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燕亭初有意无意地照顾,这顿饭吃下来,也算是宾主尽欢。
只不过……
这顿饭的最触目的,真正跟“打职业”、“加入俱乐部”有关的话倒是没有聊多少。
事后,还是楚妩提出来,“燕哥是不是忘了最重要的事情没有说啊。”
燕亭初倒是不觉得自己全程重点错,错过了好时机,但现在楚妩主动提起,便也看了她一眼。
“不会。”男人生了一张深邃好看的脸,一双眼更是点睛之笔,只是平常都显得颇为冷漠,现在专注地看着一个人时……
似乎也不是全然如此。
他的语气不重,却掷地有声,“你既然同意跟我出来吃这顿饭,但内心便是有偏向的。”
这么自信?
不过楚妩也不反驳,她应了下来,“我的确是有点想打职业。”
在燕亭初的注视下,她顿了顿,继续道,“但也不是非USG不可。”
提到正事,这位USG的现任教练也有了几分模样,开始头头是道地分析着。
“……综上,目前LPL成绩靠前队伍,急需中单的便只有USG一家。”
其他队伍都是已有中单,哪怕是启用的新选手,一个春季赛过去,彼此都磨合得非常不错,不大可能临时换阵再赌一次,还是用个新人。
只有USG,原先的中单出了点意外不能打了,现在继续一名新的中单选手。
哪怕是从头开始磨合,他们也只能放手一搏!
而就目前看来,楚妩的操作意识以及心态,除了性别有点不对外,完全是值得他们一赌的。
楚妩没有反驳,也看着他,“那我若是想追求些刺激呢,比如挑一个排名成绩靠后的队伍,在LPL里从零开始打起。”
“以你之前所表现出的性格,这不太可能。”燕亭初道。
他也是有过分析的。
楚妩明明之前就有那么实力,但在这次事情闹开前,却甘心愿意装菜每天只当一个花瓶女主播。
一则擅长掩藏,二则,她可能本身的得失心进取心也没那么重。
选一个末流的队伍,一点点打上去……
这固然热血励志,但无论是磨合队友,还是指导队员,一切都要花费太长的时间。
从过往表现来看,这点跟她的性格是不相符的。
再者还有一点。
灯火幢幢下,燕亭初看楚妩的眼神一点点地变深,“就这几次的接触而已,我总感觉——”
“就我本身对于你来说,是有吸引力的。”
【男人,你好大的脸!】雪团子开嘲讽强。
楚妩则是噗嗤一声笑,眉眼弯弯,却不是在嘲笑对面。
她转而又换了个问题道,“燕哥今晚这身打扮,是自己想到要弄的吗?”
燕亭初抿了下唇,“不是。”他选择诚实坦白,“队员们想到提醒我稍微收拾一下自己。”
“啊,那你们俱乐部的选手还蛮可爱的。”
“……嗯。”燕亭初应下,心思却有些未明。
只夸选手吗?那……他呢?他在她眼里又是如何?
对面的女子歪歪头,笑容愈发的璀璨明艳,像满天星辰骤然乏力,要灼了所有人的眼。
“他们的提醒是对的。”楚妩道。
“?”
燕亭初砰砰砰,心脏剧烈的跳动了几下,那人则勾勾手指,笑得像月下的狐狸,蛊惑着他更靠近几步。
私语。
“今晚的燕哥的确很好看。”楚妩稍作停顿,“也更吸引人了。”
燕亭初喉结微滚,眼眸已经黯得不能再黯淡了,“包括你?”
“包括我。”楚妩笑了下,“希望也只有我——不过水都知道,那都是不可能的。”
她在这里开了个玩笑,“谁都知道,哪怕燕哥退役多年,那女粉还是很多的。”
“可以……”男人的声音低到沙哑。
“?”
楚妩抬起头,便撞进男人的眼眸里,仍是漆黑深邃的,却在中央升起点点星火,仿佛能燃尽一切。
而他道。
“可以、只有你。”
最后,燕亭初和楚妩以一种相当草率的方式达成了口头协议。
事发突然,燕亭初出发之前根本来不及拟正式合约,便只能以口头形式。
男人有些高兴,又隐隐有些不安,“那定下了,之后再签正式合同,不准毁约?”
此时,两人已经离开餐厅,楚妩停下来,回头看他。
“燕哥。”她叫。
“?”
“我觉得我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稍作停顿,“你对自己也可以多点自信。”
也指男人吸引她这点。
燕亭初可算是笑了。
他是个颇为冷感的人,平日里不至于总板着一张脸,但露出笑容的时间也是屈指可数。
所以,他笑起来的感觉跟其他人也不一样。
并不放肆。
只是嘴角微微地勾起些许,眸光亦不再那么冷漠,瞧上去似乎跟往常差别不大。
但奇异地,只那么点些微变化,便令他整个人的气质却是在瞬间发生了强烈的变化,仿佛是一块冷硬的石头,骤然被捂暖捂热,柔下来的感觉。
正因为罕见,才更加的稀罕难得。
距停车场还有段距离,两人边走边漫不经心地闲聊着。
当然,曾经的电竞少年燕亭初天然话少寡言,主要还是靠楚妩在找话题。
“燕哥当初打职业,后面又创立俱乐部的,应该是很喜欢打游戏的吧?”
燕亭初:“嗯。”
楚妩稍一侧头就发现,谈到他喜欢的事物时,男人眼里有光。
一点都不像二十六七的成熟男人,又好像回到了往昔,一心追求游戏追求胜利的电竞少年样。
熠熠生光,意气风发。
此刻,隔着六七年前模糊不清的印象,楚妩都能想象出彼时场上那人捧起象征总冠军奖杯时的骄傲模样。
“那最后为什么退役了呢?”楚妩又问。
“手伤,不能长时间进行高强度的游戏操作,每打一局都必须时间休息一小段时间。比赛是Bo5,五局三胜,打完一场哪怕全胜最快也要两三个多小时,慢则要五个小时,碰到一点设备问题拖延,那就是六小时往上。”
提起过往的事,燕亭初语气平静,“我的精神能坚持,但身体却不允许。”
只是他忽而又看了楚妩一眼,比起想象中的落寞,更多的仿佛是责怪?
责怪楚妩如此不了解他,连这点众所周知的人都要来问……
“哦。”当事人楚妩应了一声,“那太可惜了。”
这声遗憾,实在是听不到多少惋惜的情绪。
燕亭初不知是该高兴,对方没有揪着他的伤事不放呢,还是要难过于她的丝毫不关心、不动容……
楚妩回头,下一句。
“要不然,我给你看看?”
燕亭初反应不及:“?”
楚妩笑了声,“我没有告诉燕哥吗?我祖上就是做中医的,特别在正骨方面,很有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