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国之中,韩国距离此番会盟的武遂之地最近,而韩王韩仓是诸侯之中最先抵达的一位。
也就是在韩王韩仓抵达武遂城中不久之后,赵侯赵雍便率领着麾下的铁骑在秦国严君召集之下缓缓进入了城中。
原本按照地理来说,魏国距离韩国却是比赵国近许多,应当是魏王魏嗣第二个抵达。
无奈魏国之兵虽然精擅步战,但是在速度之上却远远无法与赵国来去如风的骑兵相比, 所以魏王魏嗣自然也就落在了赵侯赵雍的后面。
不过毕竟韩魏两国之间的距离也并不算遥远,就在赵侯赵雍抵达武遂之后不久,魏王魏嗣的车驾也已经到了。
就在赵、魏、韩三国君主陆续抵达了此番会盟的武遂之后,又一国的君王在甲士护卫之下出现在了武遂城外。
这一次抵达的乃是从燕都蓟城出发的燕王姬职。
到了这个时候,此番参与会盟的六个诸侯之中已然到了四家,只剩下了秦国和齐国这两个国家没有到。
只是对于秦国与齐国的迟到,其余的四家倒是并没有什么意见。
秦国,武遂,城主府之中。
轻轻端起自己身前几案之上的一爵美酒,对着周围的三位诸侯遥遥一礼,燕王姬职脸上一抹歉意缓缓浮现。
“姬职姗姗来迟,倒是让三位久等了。”
“哪里,哪里。”
面对着燕王姬职充满歉意的话语,在韩国之时一向与他交好的韩王韩仓却是随即站出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向着身旁魏王魏嗣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对面的赵侯赵雍,韩王韩仓随即带着笑容对着燕王姬职轻声说道:“燕王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燕国距离武遂是我等四国之中最远的,燕王一路奔波,就算来得迟了点也是情理之中。”
“正是,正是,韩王说得对啊。”
等到韩王韩仓的话语说完之后,一旁的魏王魏嗣却是也端着酒爵对着周围三人遥遥一敬。
“说来惭愧,我魏国明明距离武遂没有赵国遥远,但魏嗣却落在了赵侯的身后,真是有些不应该啊。”
魏王魏嗣这一句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赵侯赵雍的声音已然出现在了众人的耳畔。
“赵雍之所以在魏王之前抵达武遂, 不过是因为我麾下骑兵的速度罢了。”
话说到这里,四人之间互相对视一眼,每一个人的脸上都不约而同地泛起了一丝笑容。
片刻之后,只见在四人之中最为年长的魏王魏嗣举起了手中的酒爵,对着周围的三人沉声说道:“诸位,我等皆是各国君主,平常却是很难如今日这般汇聚于此。”
“来,让我等共同举爵,为了今日这一刻,干。”
魏王魏嗣这一个提议说完之后,四人再度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只见他们同时将手中酒爵举在了前方。
“干!”
伴随这一爵美酒饮入腹中,四人之间这种愉快的气氛,却是在大厅之中逐渐弥漫了开来。
说起来,四位诸侯之间之所以相处得这般愉快,还是因为四国之间并没有什么大的矛盾。
自从西部的秦国、东部的齐国逐渐崛起之后,感受到两国威胁又处于两国夹击之中的韩国、魏国之间,就很少爆发过什么大规模的战事。
赵国地处北疆之地,时常受到北方戎狄的侵袭, 其国内又有心腹大患的中山国,所以赵国这些年来并没有与南方的魏国、韩国交恶。
至于燕国, 地处苦寒之地,数年之前又被南方强大的齐国趁着内乱攻取了大半疆土,更是无力对其余几国动手了。
既然这四国之间之前并没有什么大的过节,未来也可预见性地不会爆发什么大战,所以四国君主能够保持此刻的平和状态也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在别人并没有和你交恶的同时,与人保持尽可能地保持一番良好的关系又有何妨呢?
片刻之后,当一爵又一爵的盟友被灌入了腹中,在场众人话语之中也少了几分一开始的那种拘谨。
轻轻将饮尽的酒爵放置在身前几案之上,望着周围其余三人,魏王魏嗣或是有意或是无意地沉声说出了心中的话语。
“诸位,我等如此着急地赶到此地,如何不见秦王和秦王二位的到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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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国乃是此番诸侯会盟的东道主,晚来一些也是正常。”对于魏王魏嗣的这一番话语,此刻的眼神显得有些迷离的赵侯赵雍沉声说道:“秦国也就罢了,只是这齐国……”
听到赵侯赵雍提到东方的齐国,在场四位国君又一次地互相打量着彼此,一股心照不宣之意却是在四人之间弥漫了开来。
秦国最晚抵达,靠的是自己强大的实力以及自身东道主的身份,那么齐国此刻还没有抵达武遂靠的是什么,不也是他强大的国力吗?
