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他还活着

究竟过了多久，没有人知道。知道也没有意义，鸿蒙之境里，不仅时间没有意义，方位也没有意义。

马芝自扑进大门，就发现法力失灵，人一下子自由落体地跌落下去。难道是禁空飞行？但不久，他就发现不是那么简单。空气里有未知的气体，而这些气体蕴含着强大的能量，凭感知，也觉得气体的品质远远超过神界的天地元气。

但是他无法调动这些能量，甚至觉得窒息。正是如此，无法施法，只不过，他也发现自己的身体在自行吐纳，竟然可以汲取这未知的气体。他索性屏息，任由皮肤呼吸。

“那是鸿蒙之气，除了混沌之气外，最为精纯的源气。只不过，它受污染了，沾了天庭溃败的气息，稍有不慎，会诱发身体的溃烂。”虫母说道。

鸿蒙之气？天庭溃败气息？马芝想着，体察自己的身体。并没有感知不适，圣体本能中留下有用的鸿蒙之气，而将污浊的溃败气息吐纳出来，这才安心。

马芝虽然还在自由落体，且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想着，总会有落地的时候，只要不会摔着就好。想着，他反手从腰间取下万化葫芦。他虽然没有看到荒天借助万化葫芦反馈的鸿蒙之气而晋升道尊，但宝贝都是在一眼中让人感觉它是宝贝。

万化葫芦有自己的灵智，虽然没有认马芝为主人，但他身上有荒天的气息，这也是万化葫芦追随马芝的原因。

“道友，放我一会，我可以吞食和万化这些气体。”万化葫芦说道。

“你是道器？”马芝惊讶地呼道，只有道器，且必须是高等级的道器，才有自我灵智，才可以说话。

“也算吧。”万化葫芦没有否定。

马芝担心葫芦会跑掉，但想了想还是放手。一个道器，如果成心要离开，那么想留也留不住。除非重新洗炼，但那样极有可能会让道器跌落境界，甚至泯灭了灵智。

万化葫芦飞起来，葫芦嘴虽小，但是虹吸效应，瞬息导致周边的气体被抽取一空，而诱发了狂风。

马芝还在跌落，他感知下去，一直没有感知到陆块。但有引力在，尤其引力越来越大，想来会有陆块，甚至是星球。马芝甚至想这鸿蒙之境，面积会远远大于神界，位阶等级也高于神界，不然也不会成为道尊进一步提升修为的地方。

他想着，看天空。鸿蒙之境里，天空污浊，像沙尘暴天气，目光所至，也就是百多米的距离，这还是马芝依靠灵目才能看这么远。

万化葫芦吸收着灰蒙蒙的气体，也随这马芝的跌落而下沉。后面，万化葫芦下沉的速度越发快速，想来它里面装满了东西。只不过，万化葫芦过一阵子，就会喷吐出污浊气息，那时候借助喷吐气流，它又会降低速度。

如此，一人一葫芦不停地坠落，却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只待马芝对比自己下落的速度，预感到就要坠地，才紧张起来。

“要降低速度，千万别摔死了。”马芝大喊。

万化葫芦开始喷吐气体，随着精纯的鸿蒙之气喷了出来，它降落的速度变缓。而马芝无处借力，开始张大口，使出吃奶的劲汲取万化葫芦喷吐的鸿蒙之气，一时间肚子胀起来，倒也降低了下落速度。

如此地吸气呼气，马芝和万化葫芦降落的速度虽有缓和，但还是重重地砸在大地上。马芝是圣体，依旧被摔得两眼冒金星。他想，如果大家都这样，那些肉体没有入圣的道尊，说不得已经陨落了性命。

他想爬起来，才发觉自己的身体非常重。难不成摔断了筋骨？等好一会，他明白过来，是重力，鸿蒙之境的重力太大，乃至于他一时不能适应。

细细感知下，马芝还发现自己的身体也变重了，肉体出于本能汲取鸿蒙之气，但这些能量还没有转化为身体的一部分，也就增加了马芝的体重。

马芝索性一动不动，促使圣体来炼化鸿蒙之气。蛮气虽然也是高质量的气体，但与世界之初衍生的鸿蒙之气没的比。此时，鸿蒙之气滋润和洗涤下，马芝的皮肉发生了明显的改变，血肉里蕴含的杂质，被洗炼后排出体外，身子渐渐变得半透明。

如果继续炼体，皮肉、五脏六腑和骨头都会变成透明，圣体将进一步蜕变，而成为琉璃真身。马芝没有特意炼体，但有机会能够修成琉璃真身，让他变得格外高兴。

万化葫芦也感知到马芝圣体的蜕变，也就不停地朝着马芝喷吐鸿蒙之气。经过万化葫芦的洗炼，鸿蒙之气变得精纯，而没有了衰败的气息。

马芝索性吸食鸿蒙之气，替换体内蕴藏的神界元气。随着鸿蒙之气的吸入，马芝窒息感没有了，浑身通泰，非常惬意。他可以翻身，侧身看着万化葫芦。

万化葫芦处于虚实变化状态，而且时隐时现，显然它也是琉璃真身。马芝眼里有了期待和喜欢，忍不住说道：“葫芦道友，要不你认我为主吧？”

