弱了，他制止了儿子想让他继续休息的想法，慢慢说，“如果现在不说，我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不会的，爸爸”卢修斯的眼泪流了出来，“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参加我跟茜茜的婚礼......”

“住嘴一”阿布拉克萨斯的声音虽然仍旧虚弱，眼神却十分严厉。

马尔福怎么可以如此软弱！

这一刻看着卢修斯软弱的样子，阿布拉克萨斯目光如鹰，竟然回光返照一般的又重新展现了马尔福家主的风采。

卢修斯难堪地抹了把脸，抽泣着咽下了嘴边的话。

“我想你和我一样，都清楚我根本熬不到多久了。”有那么一瞬间阿布拉克萨斯仿佛又回到自己还没生病的时候，但他说出的话却是这样的无情。

“但我想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阿布拉克萨斯吃力的吸了口气继续说，“你绝不能做出错误的选择，不管有多难，我们只能继续往前走下去.......因为一旦让别人发现你接手马尔福家族后显得有些吃力，他们就会猜到你已经再也没有底牌了。而我教过你的，无论何时都不要让别人猜到你是不是还留了一手。”

“是的，爸爸，我知道了。”卢修斯流着泪答应道，“我会一直记得的。”

如果纳西莎看见他一定会忍不住心疼，在人们的印象中，所有的马尔福总是一副意气风发，优雅傲慢地样子。

但此刻的卢修斯，近日来接手家族的生意、越演越烈地谣言、周边人的虎视眈眈都让他心力憔悴，狼狈不已。

在人前还能勉力支撑，时刻提醒着自己是一个马尔福，绝对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但回到了父亲的病床前，再也忍不住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听着，卢克，我下面要说的话很重要。”阿布拉克萨斯试图让自己尽量清晰而流利的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出来，尽管只有梅林知道当他这样做的时候需要忍受多么大的痛苦。

......

布莱克家族。

布莱克家族的安多米达·布莱克被除名了。

她是这一代的逆子。

这一点让大家非常惊讶，毕竟大家都认为这一代会被除名的一定是西里斯·布莱克。

当然，这种话没人敢在沃尔布加面前讨论。

也许这一代被除名的布莱克会比他们想象的更多一点。

小天狼星跟雷古勒斯都没有想到，再见面的时候，安多米达已经结婚了。

.......

三人约见的地点依旧是帕笛芙夫人茶馆的一间包间。

雷古勒斯早已习惯，但依旧能看得出来，哥哥小天狼星对这里的一切都不耐烦极了。

依旧是那些老套的、让男生头皮发麻的粉色的窗帘、毛茸茸的垫子和可爱的装饰........女生？

雷古勒斯眨了眨眼睛，他好像看到了麦肯娜......那是跟他同年级的一个女生......

圣诞节后再次重逢，安多米达给了他们一个温暖的、带着薰衣草香味的拥抱。

她看上去简直容光焕发，这是雷古勒斯的第一感觉。

他悄悄打量着自己这位堂姐目光触及她盘起的长发与善意的浅褐色眼睛，觉得她的相貌还和以前一样，可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虽然说不上来哪里变了，但是由衷地为自己的堂姐感到高兴。

“真感谢你们能过来。”安多米达说着，她的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

小圆桌上已经摆着雷古勒斯最喜欢吃的苹果蛋糕了。

小天狼星四处看了看。

“唐克斯在哪？”他不满地叫道。

安多米达笑笑，举起了右手，露出了一枚样式朴素的戒指。

“就在你眼前呢，”她含蓄地说，话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幸福与骄傲，“我和他已经结婚了。”

结婚......

听到这个消息雷古勒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安多米达手上的小环，他知道两人早晚会在一起。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这才过去多久.......

他还认为这个词还很遥远。

温顺的雷古勒斯虽然觉得这实在有些太快了，但这并不妨碍他对安多米达堂姐来之不易的婚姻送上祝福。

“恭喜你，多米达堂姐。”他很真诚地说，灰色的眼眸弯弯的。

安多米达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雷古勒斯是布莱克这一辈中最小的孩子，并且向来非常听话，一点也不会惹家人生气，不像是另一位.......

“你们居然没邀请我参加你们的婚礼！”小天狼星很不高兴地说，将脑袋坚定地甩到了一边。

安多米达知道小天狼星没有真正生气，她带着微笑站起来，从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包里拿出来一个蛋糕。

“就知道你会生气，这是给你的赔罪礼物。”她俏皮地说，将蛋糕递给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没转头，安多米达将蛋糕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拿出来一块送到他的嘴边。

“这是我的婚礼蛋糕，你确定不要尝尝吗？”

小天狼星终于接受了，他吃蛋糕的样子让雷古勒斯想起一只神色慵懒的大狗，终于不再闹脾气了。

他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只是很羡慕地看着小天狼星和安多米达熟稔的互动，觉得自己像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在二人的世界之外。

雷古勒斯从安多米达手里礼貌地接过一块她亲手做的蛋糕，礼貌地道谢。

他心里还想着几个月前，场景是如此的相似。

当时的安多米达却正面临着人生最大的抉择.......而在那之前，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安多米达充满笑意的看着享用蛋糕的两兄弟，唇角一直带着幸福的微笑。

这一刻，三个布莱克心中都感觉到十分温暖。

小天狼星和雷古勒斯分别点了一份饮料，巧合的是，两人都不约而同地点了最便宜的。

两人手里各捧一块蛋糕，小天狼星向安多米达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我们又成功地给卡罗下了个绊子。”

“麦格教授一直舍不得对我们真正地发火.......”

“那个可恶的、神出鬼没的费尔奇！”

在安多米达面前的小天狼星是个得意洋洋的孩子。

等他的兴奋劲过去了，安多米达委婉地问起了离家之后发生的事。

“我还是那句话，用不着管他们。”这是小天狼星的回答，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鼻子上被蹭到了一片奶油。

安多米达将目光投向坐在一旁保持沉默的雷古勒斯。

“我们在那之后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去看望西格纳斯和德鲁埃拉，”雷古勒斯认真地回答，像是在课堂上回答教授的提问。

“但妈妈…她很生气。”他继续轻声说。

“不用在意她，她大部分时候像个炸尾螺一样——”

“不许你这么说妈妈！”雷古勒斯生气的反驳道。

每次，只要一谈论起母亲，一向显得有些逆来顺受的雷古勒斯都会跳出来毫不退让。

小天狼星惊诧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安多米达，摆出一副不屑和他争论的样子。

“当然，我跟塞尔温的婚约姑母出了不少力气，现在没有了，她生气我完全可以理解。”安多米达神情寡淡。

小天狼星哼了一声。

“也不全是。”雷古勒斯申请纠结，语气放轻像是怕惊到安多米达。

“她…她把你除名了。”雷古勒斯小心地去看安多米达，惊讶地发现她一点都不在意。

“没关系。”安多米达面色不该，甚至嘴角的笑容都没有落下。

房间里的氛围安静下来。雷古勒斯虽然也很喜欢安多米达，这次也暗中帮了她不少，但说到底，他和她并没有那么熟。

身为男孩子的小天狼星也没有更多的话要讲。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小天狼星带着雷古勒斯与安多米达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