当今天下最强者莫过于秦国、楚国、齐国三国,此番诸侯会盟正是为了楚国,所以参与到此番诸侯会盟的最强国只剩下了秦国与齐国。
此番的东道主秦国之外,在场并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和齐国一争高下,这也正是齐国比四人晚到的底气所在。
战国时代就是这般的残酷,一切都要靠着实力说话,要不然你就会成为别人嘴里的一块肉。
很显然,如今东边的齐国绝对拥有着足够的实力。
也就是在武遂城中,已然抵达四国国君正在议论着迟迟未到的齐国、秦国之时,武遂以东却有一支由数千精锐技击所组成的队伍向着西方缓缓而行。
“驾……”
忽然一道催马之声响起,随后一名身着紫衣的齐军传令兵骑着骏马,来到队伍之中一架显得富丽堂皇的马车身旁。
“启禀王上,如今魏国、赵国、韩国、燕国四国君主已然抵达了此番会盟的武遂城中。”
听到马车车厢之外传来的这一声禀报,齐王田辟疆的脸色却是并没有半点的变化。
在齐王田辟疆看来,此番诸侯会盟之中实力能够被他看得上眼的,也就是一个西边的秦国了,此番武遂之盟他也是冲了秦国的面子来的。
如今韩、赵、魏、燕四国到了,而秦国却没有抵达会盟的武遂,这样消息又如何能够让齐王田辟疆产生多少感觉呢?
马车之中,齐王田辟疆缓缓卷起了手中的一卷竹简,向着窗外轻声问道:“秦王车驾到了何处?”
听到自己的消息禀报上去之后,齐王田辟疆并没有询问四国的情况,反倒是提到了还未抵达的秦国,那名传令兵的脸上顿时泛出了一丝疑惑。
不过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疑问,与身旁马车同行的那名齐军传令兵还是骑在马上沉声应答道:“启禀王上,传回的消息来看,如今秦王的车驾早在数日之前便抵达了宜阳。”
当听到秦王嬴稷的车驾已然在宜阳停留了数日之后,齐王田辟疆的嘴角忽然勾勒出了几分弧度。
原本为了突出齐国在列国之中首屈一指的地位,齐王田辟疆是想在秦王嬴稷之后再抵达,不过现在看秦国这架势下去恐怕自己非得先到不可了。
“也罢,这一次,就当是寡人送给秦国新王的继位之礼。”
轻轻吐出一声叹息,心中已然打定主意之后,齐王田辟疆向着窗外大声命令道:“目标武遂城下,全军加速前进。”
“遵令。”
……
秦国,宜阳。
端坐在城主府的正厅之中,秦王嬴稷带着几分求教的语气,向着身旁的太傅姬凌轻声询问道:“先生,如今魏国、赵国、韩国还有燕国已然抵达了武遂,齐国也已经在路上,我等是否可以启程了。”
“大王不必如此着急,我秦国身为东道主,最后一个抵达也算是合理,更何况如今齐王的车驾还没有抵达武遂。”
轻声安抚了一下秦王嬴稷有些焦躁的内心,姬凌随即继续说道:“其实,大王此刻应该关心的却不是我等是否抵达了武遂,而是如何利用好这一次的机会。”
话落之际,姬凌的视线缓缓与秦王嬴稷的视线连成一线,只听他向着嬴稷轻声问道:“昔日,齐桓公九合诸侯,成为首霸;宋襄公也曾会盟诸侯,却成为了楚国的俘虏。不知大王愿意做齐桓公还是宋襄公?”
“先生,寡人既不想做齐桓公,也不想做宋襄公,寡人想做的是一位当之无愧的秦王。”
眼神之中一阵坚定闪过,秦王嬴稷缓缓站到了姬凌的面前,“此番会盟,寡人应当如何应对,还请先生教寡人。”
“好。”
一抹欣慰的神情在姬凌的脸上浮现,面对着秦王嬴稷郑重的目光,姬凌沉声说道:“启禀大王,此番我秦国在武遂之盟上,应当要完成三件大事。”
“其一,借着这次的武遂之盟,大王应当重新振作因为武王突然薨逝而有所衰落的秦国声势。”
“其二,借着这次的武遂之盟,大王应当将这些诸侯特别是齐、韩、魏三家聚合在一处,一同应对南方的楚国。”
“其三,借着这次的武遂之盟,大王应当要和魏国、韩国、赵国这三个邻国修补好关系,以防日后出现四面受敌的局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