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芝站在云端,默默地看着普陀山。普陀山是孤岛,在大洋深处。面积也不大,连上附近的岛链,方圆万里罢了。圣地所辖也不多,也就一座圣山,四大宗,八大门,三十六小宗。但也就是这样,普陀山也是三千圣地之一,其修持的《碧海源术》也是三千大道之一。想来,其功法有其独到之处,方能从万千道法中脱颖而出。
天地大劫,一样影响大海,惊涛骇浪时不时肆掠,海啸也时不时爆发。大海上,因为水是流动的,各种自然灾害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威力变得更为强烈,危害也跟着加重。许多海族和生命在灾害中丧失,马芝看到好多个巨鲸的尸体漂在海面上。
只不过,普陀山岿然不动,阵法屏障防御着自然灾害。即便如此,普陀山的门人、弟子并不因普陀山有强大防御而释然,他们也受到天地大劫传闻的影响,而人心惶惶。毕竟,倾巢之下,难有完卵。
马芝灵目闪烁,目光透过无数时空折叠,他的目光投射进一处玻璃房里。那是普陀山的后花园,花园里有一少女,她天真烂漫,美丽脱俗,此时正和一群花仙子们嬉戏,似乎丝毫不被神界的衰败而伤感。
那是阮细柳,从九维九重世界飞升而来。马芝却想起百花谷,那里面也有花仙子。后来这花仙子、鸟公子都被阮细柳捉去,而不知所踪。
还有蝴蝶,在花间蹁跹。马芝想着,就抬起左手,阮细柳曾经用法术将一个刺青印在马芝的左手上,平日里这刺青隐去,而现在,竟然若隐若现。
马芝出口气,那只蝴蝶就活了过来,张开双翅,轻轻扇动几下,就飞了起来。这是六十万米的高空,有罡风,那只蝴蝶并不能飞远,只是绕着马芝飞舞。
也就在这时,玻璃房的少女感应到什么,抬头看向虚空。那些在花间蹁跹的蝴蝶,原本没有规律地飞着,时不时会在花蕊中采集蜜露,但此时,都飞向了阮细柳。它们扑在阮细柳的白裙子上,竟然化为白裙子上色彩斑斓的蝴蝶图案。
马芝即便是神王,也哑然,阮细柳竟然有功夫修习这些小法术,还自娱自乐。他迟疑着要不要下去,却有声音传来:“贵客到了,何不下来小酌一杯?”
是韦陀神王。马芝应声看过去,他不在迟疑,就飘飘然地落下,直接顺着韦陀神王的声音而落到山上的凉亭里。
韦陀神王原本端坐凉亭喝酒,看到马芝落下,也就站了起来,说道:“欢迎无量神王。”
“你认得我?”马芝诧异,他可以清楚知道,他之前和韦陀神王谋面。
“神王身上带着无量山的气运,就如贴了标签,自然能够感应出来。”韦陀神王说着,指了指对面位置,意思让马芝坐。
马芝看着韦陀,果然是天下一等一的美男子,气宇轩昂,高大魁梧,难怪赵媚和阮细柳会喜欢他。只不过,赵媚现在成了他的妻子,而阮细柳则是女儿。造化弄人,马芝内心一叹,人却大方地走过几个阶梯,进了凉亭,直接落座。
韦陀神王手一摆,就拿出一个青瓷酒杯,斟满酒,手虚引一下,说:“神王请。”
马芝也就举杯饮下,忍不住赞道:“好酒!”
“神王好品鉴能力,这酒可是帝释天道尊宴请天下的美酒。”说着他再给马芝斟满酒。
帝释天?马芝在藏书阁看到有关天族的介绍,有说道帝释天,那可是天族后裔。只是此人比较神秘,很早就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想不到韦陀与其有旧。
“马某口福不浅,竟然有幸喝到天族美酒。谢过韦神王的割爱。”马芝心中对韦陀大有好感。
“好东西自然要和朋友一起分享,况且我与神王有颇大渊源,说不得他日还要求救于神王你。”韦陀神王越发显得光明磊落。
马芝心里疙里疙瘩,想是不是自己已经成了岳父,当初阮细柳与他一起前来普陀山,洞房花烛也极有可能。
他一时讪笑,岔开话题,问:“韦神王,你如何看待眼前天地大劫?”