万化葫芦停止吐气，壶嘴儿朝着灰蒙蒙的天空，好一会说道：“还不能，他还活着。”

马芝并不知道荒天肉身丢失，灵魂体被骨长青俘获，也不知道万化葫芦就是荒天的，问道：“他是谁？你的主人吗？”

“是的，那个小恶魔，让人讨厌，也让人怜悯。想不到，经受那样的磨难，竟然还活着。想来，也是福大命大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们还会相遇。”万化葫芦长吁短叹，话语里尽是同情。

马芝却从万化葫芦话语里感觉到深情，它牵挂着主人，一时他收了收服它的打算。但很快想起关键，问道：“你主人是不是荒天？”马芝问的时候，还咬牙切齿，此时他明白过来，自己失去法力，与体内神性剥落也有关系，不然依靠神性，借助信仰之力，也不至于眼前翻身就有些困难。

“是他，那个家伙比你倒霉多了，最后的惨境，让我都傻眼了。”万化葫芦说着，身子上就幻化出几个眼睛，呆萌呆萌地看着马芝。

“惨境？他怎么了？”马芝好奇，最主要他关心赵媚她们，不知道她们会不会受到牵连。

万化葫芦没有搭话，直接将当初的情景演示给马芝看。栩栩如生的五维影像，把荒天渡劫、吃瘪的场景一一展现。

马芝看得目瞪口呆，明显，荒天渡劫的虽然也是混沌神雷，但等级应该比马芝的高，激发的混沌神雷都是灰色的。但观世音出现在雷劫中，竟然凭借混沌神雷祭炼法器，这也太夸张了吧？只有达到道器级别，才可能承受混沌神雷的洗炼，难不成那一千个法器都是道器级别？

随着情景转换，马芝看到荒天灵魂体离开肉体而去应对雷劫，心间也不觉骂他是疯子。后面看那身体也在主动引神雷入体，他才恍然大悟，以为荒天足够大胆，竟然试图让身体、灵魂双双渡劫，而成就道尊和圣体。

如果荒天知道马芝此时的想法，一定无比憋屈，灵魂脱离肉体，并不是本意，而是迫不得已。那融入马芝肉片的身子，根本不受他控制，这才脱体而出。

随后是巫相柳和骷髅头的大打出手，两人觊觎的是荒天的身体。那骷髅头给他熟悉的感觉，只不过他却没有印象。显然，它想夺舍这具身体。

后面接连的景象让马芝目瞪口呆，观音大士竟然攻击荒天，把荒天脆弱的灵魂体击得粉碎。而根据荒天的话语，他似乎对观音大士有着忌惮。

随之，骷髅头吞噬了灵魂体，直接闯入鸿蒙之境。而巫相柳也跟着飞进鸿蒙之境，荒天的身体竟然液化，最后成全了马芝，被马芝吸收了。

他还活着？灵魂没有泯灭？还是肉体并没有僵硬？一具尸身，竟然自己会液化，然后寻找重新的宿主？

马芝越想越胆战心惊。如果是这身子有了灵智，那就恐怖极了，说不得某一天身子背叛灵魂，吵着要离开呢？他是不知道荒天吞食了他的肉片，这才是圣体能够液化寻找主人的原因。

如此，他平躺在大地上，做了最坏的打算，还是不要炼体了，不然给别人做了嫁衣。除非，找到祭炼法门，将身体上上下下都祭炼了，而不像衣服让人剥夺了。最关键，继续修炼，多几个身外化身，才可能应对未知的危险。

万化葫芦把影像播放完毕，就大口大口地吐气，嚷着损耗太多，要赶紧补充能量。还特意提醒马芝，别挺尸了，赶紧起来寻找洞窟，以躲避夜晚的极寒。

破败的天庭，白天极热，晚上是极冷极冷的，一天里就早晨、黄昏时舒服点。现在应该是黄昏十分，再晚就是夜晚，别看是道尊，但被冻成冰棍，那就不好了。如果遇到不怕冷的野兽，拿起冰棍就吃，那就完蛋了。万化葫芦说完，就小嘴一张，又吞噬空气。

它跟着荒天时间久了，说话也尖酸刻薄。马芝一听，人就不敢继续躺了，他翻身想爬起来，发现身子死沉死沉的。难不成这身子真的不是自己的？他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使出吃奶的劲才站了起来。

目光所至，尽是黄沙，黄沙里，有星星点点的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