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如今真是没人疼没人爱的可怜虫了呢。”
赵黎啧啧出声,看宋挽的眼神充满怜悯,好像看宋挽被奚落出丑,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快感似的。
宋挽的表情没什么变化,继续帮赵黎揉腿。
揉到一半,宫人鸣锣,楚逸辰扬声道:“第一场,顾校尉胜!”
顾岩廷在边关日日都要骑马,要面对的情况比校场上的要复杂得多,自然胜得毫无悬念。
他骑着马在场边转了转,没有过来,只远远的朝宋挽和赵黎看了一眼。
隔的远,看不清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却能感受到他眸底威慑性极强的冷意。
赵黎被这一眼看得很爽,拍狗似的拍拍宋挽的脑袋,说:“你家大人在看你呢,你说本王要是在这儿把你扒了,他敢不敢过来?”
赵黎这话充满恶意,宋挽还没有反应,楚逸辰便忍不住偏头看着他。
赵黎舔舔唇,明知故问:“贤侄方才不是说与她没关系了吗,怎么又紧张起来了?”
楚逸辰垂眸掩盖情绪,淡淡的说:“逸辰并不是担心这个奴婢,只是觉得王爷方才所言之事,有失身份,传出去也不好听。”
“哦,原是如此。”
赵黎拉长声音,分明是不相信楚逸辰说的话。
楚逸辰抿唇,暗暗握拳,竭力将那股想要把宋挽拉到身后保护起来的冲动压下。
赵黎行事乖张惯了,这会儿存了心要让宋挽难堪,并不把楚逸辰的话放在心上,微微倾身,大掌顺着宋挽的脖子滑到她的胸口,说:“本王说要当众扒了你的衣服还这么镇定,是不怕还是你骨子里就这么生性浪荡,想让人看到你的身子?”
宋挽浑身僵硬,咬着牙逼自己不要躲闪,低声说:“奴婢没有。”
赵黎拨开宋挽的衣领,继续说:“没有?你连躲都不躲一下,不是还很配合吗?”
眼看赵黎越来越过分,要摸进宋挽的衣服里去,楚逸辰眉心拧起,终于还是忍不住喝道:“皇叔!”
赵黎不打算停下,正要继续,破空之声传来。
“王爷小心!”
有人喊了一声,楚逸辰起身躲避,赵黎也下意识地收回手往旁边躲了下。
一支利箭挟裹着雷霆万钧之势划破长空,笔直的射到两人中间的茶几上。
装着糕点的盘子被射得四分五裂,碎片溅裂开来,那支箭更是生生钉进茶几大半,尾音震颤。
赵黎的脸被飞溅的盘子碎片划了一下,有血涌出来,赵黎面色铁青,怒不可遏的大喊:“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抓刺客!?”
顾岩廷策马而来,冷冷的说:“没有刺客,方才这一箭是下官射的。”
“顾岩廷,你好大的胆子!”
赵黎气得跳脚,看顾岩廷的眼神几乎要冒出火来,顾岩廷骑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赵黎,周身的气息冷得像是要把空气都冻成冰渣。
顾岩廷一字一句的说:“下官自知出身草莽,入京以后一直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一步,只想能为朝廷效力,保家卫国,越王却屡屡借着轻薄下官婢子的名义羞辱下官,下官没有读过几日书却也知道士可杀不可辱,今日越王不如与下官一起去御前论论,若陛下判定是下官的错,下官愿亲手割下自己的脑袋给越王当球踢!”
顾岩廷常年习武,中气十足,这一番话说得更是洪亮如钟,重重的落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
赵黎倒是想把顾岩廷的脑袋砍下来当球踢,但赵擎怎么可能会答应?
之前顾岩廷一直都在忍让,赵黎便以为他是乡巴佬没见识,这会儿才知自己是踢到了铁板。
顾岩廷要是没点胆识,敢在没有兵符和圣旨的情况下去冀州借兵?
赵黎本就理亏,自然不敢去御前理论,但他也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认怂,梗着脖子看着顾岩廷说:“顾校尉接连立功,这腰板儿比之前硬了,说话都和之前不一样了呢,这以后要是上战场再立下什么功劳,手里的箭可就指不定敢瞄准谁了。”
赵黎故意说顾岩廷这是在居功自傲,顾岩廷眼眸微眯,正要回应,赵熠和赵郢骑着马赶过来。
赵熠明明看到发生了什么,还是故作惊讶的问:“这是怎么了?顾校尉的箭怎么射到这儿来了?”
