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蓬熟了,厨房采买了第一茬新鲜的莲蓬回来,白荷和春秀刚剥了几颗,李山的两位嫂嫂便到了。
李山的大嫂叫张兰,是他们同村一位屠夫的女儿,听说她未嫁人时便如男儿一般帮家里宰杀猎物,力气比寻常人要大不少。
李山的二嫂叫王桂香,是隔壁村一个秀才的女儿,她家虽然不算多有钱,靠着她那位秀才爹,当年也算是十里八乡多少人做梦都想求娶的姑娘,最后怎么会嫁给李山的二哥就无从得知了。
人到宋府后,先在前厅等着,宋挽也没故意晾着她们,接到下人传信便带着白荷赶到前厅,一进门便看见风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张兰因为常年干重活,身体已经严重走形,皮肤也是肉眼可见的粗糙黝黑,王桂香就不一样了,虽然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在张兰的衬托下,也算得上是秀丽,而且她衣衫整洁,一点儿补丁都没有,耳垂上甚至还有一对白生生的珍珠耳坠,只是一看成色就知道是假的。
两人看到宋挽俱是惊愕,而后一起起身,恭敬行礼道:“顾夫人好。”
“不必多礼,二位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坐下休息。”
宋挽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主位坐下,张兰随意道:“辛苦什么啊,天天都坐在马车上睡大觉,什么事都不用干,可比在家轻松多了。”
张兰说完,王桂香捏着帕子轻咳一声,说:“大嫂的身体一直比常人好,当然不觉得辛苦,可怜我坐上车没多久就想吐,一路上倒是遭了不少罪。”
张兰翻了个白眼,说:“那是你没有富贵命,狗坐轿子不识抬举。”
张兰这话说得直白且不留情面,王桂香气恼的剜了张兰一眼,不想给宋挽留下粗野妇人的形象,强忍着没有怼回去。
宋挽没有插话,带两人去见章氏。
章氏之前并不知晓两人会来,看见她们骇了一跳。
张兰和王桂香看到章氏的衣服比之前好了不知道多少,也是一阵讶异,三人之中,王桂香最先反应过来,急切地上前拉着章氏的胳膊问:“娘,听说您的头痛症犯了,没事吧?”
王桂香说着面露焦急,好像章氏不是她婆婆,而是她的亲娘。
张兰暗暗翻了个白眼,心里唾弃,王桂香在家里最是喜欢躲懒,也就喜欢做做这种面上功夫。
宋挽在旁边看着,章氏很快反应过来,拉着王桂香的手开始上演婆媳情深。
演够了,章氏便把春秀叫来介绍给两人。
王桂香到底读过几天书,变着花样的夸春秀好看,春秀被夸得脸都红起来,宋挽适时说:“春秀与伯母到底不够熟悉,这些日子照顾伯母难免有疏漏,你们来了就好了。”
章氏也跟着说:“是啊,这些日子多亏了秀儿一直照顾我,可真是辛苦她了。”
王桂香讶异的问:“这些日子都是弟妹一直在照顾娘?那三弟呢?”
春秀柔声说:“娘年纪大了,当然要以照顾娘为重,夫君能照顾好自己的。”
王桂香心里门儿清,这么多年,她可从来没听说过章氏有什么头痛症。
她猜到章氏是故意装病想留在瀚京,立刻说:“这可真是苦了弟妹了,如今嫂嫂来了,你就先回去休息吧,你和三弟刚成婚,感情正热乎,正是时候多黏糊一下呢。”
王桂香都这么说了,章氏也不好当着宋挽的面一直留着春秀不放,只能说:“对啊,秀儿,你嫂嫂她们个个都是能干的,有她们在,你不用操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春秀便也没再推辞。
宋挽让人准备了接风宴,吃过晚饭才让春秀和李山一起回去,知道钱绫就住在他们旁边,宋挽忍不住叮嘱了一句,让他们少和钱绫往来。
李山满口应下,而后难掩高兴的和春秀一起回家去了。
不知道章氏与王桂香说了什么,第二天一大早,王桂香便来了宁康苑。
宋挽正好在吃早饭,便招呼王桂香坐下一起吃。
下人给章氏她们准备的早饭也不差,但比起白荷精心给宋挽做的早饭还是差一些,王桂香看着蒸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包问:“这包子怎么蒸的,可真好看?”
说着话,筷子已经夹住一个。
宋挽看了白荷一眼,白荷便细细的把做法说给王桂香听,王桂香自己是不爱做饭的,听到那些复杂的程序,立刻摇头说:“我的乖乖,这也太复杂了,这要在家里这么做,地里哪还有庄稼,全长草了吧。”
宋挽但笑不语,又吃了几口便不吃了,王桂香把剩下的都吃完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她还记得正事,擦擦嘴对宋挽说:“顾夫人,我听我娘说,三弟和三弟妹成婚那日收的贺礼都在你手上,之前三弟妹要照顾娘没有时间打理,如今我们来了,她便有时间了,这贺礼是不是应该还给她了?”
王桂香说完马上又跟了一句:“我这个人说话直,不知道拐弯,夫人你可别跟我生气啊。”
“怎么会呢,”宋挽面上带着笑,“你说的都是事实,这贺礼我的确应该交给春秀打理了。”
一听宋挽答应要还贺礼,王桂香便笑得止不住,她用艳羡的语气说:“三弟妹这命可真好啊,我们三弟实心眼儿,肯定会对她很好,如今他们在瀚京买了宅子,日后也不会回我们那个穷山沟去,侍奉爹娘这种脏活累活自然也落不到她头上,平日还有夫人照拂着,哪还有什么需要犯愁的事啊。”
“我觉得伯母挺好相处的呀。”
王桂香刚想吐槽,话到嘴边又怕宋挽去章氏面前告状,便说:“娘的确是挺好的,但我和大嫂一人都有两个孩子,又要照顾小的又要想着大的,实在是不容易啊,如今我们一家老小还挤在一个只有三间屋子的破小院里呢。”
要是能一直住在宋府这么大的房子里就好了。
王桂香边说便捏着帕子去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宋挽叹息的说:“确实挺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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