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暗中的低语

“为什么我们还没能过去！”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

“耐心，一个好的猎手要耐心，蹂躏者。”一个女声回应着。

“等那个小子？他是一个冒牌货，他根本不是蝙蝠侠。”一个声音不耐烦的说。

“但神说他会是我们中最强的一个。”

“等等…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入团标准是团灭过正义联盟…”另一个声音有些戏谑。

“你在暗示什么…破晓诡灯？”

“冷静，冷静，红死魔，我不是在说你，虽然你的确是我们中唯一一个没有团灭正义联盟的人。”

“你…”

“够了！”一个低沉暴戾的声音打断了他们。

“我不在乎他是不是布鲁斯或者有没有韦恩的血脉…我只知道，如果他要加入一定要打赢我。”

“他会拒绝我们的…你怎么看，狂笑。”一个冰冷的电子音说道。

所有的声音都停下了，似乎都等待着黑暗深处的人发言。

“哼哼哼哼…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深处只是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然后又是一阵啃食的声音。

“没有人能拒绝我们…没有人能拒绝蝙蝠侠。”

铿咚，黑暗中的那个人好像举起了酒杯一样，“为了巴巴托斯！”

铿咚，所有的声音一起回应着，“为了巴巴托斯！”

………………………

“到了！”

哈莉怪叫一声，“法克，你是多喜欢布鲁斯！连房子都要和他买一个风格的。”

杰森脸抽了抽…可能是在韦恩庄园住久了，他的审美风格完全是按照布鲁斯来的。

“说起来，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上学。”杰森打了个哈欠，“我投资了帝国大学，校董承诺今年我就可以入学。”

“帝国大学？比阿卡姆大学还厉害吗？你还需要去上大学？”哈莉踢掉她的小皮靴，将腿搭在杰森的座椅背上，小脚丫正好翘在杰森脑袋旁边。

“不，我完全不需要学习那些东西，只是其中一位数学教授让我非常感兴趣。”

“谁啊？”

“他好像是叫做…莫里亚蒂？”

…………………

杰森又一次一个人走进他的房间，相比其他人来说并不算太大，好处是背光。

长久的哥谭生活让他还是更习惯待在黑暗中，和喜不喜欢没有关系，只是习惯而已。

铿，门开了，哈莉风风火火的闯进了他的房间。

“我以为你会直接杀了那个混混。”

“我不是什么侩子手，哈莉。”

杰森躺在单人沙发上，黑暗没过了他大半个身子，哈莉看不清他的脸。

“你不是？那么…那个固执的老头为什么会死？”

“你说下句话前最好小心点，哈莉。”

“在你对死亡麻木之前，还有多少人会死在你的怀里？还要看着多少死人的眼睛，你才会彻底心死？”

杰森缓缓抬头，“看起来你说话并没有注意一些，哈莉。

我的耐心是有极限的，如果你敢跨过那道极限，我发誓我会…”

“会怎么样？杀了我？你不会的，杰森。”

哈莉此刻竟毫不畏惧，她直视着杰森苍白的脸。

“听着，哈莉，当你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倒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没有杀你…”

“你不会杀我！”哈莉骤然抬高了声音。

“不是你不想，而是你不敢，不是吗？”

哈莉冷笑着，心型脸蛋上骤然一片妩媚…与嘲讽。

“你几乎屠杀了阿卡姆的所有犯人，连你的那位固执的老师也没有放过，为了净化哥谭，为了你的结果正义…

你不仅充当电车驾驶员，还行使着拉闸人的权力，果断在整个哥谭人面前碾死了阿卡姆的所有犯人。

那么，为了这个所谓的’正义’，多死一个人又怎么样？”

哈莉直直地看着杰森。

杰森苍白的脸上骤然浮现一丝血色，“够了…”

他几乎嘶吼着在喉咙里挤出一个词，声音无比沙哑。

但哈莉没有一丝停顿。

“为了这个目的，阿卡姆的亡魂再多一个又何妨…

告诉我，杰森，为什么你唯独没有杀掉罪恶的小丑女？

这个疯狂的，病态的，长年跟随小丑的罪犯，为什么你唯独放过了她？”

杰森闭上眼睛，又一次躺倒在沙发上。

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已是一片平静。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也需要宽恕，哈莉。”

他眼神有些迷惘，“那段时间，我满心都是重新建立哥谭社会秩序…

我以为那是我来到哥谭的真正使命，带给他们解放和真正的秩序。”

杰森顿了顿，突然有些自嘲的笑道，

“但如果人间之神和哥谭之子都自认没有权力审判这座城市，我又有什么理由自比上帝呢？

我凭什么可以拿起这把审判的屠刀？”

杰森轻轻地抚摸着哈莉的脸，目光复杂。

“我救了你，哈莉，不是因为我多么善良亦或者突然良心发现，而是，我也需要救赎。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只不过是个被爱遮住双眼的可怜女人罢了。

在你的内心深处，还有那么些许的良知。”

哈莉跟他对视着，清晰的看着他黑色瞳孔中自己的倒影，那是一个孤独而又无助的小女孩。

“这些晚上，每当我闭上眼睛，就能听见在阿卡姆，在那片废墟上，在熊熊烈火中，他们的哀嚎，他们的诅咒，他们的不甘。

我不在意我承受了多少罪恶，也不怕手中沾满鲜血，更不想为此忏悔。

我只是在怀疑…我真的有资格成为那个执剑人吗？我凭什么替这座城市，这所有的人做出他们的决定？”

杰森揉了揉疲惫的双眼，

“当我拿着枪指着零号…不，指着理查德…他告诉过我他的名字…当我用枪对准他的时候，我看着他平静的面容，最后…我放下了枪。”

“我告诉他，你可以离开，老师。他却愤怒了，他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歇斯底里的嘶吼着，让我杀死他。

他说我不能这样离开，阿卡姆骑士不能这样软弱，哥谭需要审判。

他说，没有人能逃脱审判，包括我。

那一刻，我就知道，他疯了。

直到他倒在我怀里的那一刻，看着他最后欣慰的眼神，我才发现，原来我也疯了。”

“阿卡姆骑士只不过是我给哥谭画的一张蓝图，一个无所有之乡，一个乌托邦。

一个不再有罪恶的哥谭，一个充满秩序，人人互尊互爱的哥谭。

我曾以为那会是天堂，但那是地狱。

人性的不完美恰恰是人性的完美，人性善恶并存才有人类进化发展的动力。

罪恶却也是人类保持清醒、不断发展的手段，多么可笑与嘲讽！”

“走吧，哈莉，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杰森疲倦的摆了摆手。

哈莉此时也有些迷惘，机械地转身准备离开。

可刚走了两步她忽然停住脚步，“你是不是催眠了我？”

她突然问道。

杰森又好气又好笑，“有这个必要吗？”

“今天我的话已经够多了，离开，哈莉，马上。”杰森没好气的说。

“哼！”哈莉翻了个白眼，“我只是想告诉你，别妄想控制我，我可是心理专家。”

她傲娇的晃了晃双马尾，推门离开，同时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低声说，“呵，男人。”

“呵，女人。”于此同时，杰森也不屑地冷哼一声。

接着，他面色又一次沉了下来，俯身栖息在黑暗里，失神地看着时针不停的转动，久久不语，没人知道他真正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