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秋瑟回到西院,绿芜立刻上前道:“二小姐,你终于回来啦。”
西院很空,平日只有宋秋瑟和绿芜两个人住,除了宋挽和白荷,基本不会有什么人来,虽然宋秋瑟性子有些冷淡,绿芜也还是很想她。
宋秋瑟神情淡淡,没有应声,绿芜也不意外,热切地问:“二小姐可用过晚膳了?要不要奴婢拿点夜宵过来?”
“不用,我在姐姐那里用过饭了,你去休息吧。”
绿芜不死心,问:“那二小姐要沐浴更衣吗?”
一个人待着实在太无聊了,绿芜还是想跟二小姐待在一起。
然而宋秋瑟并不想有人陪着,冷淡的回答:“不用。”
她的表情有些冷了,绿芜伺候了这么久,意识到自己不该继续在这儿打扰,乖乖退下。
宋秋瑟回到房间。
身体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从宁康苑回来,她身上已经出了不少汗,这会儿坐在屋里依然还是闷热。
宋秋瑟喝了口茶,屏息凝神,试图像之前那样感知周围的情况,却什么都没有感知到。
她变回了普通人,之前那异于常人的感知力和可以驱使蛇的能力也都消失不见。
什么都没有了。
宋秋瑟的眉头皱了皱,过了会儿,她起身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剪刀出来,对准自己的指尖就要扎下,一只布满厚茧的大掌握住她的手腕。
偏头,秦岳皱着眉,一脸不悦的站在她旁边。
秦月的眉头比宋秋瑟皱得更深,眉宇间还有怒气,好像宋秋瑟扎的其实是他的手。
“好端端的,你扎自己做什么?”
昏迷太久,第一次开口说话,秦岳的嗓子哑得厉害,发音也有些生硬不自然。
“你怎么在这里?”
昏迷了好几个月的人,怎么今天醒了,还出现在了这里?
秦岳如实说:“我大概是一刻钟前醒的,发现自己在宋府,就想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的?
宋秋瑟腹诽,发现秦岳还扣着自己的手不放,冷声命令:“放手!”
秦岳不放,宋秋瑟试图挣开,反倒被他握得更紧,秦岳再次发问:“为什么要扎自己的手?”
“这是我的事,和你无关,你再不放手我要喊人了!”
宋秋瑟和秦岳划清界限,秦岳并不慌张,说:“你喊吧,我也算是死过一回的人了,除非你杀了我,不然我这辈子必然要讨你做媳妇儿。”
秦岳昏迷了数月,记忆还停留在北衡山,濒临死亡的时候,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宋秋瑟,只要能活着回去,他说什么都是要娶她的。
宋秋瑟没想到秦岳会这么难缠,她冷笑一声,直勾勾的看着秦岳说:“那我也告诉你,除非你杀了我,不然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嫁给你。”
在口舌之争上面,宋秋瑟向来是没有输过的。
两人说话的时候,宋秋瑟还是在挣扎,秦岳意识到自己如果继续加大力气就会伤到她,只能抢走她手里的剪刀,放开她的手。
秦岳原本还想劝她几句的,没想到宋秋瑟一得自由便抓起一旁的茶杯敲碎,用力在自己掌心划了一下。
殷红的血立刻涌出来,痛意也沿着神经四散开来。
“你……”
秦岳不知道说宋秋瑟什么好,连撕了自己的衣摆要帮她包扎,却得到宋秋瑟的一句:“滚!”
秦岳不滚,去抓宋秋瑟的手,被她躲开。
宋秋瑟红了眼,恶狠狠的瞪着秦岳说:“我让你不要管我,你是耳聋了吗?”
宋秋瑟说出来的话很狠,眼底却是一片水润,马上就要哭出来。
她很难过。
这是秦岳第一次在她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情绪,心头一颤,秦岳把布条放到桌上,说:“我马上走,你把伤口包一下。”
秦岳说完,果真毫不犹豫地离开。
屋里安静下来,宋秋瑟没有拿布条包扎,而是抬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滚烫的泪水从指缝滑落,那些已经过去很久的梦靥重新缠上了她,因为她失去了那些异于常人的能力,不再能够保护自己,又变成了当初那个弱小、不堪摧折的小姑娘,她无法将自己从那些泥淖里剥离出来。
宋秋瑟,你怎么这么没用?!
她痛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不是这样,娘和三妹妹都不会死。
最后她连她们的尸骨都没找到,她怎么好意思再活着拖累姐姐?
思绪发散到这里,宋秋瑟陡然萌生了了却残生的想法,房门却被敲响,宋挽轻柔的声音响起:“瑟瑟,我能进来吗?”
几乎是本能的,宋秋瑟把手藏到背后,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发现的孩子。
她脸上泪痕未干,宋秋瑟不敢让宋挽看见,强装镇定问:“我有些累了,姐姐有什么事吗?”
“明天顾岩廷有事,你能陪我去接阿炤和乐安吗?他们在姑母那里叨扰好些时日了,我想备点礼亲自登门道谢,你也帮我选一下。”
宋挽的语气轻快,似乎对屋里发生的事毫无察觉。
宋秋瑟想到阿炤和乐安嗷嗷待哺的样子,决绝的念头动摇了两分,应声道:“好。”
“那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门外安静下来,宋秋瑟又呆站了一会儿,终于拿起布条把伤口包扎起来。
她想,为了不让姐姐伤心,她也该再熬一熬的。
与此同时,宋挽走出西院,秦岳焦急的等在那里,一见她出来立刻冲上去问:“怎么样?她包扎伤口了吗?伤口深不深?”
宋挽摇头,说:“我只是在门外和瑟瑟说了几句话,没有看到她手上的伤。”
秦岳以为宋挽不相信自己,连比带画的说:“她一定是骗你的,她刚刚想用剪刀扎自己,被我夺走剪刀后,就打碎茶杯用碎片划伤自己,她的状态很不好,很有可能会有轻生的念头,你不进去看她怎么行啊。”
秦岳说完想拉宋挽再回去看看,宋挽柔声说:“瑟瑟答应明天陪我一起去接阿炤和乐安,我了解她,她不会食言的,倒是秦大人昏迷数月刚醒,还是先好好休养吧。”
宋挽的目光坚定,秦岳的焦躁被压下,他看着宋挽问:“我要做什么才能娶她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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