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小空

马芝不知道该怎样解释，当时他听到声音，虽有犹豫，却还是跟着师兄被传送走了。况且，他看着胖娃娃呆萌的样子，并不想对一个孩子说谎，当然也没必要太多解释。

“我当时隐约听到了呼救，正要辨识清楚，却被传输出残旧世界。只是纳闷，你作为世界的意志，在这个世界应该可以横着走，会遇到怎样的困难？”马芝敷衍着胖娃娃，而另一道神识在和世界树交流，询问世界树愿不愿意离开，顺便激活当初他炼化世界树的规则符号，那是他留下的暗手。

“孤独的危险，诞生万年之久，却没有人和生命可以沟通，如果继续这样，或许再过一段时间，我就将昏迷不醒，重新陷入混沌。而且，我感知到你们后，想过沟通，可是我遇到了无从沟通的危险，作为世界意志，只有在沟通和体察中才能壮大，可是这片世界生灵都在战斗中死去，只剩下那些仿生的生物。而它们愚昧、冥顽，却只会被动地承受。我曾经试图和它们交流，但是在我耗尽耐心之前，他们也不能独个儿思考。为此，我沉寂了千万年，一直没有与智慧生命进行沟通，我的本我智慧如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等你复活了世界树，我与世界树有着紧密联系，从它那里获得了简单的智慧，学会了树语，我就向你求救了。”胖娃娃见马芝不相信，就长篇大论地解释着，好像他急于和人交流一样。

“这样啊。但是我看你口齿伶俐，思路清晰，懂得知恩图报，懂得情感，显然你的智慧非同一般，看不出你需要帮助啊？”马芝诧异，觉得眼前的胖娃娃虽是幼童模样，但智慧不输成人，甚至更甚之。

“那是因为世界树，它听到我的呼救，主动来与我交流，我和它亲近后，趁机寄身在世界树里，然后借助那个洛长老对世界树的依赖，而通过世界树和他交流，从他的脑波里获得了人族的高等繁复的智慧。为了报恩，所以我兑现了给他一个世界，让他从这片世界中分走了很大一部分，临走还给他许多矿产和天材地宝，包括药园里的已经化形的灵植，我也全部给了他。”经马芝把话题带偏，胖娃娃此时没有过多的仇恨戾气，他的表情变得温和许多。

“这样啊。难怪可以侃侃而谈，头头是道，真是好人不学尽学了坏人。那洛长老阴险狡诈，当初他险些把我和师兄奴役了。他的歪点子一箩筐一箩筐，却都被你学去了。唉，难怪你可以慎密地组织战争。”马芝感慨道，原来这小屁孩跟洛长老学的智慧，继续问：“你这么艰难地有了智慧，难道看不清现实吗？死磕到底，必然会失败，到时候这个世界还是人类的。”

“可是我有什么办法，我就是这世界，这世界就是我。世界如果被掠夺一空，我还存在吗？如果世界变成荒废的世界，我也必然成为废物。”胖娃娃瞬时又被勾引出怒火，眼睛在黑暗中闪出怒火之光。

马芝沉默了。三清山如果占领了这残旧世界，必然会掠夺一空，甚至掠夺者会将世界拆解了作为材料充实在自我世界中。

胖娃娃作为世界意志，会存在吗？如果世界崩溃，世界的意志也必然消散。难怪他一直要战斗，马芝不知道怎么劝说了，试探地问：“你已经化形，能不能脱离这世界？”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即便我还可以苟延残喘，可是世界不在了，存在的那个我还是我吗？所以，我将会与世界共存亡，干他们，谁怕谁啊，打不了死了球朝上，坚决死战到底。”胖娃娃脸上又有了厉色，眼睛里有了坚毅。

马芝看着胖娃娃的模样，小屁孩，都这么大的志气？同情起来，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主人离开后才诞生的意志，没有主人命名，所以没有名字。”小家伙说这话时，竟然显得很是委屈，好像被主人抛弃一样。

