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众生之鱼

帝释天一边给众爱卿醍醐灌顶，一边在推演未来。死过一次，他在过往里，对命运洪流毫不看在眼里，但现在他却在小心翼翼地感应命运。

人生，经历过起起落落，才会明白宿命与命运的不可违逆。即便他是天尊，与天地同寿，但已经死过一次，宿命般死去，他又如何能够撇开命运。

他很快就感应到一条河，虚空中浩浩荡荡的河流，不见起始，不见去向，那条河如白练子一般横亘着。帝释天尊作为天地第一人，无限地接近命运，他感应到的命运之河，逼真，可以看到奔流冲刷出的漩涡，可以看到岸边的白沙，可以看到河流中的鱼。

密密麻麻的鱼，这是众生。万界之鱼，万界的生灵，在命运之河里，不过是一条小鱼。帝释天尊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那是对众生的嗤之以鼻，当然，他也在嘲弄自己，因为他在寻找属于自己的鱼。

马芝也曾经感应到命运之河，只不过，他感应到的命运之河，狂狷而暴怒，不像此刻展现在帝释天尊眼前的河流那样风平浪静。他感应到命运之河，里面翻滚着的是黄沙，什么都看不到。而帝释天尊看到的是鱼，众生之鱼。

命运之河里，鱼儿长得一模一样，没有贵贱之分。帝释天尊寻觅着，一时愣住，这众生之鱼，为何在命运这里是平等的？我如何能够找到自己的命运？他目光如炬，仿若把每条鱼都放大，他也找到同与不同。

每一条鱼，仿若被他控制一般，从命运之河里跃出，接受他的微观审视。一条条跃过，毫无二致，外观一模一样，就是鱼鳞也一样不多不少。贵为天尊，也与卑微的生灵一样平等。

帝释天尊不服气，他挑剔地看着命运之河，总觉得命运是在戏耍他。在自己的天庭里，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天庭第一人，臣服着众生，可是在命运这里，却把他放进众生之鱼里。

“我不服，我不服。我无比靠近天命，无比靠近命运，却依然找不到我的命运，过去、现在、未来，我要让一切都掌控住。”他对着命运之河咆哮，他不仅看不到河流之始，也看不到河流之去向。哪怕是现在，他也看不透。

河流开始咆哮，众生之鱼随着河流的巨浪翻滚而汇聚一处。仿若在回应帝释天尊，那些小鱼竟然在融合，也只是几个眨眼睛，万万千千的小鱼儿汇聚成一条大鱼。

“鲲？！”帝释天尊疑惑着，审视着。

宛若太空巨兽一般的大鱼，除了鲲不会是别的鱼。他疑惑着，不知道这条鱼预示着什么？难道所言的是团结有力量？众生之鱼，才演绎命运？可是，为什么最终汇聚成一条鱼？

帝释天尊忽有明悟，这是我自己，我为众生，众生为我。那些小鱼，不是别人，都是他自己。眼前的大鱼，也是他自己。众生是我，我是众生。帝释天尊为自己的明悟感到高兴。也就在这瞬息功夫，鲲重新化为小鱼，刚才波涛汹涌的河流重归平静。

我的命运，众生是我，我是众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命运，这就是我的命运？帝释天尊再次深究起来。能够窥见命运之河，必然能够窥见天机。他作为天地第一人，对天机早有预见，但偏偏，命运让他死了一会。

他无语，沉默地看着命运之河。里面的小鱼，千千万万，你来我往，很是热闹。它们是我，我是它们，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是小鱼，也是大鱼？是不是说，我是小鱼，也活在命运掌控里，我是大鱼，依然活在命运掌控中？

这样，帝释天尊眼睛里有不善。大鱼小鱼却离不开水。而水就是命运！“是不是这样，是不是这样？命运，你回答我！”他咆哮着，若不是，他与命运之河隔着无数虚空，他都要横渡过去，要直面命运。

命运之河没有回应他，万万千千的小鱼悠然自得地活着，他们与天地之间的小鱼小虾的活法，并没有不同。随着帝释天尊的思绪，万千的小鱼重新化成鲲，巨大的鲲。

“鲲是鹏，你化为鸟飞呀，飞呀！”帝释天尊着急着，喊着。一旦鲲化为大鹏，应该能够飞越命运的掌控吧？

但是鲲只是迎击着大浪游着，并不理会他的呼喊。帝释天尊默然下来，命运不可违逆，即便化为大鹏，就能飞出命运的掌控？不见得，帝释天尊第一次有点心灰意冷。重生回来的帝释天尊，因为死过一次，反而多了困惑，反而有许多不解的地方。

