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今天专门出去打听了一下快活山庄的情况。”
一间长时间承受烟熏火燎而显得有些黝黑的厨房内,董芸儿正蹲在地上,一手戳着手中的小棍控制着炉底的火候,一边侃侃而谈。
“山庄的老板娘死了,主事的大管家也死了,黑白双煞两个武功高强的护院也死了,山庄管事的都死的一干二净。”
她笑了笑,浑不觉的自己说话有多啰嗦。
“少爷的一场火把整个山庄烧的一干二净,听说还有两个富家少爷也落在了里面,现在城里面的人可都在议论这件事哪?”
陈子昂拿着药材的手顿了顿,当时自己放的火可不怎么大,而且有些匆忙,不应该造成这么大的后果啊?
也许当时人群混乱,有人想要浑水摸鱼也说不定。
摇了摇头,他继续往瓦罐里放入药材,仔细的观察着火候。
不久之后,一碗黑乎乎的汤汁已经放在了董芸儿面前。她一脸的苦涩,磨蹭了半响,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端起了汤汁。
“哇……”
小手在唇前煽动,香舌微吐,一副可爱模样。
陈子昂莞尔一笑,少女的可爱表情有时候就是那么赏心悦目。
耳朵微动,眼中露出一丝惊讶,他起身来到小院门前,刚刚打开院门,宋谕远心急火燎的表情就映入双眼。
‘这么快?按路程计算几乎就相当于在目的地只呆了半天时间。不会是没有完成姓宁的考验,急急忙忙就跑回来了吧?看着表情还真像。’
陈子昂心中暗自嘀咕,却见宋谕远已经急吼吼的开了口。
“三哥,我们赶紧走!齐王张金被人杀了,这里马上就要乱起来了!”
稍微收拾了一下行礼,陈子昂主仆出了小院,就见到整个县衙都陷入到了忙乱之中。
“把这个装起来,对!这个也装起来。”
黄德顺平日里细声细语的嗓子此时充满了急躁,一大群人在院子里四下跑动,一箱箱货物逐渐堆满了大院的空地。
陈子昂一脸无语的看了看宋谕远,他不会是想带着这些东西会霸下吧?
由这些货物也能推算出宁县尉的随从绝对少不了,这么一群人要想跨越千里的混乱区域到达霸下,无异于痴人说梦!
宋渝远回了一个诡异的微笑,让陈子昂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会是在算计我什么吧?’
绕过人群,就在大堂中见到了程攸一行人。
此时程攸正端坐椅上,眉飞色舞的向主位的宁允文介绍着自己等人的战况。
“此次我们走的是鲁大鹏他媳妇的路子。果不其然,鲁大鹏惧内的名声不是空穴来风,由鲁夫人说项,一千石粮食轻松入手。”
他虽然说着简单,但当时的情况却绝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至少宋谕远告诉陈子昂时就是一脸的后怕之色。
“还有,齐王张金被人杀了!就在不久之前。”
程攸表完功,突然正色道。
“齐王是前朝后裔,张家的气数早就已尽,本就难成大事。”
宁允文撸了撸自己的胡须,摇头晃脑道。
“宁老先生,没那么简单。据闻当时齐王张金正在宴请自己麾下大将,在场的有他手下三位谋士、四大武将,还有十几位肱骨亲信,再加上侍卫等人人数一共不下百余位,却无一人逃脱。”
程攸摇了摇头。
“哦!那倒稀奇,却不知是哪位反王或者门阀所为?”
程攸的眼神突然变得极为诡异,他摇了摇头,缓缓道:“都不是,而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人和她的家仆!”
“呵呵,程攸你是在和老夫开玩笑?”
宁允文一怔。
“我也觉得是个玩笑,但具当时活下来的婢女们的说法,确实是一个女人下的手。”
“那看来是有人想要混交视听了,一个女人?哼!”
宁允文冷哼一声,端庄的脸上挂出一丝不屑。
程攸微微一笑,也没有反驳,见到陈子昂三人进来,急急忙忙的迎了过来。
“三少爷,听说你又做了件大事?”
凑到身边,程攸一副贼眉鼠眼的模样低声问道。
陈子昂没有理会,而是指了指大院中间的那一片货物。
“哦!宁老先生不忍抛起这些追随他的人,所以想带着府里的人一起走!”
程攸了然的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丝毫不对之处。
可陈子昂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怎么也挥之不去,
下午,在黄德顺的催促和府上工人的加班加点之中,宁县尉那庞大的身家终于收拾妥当,在宋谕远的大喝声中,开拔启程。
一个月后,霸下宋府。
宋修正一脸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一张请帖。
请帖是用烫金镂空包皮宣纸所做,里面的字体龙飞凤舞、刚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家之手。
而宋修的目光却投在了宣纸的一角,那个特意留白的地方。
只见那里本应写着的主人姓名地方却一片空白,反而多出了一个大大的印章。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八个本是代表着皇权的象征竟然出现在这小小的请帖之上!
“呼!”
大大的喘了口气,宋修终于抬起了头颅,看向了堂中束手而立的那位年轻男子。
男子体格修长,面貌俊美,内穿绿色的中衣,外套一件墨绿的锦袍,腰间束着一条紫色的长巾,更衬出他那脸如冠玉,眉若涂丹,正是以冷静睿智闻名的宋修七子宋峰远。
“昨日我与几位先生仔细比较了一下,你收到的这张请帖上的印章确实是传国印玺没错!”
宋修一脸肃穆,再次缓缓开口道:“而且我们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就是千年来所有的皇朝,它的开国之君都是先得玉玺再得天下!”
宋峰远一愣,想都没想就摇头道:“这不可能!”
他深受理学教导,最是不喜这些鬼神气运之说,
“我们一开始也觉得不可能,但根据我们手上得到的信息表示,这却是事实!”
宋修一手轻轻揉了揉眉间,叹了口气道:“千年内更换了七次皇朝,无一例外!”
场中一静,良久宋峰远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如此,传国玉玺已经流落在外,那就是注定大越要亡!新朝将立了?”
“也许这一切都是天意。”
宋修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看着头上的屋脊,像是要透过它看到那悠远的天空一般。
“既然你收到了请帖,那就由你带队前往长安吧!”
“喏!”
宋峰远弯下腰,轻声回道。
“对了,让你三哥和你一起去!”
“嗯?三哥刚刚回来,而且刚刚大婚,不用休息一段时间吗?”
“哎,他在路上得罪了宁老先生,老先生这几天对我诉苦诉的我头都炸了,他要是不走,我都没办法休息了!”
宋修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听说这位宁老先生本来是想带着不少身家前来霸下的,结果却被自己的儿子突然发狂给砸了个稀巴烂,当时可把老先生给气坏了。
幸亏宋谕远解释说自己的三哥是个痴儿,有时的某些举动违反常理也能原谅。
至于他刚结婚!那就更加呵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