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包扎的动作很熟练,不知道她用的什么药,宋挽感觉自己的伤口很快就不疼了。
等她包扎完,宋挽想端起那碗肉粥。
她现在很饿,已经没有功夫考虑粥里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就算她熬的起,肚子里的孩子也熬不起。
然而宋挽的指尖刚碰到碗沿,女人便一脚踢翻了碗。
肉粥洒了一地,香气更浓了。
宋挽被女人突然的举动吓到,而后鼻子一酸有点委屈。
现在好像又回到了宋家刚被抄家的时候,她虽然活着,却没有人把她当人看。
女人收回脚,居高临下的看着宋挽,脸上虽然看不出表情,宋挽也能感受到她传达出来的轻蔑和高傲。
她要宋挽像狗一样趴在地上吃东西,而不能用手触碰。
宋挽一直饿着,还被那个男人喝了不少血,这会儿心跳都不受控制的快了,整个人随时都会晕死过去。
她知道自己不能这样下去,低声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能再给我一碗粥吗?”
女人只是站着,并不说话,宋挽深吸了两口气说:“给我帕子和水,我会把这里打扫干净。”
女人默不作声的离开,宋挽不知道她的用意,眼睁睁的看着地上的粥变凉,不确定自己以后会不会被折磨得在地上舔东西吃。
约莫一刻钟后,女人去而复返,她提了半桶水回来,但宋挽注意到她另一只手里还端着一碗粥。
这便是同意她之前的提议了。
宋挽鼓起劲儿来,动作麻利的把地砖擦干净。
等她做完这些,女人才把那碗粥放到地上。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宋挽谨慎的没有伸手碰那碗粥,但女人还在屋里站着,宋挽还有些羞耻,不能像狗一样进食。
僵持了一会儿,女人突然开口问:“你在等什么?”
声音极哑,带着些许嘲弄,似乎不明白宋挽都落入这种境地了还有什么可笑的自尊。
宋挽的呼吸滞了滞,双手慢慢收紧握成拳,她没有争辩,深吸了几口气后,缓缓低下脑袋。
粥原本是有些烫的,放到现在温度刚好,味道也还不错,里面煮的不是猪肉,而是羊肉,不知经过什么样的处理,腥膻味并不重。
吃下了几口后,宋挽便放开了。
在这种情况下,自尊真的没什么好坚持的,唯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一碗粥,宋挽还没有饱腹感,她舔了舔唇,看向女人说:“我感觉我的身体很虚弱,如果你的主人要一直取我的血,这些时日能不能多给我吃点补气血的东西?”
那个男人喝了宋挽的血,并没有做其他伤害宋挽的事,这个女人又来给宋挽上药,宋挽因此判断,那个男人要的只是她的血。
之前宋清风骗赵熠说宋挽的血能解百毒,这件事都没在昭陵宣扬开,越西的细作应该也不会捕风捉影的把这个消息传回来,从之前那个老妪说的话来看,他们并不是因为宋挽的血特殊抓的她,而是因为她怀着身孕。
所以宋挽猜测,那个男人是因为某种原因要喝孕妇的血。
在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情况下,宋挽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好处。
女人很冷漠,说:“只是一点血,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会死的,”宋挽急切的说,“我不是越西人,我的身体一直很弱,这个孩子是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如果我一直处于失血的状态,孩子很可能会保不住,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想活下去,你们要再找一个像我这么听话的上等货应该不容易吧?”
宋挽把自己这几天听来的话术都运用起来,当时那个老妪看到她能露出那样的表情,必然是因为上等货很值钱,而不管什么东西,往往都是物以稀为贵,这便是宋挽的筹码。
女人没再说话,拿着那只空碗离开,傍晚再来时,却多给宋挽送了一碗汤药。
宋挽一喝便知是补气血养胎的,心头大石稍稍落地。
至少眼下她和腹中孩子都不会有更大的危险,但她不知道要怎么逃离这个地方。
她脖子上套着铁链,被那个男人当狗养着,她连走出这个房间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逃离,陶夫人和同行那二十人被甩开了,她没能留下什么线索,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找到这里来。
宋挽耐着性子待着,慢慢总结出规律。
那个男人并不是天天都会来这里,而是每隔三天才会来一次。
每次来这里,那个男人都会狠狠折磨女人一番,然后再喝宋挽的血。
如此过了半个月,那天夜里,女人和前几次一样,脱了衣服躺在床上,那个男人却一直都没有出现。
“今晚他好像不会来了。”
宋挽柔声提醒,壮着胆子看向床上的女人。
女人的身体实在是太过残破不堪,宋挽每次都有点不敢看她。
女人没有说话,依然躺在床上,像是没了生息。
宋挽轻声说:“我是和我夫君一起来求药的,我身体不好,大夫说这个孩子不一定能保住,我不想失去这个孩子,便和他一起来求药,但和他分开没多久,我就被人掳走了,我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见到他。”
女人没有反应,宋挽也不觉得尴尬,开始说自己和顾岩廷的初遇,那些好的或是不好的回忆,她都如实的说出来,只是模糊了她和顾岩廷的真实身份。
说到最后,宋挽的眼眶有点湿润,语气也变得哽咽:“经历了那么多的磨难,我还以为日子终于能安定下来,没想到老天又跟我们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
女人仍是没有回应,却翻了个身背对宋挽。
宋挽看了眼她背上的伤,低喃道:“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这世上,还有你忘不了想再见一面的人吗?”
伤成这样都还要活下去,到底是什么支撑你坚持到现在的呢?
最后一句话宋挽没有问出来,之前的问题也都石沉大海,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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