命运，命运，真的不能超越吗？他想着，眼前的命运之河慢慢淡化，随后消失。也就是这一会的窥见命运，帝释天尊法能消耗巨大。窥见命运，是要付出代价的。

帝释天尊睁开眼，眼前的天地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不过，跟往昔天庭相比，相差甚远。只有经历开天辟地，才能够打破这小黑屋的束缚，才能获得天地的大圆满。

他怜惜地看着那些昔日臣服于他的大能，他们一边接受他的醍醐灌顶，一边不遗余力地利用大道本源来修复天地。当然，他也知道他们的小九九，他们不过是想多打点烙印，那样即便轮回转世，也会因为烙印的存在，而拥有更多的机会和可能。但是，这天地被小黑屋束缚着，天地依旧脱离六道轮回，即使有了天庭雏形，也未必能够将他们送回六道轮回。

除非，命运已经来了，命运垂青他们这群不灭的执念，给他们一线生机。那个逆子，十恶不赦，他念头里将自己儿子挫骨扬灰，但却随即有点怜悯。他追溯大道本源，寻找命运之河的彼岸，未尝不可。帝释天尊的过往里，有着熊孩子的讯息，只不过他为什么要告诉不相干的人呢。

那道残魂，真的是他吗？帝释天尊想起马芝的灵魂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想杀掉他的意念，明明在过往里，帝释天尊已经原谅他了。可是，他还是借助天尊之威，想灭杀他。当然，他也不是他，一缕残魂而已，而且杂糅着其他气息。他弑父屠神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显然，他也死了。

终于，大日浮现于虚空。那是天道规则所孕育的大日。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太阳，这大日宛若萤火之光，充其量只能照明，而不能恩泽天下。除非，经受他日日夜夜的祭炼，才会像之前天庭的太阳，可以福泽万界。

“盘古，你准备好没有？”他扭头看向一旁，在大地上，盘古正在吸食混沌能量。而它的屎，则是凝炼天地的一等一材料。

“没有那么快，我需要力量，需要万界的力量。”盘古狡猾地回答着。混沌能量，不亚于万界之力，相比来说，混沌能量更精纯。

帝释天也知道眼前的盘古指望不上，他意念到达，几个混沌巨兽就散架，随后成为混沌石落在盘古面前。他吩咐道：“我不需要你开天辟地，我只需要你打出虫洞，连接万界，让他们能够重回六道轮回。”

盘古看到精纯的混沌石，直接回答：“不够，还不够。”它没有说是不够开天辟地，还是不够挖掘虫洞。

帝释天尊也不深究，几个意念过去，眼前大能安身立命的混沌巨兽都散架成混沌石，落在盘古面前。

“这次够了吧？我只需要一条虫洞，即可与万界搭上联系，这片天地，一定会重新回归我的手中，天庭也会恢复往昔的荣耀。”帝释天无比自信，睥睨天下。

“天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大能仰望着，欢呼起来。帝释天尊只有恢复了往昔的能力，才能够真正将他们拯救。

“你们将转世重生，我会给你们每一个灵魂打上天道的烙印，只要你们能够再次窥见天机，那烙印就会接引你们重归天庭。”帝释天尊宽厚仁慈，给在场的大能铺了路。

转世重生，未必是最好的途径，但是，转世重生，却会有无限未来。每个大能灵魂颤栗，面对转世重生，自然浮想联翩，有欢喜，有不安。但帝释天既然做了安排，他们也不敢违逆，除非他们自己留有后手。况且，他们曾经贵为天尊至尊，也能窥视命运，既然应了宿命之劫，转世重生未尝不是终结宿命之劫的最好方法。

盘古没有牙齿，但它一次性吞下几块混沌石，然后让石头们碰撞一起，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吞噬脆李一般。随着吞噬，它的身子在变长变粗，那是力量增长的外相。也只是几个呼吸，丢在它面前的混沌石便被它吞噬一空。

“不够，不够，远远的不够。”盘古像顽皮的小孩，扭着身子要糖吃，随着它身子的扭动，几粒大屎团从它的屁门里喷涂出去，炮弹一般射向远方，把刚刚幻化而成的天庭美景毁于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