“再正常不过,天人五衰,因果循环而已。虽说天地大劫比之前议会推算早了几百年,但这几百年,对于神界,也不过是弹指一挥。早也罢,晚也罢,终究有这一遭。”韦陀倒是看得很明白。
“那韦神王,如果神界崩溃,可有好去处?”马芝关心阮细柳的去向,如果没有好去处,他不介意将白云渡打造的世界坐标多透漏一个人。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这普陀山,眼前虽是人族的修真圣地,但实属于离恨天宫溃散的一部分,大不了我会驾驭它,寻找其他类神界。”韦陀神王看似不经意,实际信心满满。
离恨天宫?那也是天族曾经的一处天宫,这韦陀与天族联系如此频繁?难不成他也是天族后裔?天族,曾经的有翼族,与原始神袛不同,他们是外来者,是从其他类神界或是更高等的位面迁移过来。而原始神袛,则是神界土生土长的。
“那就好,神界周边,百年光年范围内,少说有十几个类神界。”马芝也不纠结韦陀是不是天族,想来韦陀是善类。至于那些类神界,则是他凭借血脉去感应白云渡时,一路上确实看到十多个类神界。
韦陀含笑不语,并没有借问这些类神界的坐标,显然他自己也有目的地。马芝见韦陀不问,他也不说,更是安心,想来阮细柳跟着韦陀,未尝不是好事情。
“韦神王,你说和我有渊源?也不知所指什么?”马芝一时竟然觉得有这样英俊、大气的女婿,也是幸事。
“舍妹曾和你露水夫妻一场,你二人生下一女,而今由我照看。从这层关系上,我应该是你大舅子。”韦陀含笑不语地看着马芝。
啊,大舅子?马芝一时愣住,阮细柳竟然没有出嫁韦陀,二人却是这次关系。只是,这露水夫妻,说得也太直白吧?马芝看韦陀,一时脸上有了红晕。
“想不到吧。只不过万事皆有因果,妹夫也不必纠结。而今你来,想必是为了看女儿吧?”韦陀笑吟吟地看着马芝。
马芝正想说话,一只蝴蝶翩翩地飞进凉亭,在二人之间飞舞,似乎对酒杯里的美酒感兴趣一样。
马芝左手上的刺青,再次浮现,随后活了过来,也飞起,与那个蝴蝶嬉戏一起。
“舅舅,家父已来,你总该放我离开吧?”飞来的蝴蝶说话,话语里似乎有挤兑和不满。
啊,是囚禁?马芝两眼顿时盯着韦陀看。
“细柳,眼前天地大劫,神界到处都是危险,你还是陪着我吧。即便你父亲来,想必他也不是带你走,说不得,他心里只是想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韦陀对着蝴蝶明道理。
马芝这才释然,想来做舅舅的,再严肃,也不会亏待外甥女吧。只是,当如的叶如意飞升成了白莲圣母,却自己无暇顾及女儿,而委托自己哥哥照看?
“我不嘛,我要跟着父亲走,再也不想和这花花草草待一起,更不想成为离恨天的女主。”说着,那只蝴蝶轻轻地落在马芝的肩膀上,喟然一叹,娇滴滴地说:“父王,救我。”
只四个字,却让马芝心神大乱。他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两眼犀利地看韦陀,想听他详细解释。
韦陀也不隐瞒,说:“神王应该猜到吧,我是天族离恨天一脉,当初离恨天宫被击碎,我和舍妹随着天宫残片而落入神界。不巧被刑天救了,也就结下因果。”
如此,只是寥寥数语,马芝却一下子明白叶如意和师傅之间的因果。只是又关青丘千面什么事?马芝忍不住问道:“那韦神王,你应该知道青丘千面吧?”
“小狐狸,哎,我和舍妹落入神界,已经奄奄一息,除了刑天,就是那只小狐狸也在场。小狐狸看到舍妹美丽脱俗的容颜,自然羡慕嫉妒恨,也就暗暗比着舍妹的容颜修炼,最后,硬生生将舍妹的容颜修成她的一面风华,借此成就道尊。这也罢了,偏偏她借着这一面风华勾引刑天,引得两个女人争风吃醋,最后也就扯出许多无厘头的孽缘。还害得舍妹丢了妖娆妩媚的本体,借助一朵天地衍生的金莲投胎转世而去。”韦陀说着感叹着。
马芝目瞪口呆,原来不过如此,男男女女,不外乎争风吃醋,哪怕他们是神,是天族,可是依旧逃脱不了欲望的奴役。真是这样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那只徘徊不愿离去的蝴蝶扇着翅膀兴奋地说,想来她也是第一次听说父亲与母亲之间的渊源。
马芝内心并没有完全通透,毕竟当初和师娘的三天三夜,是被师傅强迫着发生关系。即便阮细柳是他的孩子,但是他也因此承接了师傅的因果。
他心中一时很绝望,总觉得有个大局,借助师傅的因果而笼罩着他,而他却只能冥冥之中懵懵懂懂地去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