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很执着,说:“别的事我都可以不争,唯独这件事不行,咱家又没有别人,州儿那个混球还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成家,我就指着你们办场婚礼好好露露脸了。”
宋秋瑟缓过神来,往阮氏的礼单上看了眼,说:“姑母放心,你现在准备的聘礼已经远远超过我姐姐的嫁妆了,便是皇后只怕也没这么多的聘礼呢。”
宋秋瑟并不是夸大其词,阮氏这礼单上全是好东西,上好的和田玉都是按箱算,更不要提金银珠宝、名贵字画古董了。
“真的?”这话阮氏爱听,她的眼睛亮起来,期盼的看着宋秋瑟,“我其实还有好多东西想添上去的,但又觉得没那么好,不值钱还占地方。”
你那越安侯府还能有不值钱的东西?
宋秋瑟面上带了笑,温温柔柔的说:“都是一家人了,也不必拘泥于形式,姐姐与姐夫成亲后必然会经常来府上走动,若是瞧上什么好东西,姑母难道还会舍不得给?”
这话是一点儿也不见外,阮氏满意的笑起,对宋挽说:“阿挽,瑟瑟可比你懂事多了。”
宋挽面上也带着笑,说:“是啊,她向来比我能讨长辈喜欢。”
若不是有二伯娘和瑟瑟经常开解母亲,母亲只怕早就因为她愁出病来了。
阮氏对宋秋瑟很是喜欢,拉着她说了一下午的话,用过晚膳才意犹未尽的离开。
阮氏走后,宋秋瑟一个人坐在饭厅,许久没有挪动一下,背影浸在无边的寂寥和悲怆中。
灯油不够了,下人要进来添油,宋挽摇头拒绝,又过了一会儿,灯火摇摇晃晃的熄灭,饭厅陷入一片黑暗之中,良久,宋挽听到宋秋瑟说:“姐姐,你知道我娘和三妹妹是怎么死的吗?”
宋挽胸口压着巨石,没有应声,坐到宋秋瑟身边轻轻拉住她的手,无声的给她提供力量。
宋秋瑟深吸了一口气,说:“那个时候我们刚到睦州,我的身子不争气病了,没了个孩子,这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留下的种,没就没了吧,却还要了我半条命,姓徐的派人来,要我和三妹妹去府上伺候,我痛得爬不起来,娘便跪下来一个劲儿的给那些人磕头,求他们放过我,让她代替我去伺候。”
宋秋瑟的手原本就是凉的,宋挽握了一会儿,自己的手也跟着冷下来。
她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安慰一下瑟瑟,喉咙却针扎似的疼,根本发不出声音。
宋秋瑟继续说:“那些畜生嫌娘老了,没有小姑娘年轻好用,硬生生的把我拖上了马车,娘跟着马车跑了一段路,那些畜生把车停下,然后用绳子把娘拴住,一路拖着她往前走,三妹妹在车里抱着我,我们就一起听着娘让我们不要怕,要好好伺候大人,要活下去,娘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什么都没有了。”
宋挽的手不自觉收紧,哪怕悲剧早就发生,怒火也不受控制的涌上心头。
宋秋瑟像是没有感觉了,她冷笑一声,说:“我原以为押解我们的那些差役已经够畜生了,见了姓徐的我才知道什么是小巫见大巫,见我一直在流血,姓徐的觉得晦气,便只带了三妹妹走,三妹妹那一走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才知道,她被姓徐的献祭给那个老怪物,被活生生的吸成一具干尸,三妹妹还没及笄,她还只是个孩子!”
宋秋瑟说着轻轻颤抖起来,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度的愤怒。
萨苏和徐影清便是死千次万次,都不足以抵消她心底的恨。
宋挽深吸一口气,抱住宋秋瑟艰难的说:“她们现在已经没有痛苦了。”
宋秋瑟靠在宋挽肩头说:“可是姐姐,我还是好恨啊,我恨整个昭陵皇室,恨那些对我们冷嘲热讽的人,甚至恨那些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却生活得恨幸福的人,凭什么他们能那么幸福而我们要接受这样的不幸?”
宋秋瑟说着语气变得狠厉,宋挽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安抚:“瑟瑟,我知道你的感受,可一切真的都已经过去了,你再抱着这样的仇恨,只会将自己困在痛苦之中,二伯娘和三妹妹肯定也不希望你像这样活着的。”
宋秋瑟沉默了一会儿,无助的说:“……可我做不到像姐姐这样。”
她没办法忘记那些痛苦,也没办法放下那些仇恨,萨苏和徐影清都死了,她却还觉得不够,她想杀人,杀很多很多的人,如果能让那些人给娘和三妹妹陪葬就好了。
宋挽抱紧宋秋瑟,柔声说:“瑟瑟,没人逼你,我们慢慢来,慢慢的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如果你还是不喜欢这个世界,姐姐就陪你找个没人的地方隐居,就只有我陪着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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