赵黎想恶人先告状,赵熠却不给他机会,对楚逸辰说:“楚世子最是公正,又坐得这么近,快跟我和皇兄说说。”
赵黎哽住,楚逸辰恢复镇定,拱手道:“回太子、三殿下,方才越王殿下欲图戏弄顾大人的婢子,顾大人目力极好看见了,便射了一箭过来,越王殿下的脸被盘子碎片所伤,与顾大人争执了几句。”
这事儿倒也不复杂。
赵熠没给顾岩廷和赵黎做调和,看向宋挽,冷冷的说:“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子竟惹得当朝王爷与重臣当众起争执,真是红颜祸水,来人,把她拖下去砍了!”
赵熠说得轻松,立刻有宫人上前要把宋挽拖走,宋挽磕头道:“奴婢知罪,求三殿下恕罪。”
楚逸辰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说话,赵郢抢先开口:“慢着!”
赵熠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像是早就料到赵郢会出言阻止,偏头看着赵郢说:“皇兄,你莫不是又要袒护宋家的人?”
赵郢并不理会赵熠,只看着楚逸辰问:“方才皇叔戏弄此女,她可有挣扎反抗?”
知道宋挽的生死现在就在赵郢的一念之间,楚逸辰连忙说:“回殿下,此女不曾有过丝毫反抗忤逆。”
赵熠看热闹不嫌事大,故意道:“皇兄,不过是个女人,砍了她你再赔些漂亮歌姬给顾校尉不就好了。”
赵郢瞪了赵熠一眼,说:“方才顾校尉说话老三你没听见吗?他与皇叔动手,为的当真是这个女人?”
赵熠叹了口气,说:“皇兄,怎么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皇叔如此行事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么偏偏今日他就忍不住了?依我看,顾校尉与宋家只怕背地里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渊源呢。”
赵熠之前说话赵黎听了都冒火,这番话落入耳中却很舒坦,他立刻附和说:“老三的猜测不无道理,本王……”
“皇叔!”
赵郢拔高声音呵斥,储君的威严悉数释放,赵黎的脸沉了沉,不甘不愿的闭嘴。
赵熠还想说话,赵郢给了他一记眼刀子,怒道:“你也给本宫闭嘴!”
赵熠耸耸肩闭上嘴巴,赵郢深吸两口气,平复了呼吸看着顾岩廷说:“今日之事是皇叔有错在先,顾校尉放心,本宫会亲自向父皇禀明此事,绝不让顾校尉平白受此折辱。”
赵郢这是公然站在了顾岩廷这边,赵黎微微瞪大眼睛,顾岩廷却不领情,冷淡的说:“是下官没有沉住气,险些伤了王爷,下官愿一力承担后果。”
顾岩廷是有真本事的人,又出身草莽,在瀚京没什么根基,对赵郢来说,是用来练习御下之术的最优选择,当然不会就这么放任不管。
赵郢拍拍顾岩廷的肩膀,说:“本宫知道岩廷入京以后受了很多委屈,你放心,昭陵不会亏待有功之臣,本宫更不会让昭陵的英雄蒙受委屈和羞辱,这件事,本宫一定会给岩廷一个满意的交代。”
赵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岩廷若再继续回绝,就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顾岩廷拱手道:“谢太子殿下。”
赵熠憋不住,适时插嘴,悠悠道:“皇兄,你这次该不会是要大义灭亲吧?”
说这话时,赵熠一直看着赵黎,面上写满了幸灾乐祸,无声的说:皇叔,你好像摊上大事了。
赵黎受不了刺激,指着赵郢说:“好啊,好!不愧是昭陵的储君,说话就是有气魄,本王倒要看看,为了这么个贱人,你要如何处置本王!”
赵黎说完拂袖大步离开。
赵郢说:“本宫先去见父皇,你们继续。”
赵郢也跟着离开,顾岩廷盯着赵郢的背影看了一会儿,调转马头回到校场,没有多跟宋挽说话。
赵熠没走,下了马撞了撞宋清风的胳膊说:“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换个新茶几来?”
宋清风退下,赵熠没急着让宋挽起来,看了楚逸辰一会儿说:“我记得楚世子在咱们昭陵是出了名的霁月清风,高山流水一般的人物,眼里最是容不得沙子,方才皇叔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如此不雅之举,世子殿下怎么没有阻止?”
楚逸辰愣了一下,而后恢复如常,说:“越王殿下行事向来如此,逸辰也曾试着劝阻,只不过失败了,事情发展至此,逸辰也有责任,请三殿下恕罪。”
“原是如此,我就是随口问问,不必放在心上,”赵熠眼底闪过了然,这才看向宋挽,问,“还不起来,要我扶你?”
宋挽起身,下意识的拍拍身上的灰尘,赵熠温声提醒:“世子殿下既出言帮了你,还不快谢过世子殿下?”
“不必……”
楚逸辰想拒绝,却被赵熠打断,极有深意的说:“一言之恩也是恩,这番谢,世子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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