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之上,一名名秦军骑兵慢慢走着,他们手中的长剑在那些中箭而亡的义渠骑兵身上移动着。
忽然,一道有些突兀的呼喊声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五百主,快来!”
听到麾下士卒的这一声呼唤,一名秦军五百主转身便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
来到近前,这名五百主的几名秦军士卒正带着几分警惕围着一名趴在地上的男子, 而男子身体之上那一杆杆的箭矢却是并非出自秦军。
“这不是我军箭矢,而是义渠人的。”上前打量了一番,只听这名秦军五百主沉声说道。
做出了这一个判断之后,只见这名秦军五百主快步上前,伸出自己的双手确认了一番这名男子的情况。
虽然气息已然十分微弱、心脏的跳动也已经十分缓慢,但是秦军五百主可以肯定的是这名男子还活着。
确定了这一点,再加上其身体之上一支支来自义渠人的箭矢, 秦军五百主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个想法。
“这人还活着。”
迅速站起身来转身面向一干属下,只见秦军五百主带着满脸的肃然对着身后的一干士卒大声命令道:“带上此人, 带上此次斩获,我等回营。”
“诺。”
……
一股深入心扉的剧痛从全身各处地方传来,让刚刚从昏迷之中苏醒过来的男子眉头便是一皱。
缓缓睁开自己的双眼,映入男子眼帘的却是一片陌生的景象,这让他的眉头却是皱得更紧了。
经过了刚刚苏醒过后的一番神情恍惚之后,这名男子的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出了自己昏迷之前的一幕幕场景。
那时候,中箭坠马的他已然被数名王族骑兵包围其中,眼看着便要身死当场。
可是伴随着几道沉闷的闷哼声,将他包围其中的几名王族骑兵便就这么倒了下去。
紧接着他身下的大地开始颤抖、草地之间的一粒粒小石子上下地飞舞着,那分明是大股骑兵即将到来的预兆。
那时的他缓缓抬起头来,让自己的视线能够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随后一道道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当意识到自己眼前这支骑兵可能是友非敌的时候,他用尽了自己全身的力气从地上坐了起来。
而数息之后,那一面书写着篆字的墨色大旗在他的眼中逐渐变得清晰,他的嘴角却是忍不住浮现出了一丝笑容。
虽然之前为妻子报仇的行动失败了,但是当那一面象征秦军的墨色大旗出现之时,他知道上苍还是眷恋着自己的。
新的希望的出现让他只觉得心中一空, 然后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袭上心头,最后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却是什么也不知道了。
脑海之中的画面定格在昏迷前的那一幕,男子原本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逐渐变得清明了起来。
视线不自觉地打量起了自己此刻所处的状态,看着那与平常所居住的营帐风格迥异的布置,这名男子心中已然有了明悟。
“看来我是被秦军给救了啊!”
就在这名男子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的时候,他所在的营帐之外却是忽然响起了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下一刻一名秦军士卒缓缓掀开了营帐帘幕。
待进入营帐之中,看到此刻已然苏醒的男子之时,这名秦军士卒赶忙快走几步来到了男子的身旁。
视线在男子的身上一番打量,只听这名秦军士卒轻声问道:“你醒了,之前军中医者已经为你简单包扎了一番,现在身体之上可还有什么不适?”
“说起来你真的算幸运,医者说你身上虽然多有箭伤,但是因为皮甲坚韧都是没有伤及要处。”
“不然的话……”
耳畔不断的回荡着这名秦军士卒的话语,这名男子却只是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我秦军大营。”看着身前这名男子此刻样子,再看看其身上被军中医者简单的包扎的几处伤口,这名秦军士卒继续说道:“昨日我军骑兵出营探查,见你被数名义渠士卒追击又还有生机,便把你救了回来。”
“多, 多谢了。”用着有些虚弱的语气说完了这句话语之后,只听这名男子继续说道:“我想见见这位你们的统帅,可以吗?”
“可以,将军已经提前下过军令。只要你醒了,就禀报于他。”
轻声对着眼前的这名男子说完这一番话语之后,只听这名秦军士卒轻声说道:“你先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禀报将军。”
说完再次确认了一番对方的情况之后,这名秦军士卒转身离开了这一座营帐。
出得帐来,这名秦军士卒回头看了一眼,然后向着这一座大营的中军主帐快步走去。
片刻之后,正在主帐之中的一张沙盘前推演战局的白起,耳畔却是响起了一道禀报之声。
“报……”
“进来。”
一声简短有力的命令声后,只见刚刚那名秦军士卒快步走入帐中,几步之间便已经来到了白起身前。
“启禀将军,昨日骑兵带回来的那名男子已然苏醒,他要求见将军您。”
当听到这名一直跟随自己左右的亲兵的禀报,白起的思绪却是在脑海之中快速运转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这名男子的具体身份,但是从其身上所穿着的坚韧皮甲、以及被众多义渠骑兵追杀的情况来看,白起心中却是隐隐有了几分猜测。
沉默了数息,白起缓缓将思绪收回,他的视线缓缓落在了眼前的这名亲兵身上。
“走,去看看这人。”
“诺。”
就这样跟随着这名亲兵的脚步,白起大踏步的向着那名男子所在的营帐走去,并最终站在了那名男子的身前。
“这便是我家将军。”
听着身旁亲兵的介绍,这名男子的视线轻轻打量起了眼前身着秦军将领甲胄、腰间还佩着一柄长剑的白起。
好一番打量之后,只见这名男子伸出双手猛一发力,将自己的上身从平躺的状态脱离了出来。
“义渠兰氏兰丰拜见将军,还请将军恕兰丰有伤在身,无法向将军施礼。”
“无妨,我白起的军中原本就没有那么多的礼节,更何况你还是个伤者。只是我有些好奇……”
说话之间,白起那如同苍鹰一般锐利的视线直直地落在了,身前这名名叫兰丰的男子身上。
“我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你们兰氏应当是义渠国内的第二大部族吧。看身上穿着的皮甲,你在兰氏部族之中的地位也并不低,如何会被十数名义渠骑兵追杀呢?”
听到白起的这一声询问,兰丰的神情忽然变得低落了几分,与此同时一道长叹声却是自他的嘴里缓缓吐出。
“唉……”
“如今义渠国中哪里还有什么兰氏啊!”
一句充满无奈与悲伤的长叹之后,兰丰向白起说起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从兰氏族长兰野反对王子义渠琰出兵,再到义渠琰派出大军伏击兰氏族长父子。
从义渠王族的军队攻入兰氏部族、奸淫掳掠、杀人放火,再到自己因为妻子的惨死而选择复仇。
从自己复仇失利被义渠王族的骑兵追袭,再到自己力战不敌而被秦军所救。
过去这些时日的一桩桩、一件件,兰丰没有一丝一毫的保留,全都说给了身前的白起知晓。
当他的话语说完之后,沉默着倾听了好一会儿的白起,视线再次看向了这名名叫兰丰的男子。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之所以会将这一切说出来,是因为对我、对我秦军有所求吧?”
“说吧,你的要求是什么?”
听到白起如此开门见山的这一句话,兰丰的脸上先是浮现了一丝错愕,紧接着一道凝重的杀意出现在了他的目光之中。
“还请白起将军助我复仇,待到义渠王庭陷落之日,我兰丰这条命便就是将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