“要不，你就叫小空，毕竟你的主人叫空。”马芝逗胖娃娃。

“小空，小空？名字里有主人名字，这样我就永远不会忘记主人了。好，我就叫小空。”胖娃娃沉思着吟哦几句，很是乐意小空这个名字。

马芝头大了，他也只是信口开河，愚弄胖娃娃的，却不想对方当真了。

“小空，你如果寄身在世界树里，能不能离开去别的世界，然后成为别的世界的意志？”马芝此时已经将世界树重新祭炼一番，将自己的烙印打进去。

他已经获得世界树的首肯，世界树愿意去别的世界，它虽然幼小，智慧不高，说话吞吞吐吐，但它不想再被别人拔掉。况且世界树对马芝盲目地相信。

“成为别的世界的意志？难不成去你的世界，成为你世界的意志？你想得美，你一个洞天之主，就想诓我离开啊。我跟你说，你现在只是一个洞天之主，你的世界根本承载不了我，我一旦融入你的世界，我的庞大能量会挤爆洞天，你的世界必然崩溃。”洛长老作为洛家的嫡系子孙，也有博学的知识，而这知识竟然被胖娃娃不动声色中全部学会了。

“那就是说你可以去别人的世界了？”马芝却从胖娃娃一堆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只是，去谁的世界呢？马芝忽觉得问也白问了。

“是能去，可是遇到有意志的大世界，说不得我被对方碾压了。而没有诞生世界意志的小世界，估计每一个不可能承载得了我。况且，估计你这水平，也没有什么大世界可供我选择。”胖娃娃不好糊弄啊。

马芝一时在心里骂洛长老，真是好的不教，尽教奸滑。他不说话了，不知道将这世界意志移至葬神谷，会不会导致葬神谷的崩溃，会不会让眼前这个胖娃娃存活下去。况且，世界树也一并进去，葬神谷能够承载动吗？马芝心中没底，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会冒险，他还想着有一天重建百花谷。

但战争至最后，还有别的选择吗？只有时间早晚的区别，只不过马芝还需要时间，他已经和世界树约好，如果真的要离开，希望世界树带走它的卫士，并尽可能带走这个世界蕴含的矿藏和天材地宝。

世界树告诉他，残旧世界里的仿生生物，都是由母树生产的，到时候将母树带走，那些仿生生物就会死亡，化为养料而重归大地。

世界树说着，指着不远处的一棵菩提树说：“母树，它，我，朋友。”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后面，战斗一定会变得更为激烈，我只能保证保全你一个人，至于你那宁师兄和你别的朋友，我都未必能够兼顾到。到时候，出了什么意外，可别怪我。”胖娃娃有了让马芝离开的意思。

“他们会在战争前离开的。只不过，无论如何，你都要手下留情，保护他们周全。”马芝说完，将世界树里的炼化符号一一潜伏起来，这才收了神识，合二为一。他借助寄身的小树，与胖娃娃摆摆手后，道了再见，神识即顺着草木回去。

行宫里，马芝慢慢睁开了眼。这一次，神识耗费较为严重，但他毫无困意，只是头皮发凉。他摒息，聚精会神去感应自己的小世界，想看看此时的葬神谷是什么样子。

在神界遥远的某一偏僻角落，那里时空缝隙遍布，且因为这几十年内发生时空大爆炸而导致整个空间都不稳定，时不时有空间崩塌，成为黑洞，而吞食周边的空间。

在空间的某一处，一个方圆只有十多公里的大石头在沿着固定的轨道运转，它像一个巨人一样，有着五官和四肢，飘荡在虚空里，让人感觉阴森诡异，若不是它个头巨大，马芝都认为是一具死尸呢。只不过，陆块时不时闪射出耀眼的光芒，把周边时空照射得闪闪发亮。

那巨人般的大石头拥有与它体积不相符的引力，漂移过程中在不停地吸附着周边的陨石、宇宙粉尘，而一点点地壮大自己。

马芝看到脑海深处的大石头，仔细地辩识，后来他捂住胸口，有点紧促地喘不过气来。

这“死尸”给他熟识的感觉，他竟然感觉到师傅的气息。只不过，大石头的模样太过粗犷，五官只是抽象的具象，并看出师傅的样子。

况且，这是大石头，而不是僵尸。马芝默然，原来这就是葬神谷最初的样子，它还算不得世界，洞府也不是，此时的它光秃秃的，整个儿裸露在虚空中，哪里可以承载生物。

马芝观想着，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会叫葬神谷，这石块像横躺着的尸体，如此庞大，只会让人想象神的尸体。当然，神的一般体态也就是正常人的模样，但变体后，就是马芝这样小小的洞天之主，也可以变成巨人。

只希望战争持续得更久一些，只有那样，大石头才可能在吸收周边的陨石、废墟而蜕变成一个更大的小世界。

马芝寄希望后面的战争最好双方胶着，战时越长，他才能够有机会。只不过，这样必然意味着残酷、血腥更加持久。马芝变得忧心忡忡，心里一会是这，一会是那，最后索性只想着怎样才能将自己的小世界变得生机勃勃，好迎接世界树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