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请用餐!”
面前这位气质柔弱,相貌秀丽的女子身姿微款,头上珠翠来回晃动,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陈子昂面色木讷的点点头,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
女子起身,姿态优雅的在对面坐下。
两人平视,女子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淡扫蛾眉,肤白如新剥鲜菱,貌美如画中仕女。
可惜此时那秀丽的脸蛋上眉头微蹙,双眸中满是幽怨,身体动作虽然一丝不苟,但那股不甘不愿的味道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这人正是卫家的那位大小姐,卫冉竹!
霸下虽然地处险要,但身后却有一个泰安郡,宋修起事自然要先拿泰安郡开刀。
本以为泰安郡多年大汗,百姓流离失所,军队乏力,理应手到擒来才是。
却不想薛贵这人就像个缩头乌龟,整个郡内一片狼藉,郡城所在的位置却固若金汤,任凭宋修强攻还是劝降都不闻不问,死守严防。
而且薛贵也不知是什么性子,竟然在城内囤积了守城大军数年的军粮,再加上他金银无数,军饷发放的毫不吝啬,结果足足两月宋修的大军也没能攻下泰安郡郡城。
此时他却收到城内大族卫家送来的密信,言道可以配合宋军里应外合打开城门,但必须让宋恒平娶了卫冉竹。
对方要求的不高,就连选的夫婿都是宋修的傻儿子。而宋修心急泰安郡久攻不下,有对卫家在士林的名声也有企图,因而两者一拍即合!
浑然没有理会两位当事人的意见,就这么在陈子昂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家里多了一个漂亮媳妇。
说起来卫冉竹也是个可怜的姑娘,本来被父兄当作官场上进阶的资助送去太师家做孙媳妇,结果碰上天下大乱,太师为了自己的未来又给自己的孙子找了家门阀女儿。
又以卫冉竹半路遇匪,身子已经不洁为由把人在半道上就给送了回来。
现在又被父兄送到了宋府,嫁给了宋修那闻名天下的傻儿子做了媳妇。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这位世兄并不像传言的那般痴傻,但那副尖嘴猴腮的尊荣,比自己还要矮上一头的身高,也让她对这件婚事难以满意。
看着面前一脸不甘愿的女子,陈子昂心中也是极为无奈,想当初自己回府之时,那声柔柔弱弱的“妾身见过相公”,让他差点一头扣在地上。
‘姑娘,你以为哥哥愿意娶你?结婚两天还分房睡的夫妻我还从没听说过!’
翻了翻白眼,端起面前的大碗,狠狠的往嘴里灌了几口肉汤,也不理会对面那一脸嫌弃的表情,身手撕了一条鸡腿,张嘴一口就撸成一根鸡骨头。
酒足饭饱,陈子昂拍了拍手站起身来,看都没看还在慢条斯理品尝着饭菜的自家娘子,起身出了院门。
“少爷!”
董芸儿一直站在房间门口,不时看向卫冉竹的眼神都带着股审视,似乎感受到了自己在府里的存在受到了威胁。
点了点头,陈子昂洗漱干净就准备回房歇息,却从耳中听到一股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少爷,七少爷找你,在门外等着哪。”
体宽腰圆的大妈行了进来,大头一低,憨声道。
‘老七找我?倒是奇了。’
宋修四个儿子,其中最不合群的不是自己这个三傻子,反而是以聪慧闻名的宋七郎。
皆因宋峰远受到的理学观念影响,做事很是讲究规矩,或者说是为人呆板,太过讲究教条。和其他人合不上来。
点了点头,陈子昂大步朝着前厅行去。
“峰远见过三哥!”
宋峰远身子前倾,双手执礼,姿态一丝不苟。
‘书呆子啊!’
在心里吐着槽,陈子昂上前搀起宋峰远。
‘尼玛又是一个小白脸,话说自己这具身子真的是宋修亲生的?怎么看也不像啊!’
“三哥,父亲大人让三哥这两日陪我去一趟京城长安。”
问候几句,宋峰远一丝不苟的把礼节做全,才在陈子昂无语的眼神中说起了正事。
点了点头,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去过人们盛传的繁华中原,正好趁这个机会去逛逛,也能避一避家里那个怨妇!
“三哥不好奇我们此去何事?”
等了半天也不见陈子昂有所反应的宋峰远不由无奈的开口问道。
‘我干嘛要好奇?反正事情也不会交给我来办。我只要负责打架和看风景就好了,老七你不会还要让我动脑子吧?’
默默的翻了翻白眼,不过陈子昂还是比划了几下,让自己的小侍女给翻译出来。
“我前段时间偶遇一位奇女子,我与她相谈甚欢,离去之时她送了我一份请帖,请帖上却印着传国玉玺的印章。”
“父亲言道:千年来的七个王朝更替,开国之君都是先得玉玺再得天下,所以我们要前往京城查明此事原委,更要想方设法取得玉玺!”
“但请帖之上严明人数不得超过十人,为了不惊扰那幕后之人,此次前去明面上只有小弟府上的几位贴身随从。三哥如果想带谁去的话,也提前准备一下。”
扭头看了看身后的小侍女,自己除了带着她好像也没人可带?自己这个反王儿子可真可怜!
不过小七你再说那位女子的时候表情可有点不对啊!不会是顽石开花,发了春生了情吧?
你不是一直看不起男女之情,被老大背地里说是石头吗?
送走一脸发春的宋峰远,陈子昂伙同身后的董芸儿立马就去见了卫冉竹。
于是在两日之后。
无敌大将军府门前,陈子昂一脸惋惜的看着自家的媳妇,暗自感叹攻略的难度,这么久竟然连小手都没牵过一次,还没自己的小侍女来的爽利。
而卫冉竹也是一脸的悲戚,口中不停的交代着路上的安全,嘘寒问暖一副完美妻子的典范,任谁也看不出这依依惜别的两人竟是分房而居的小两口。
‘尼玛,一个个都是影帝!’
陈子昂在心底里暗暗吐槽,眼中带着悲戚之意突然把身前的少女拥入怀中,感受着胸前的那片柔软。
使劲的拍了拍卫冉竹的后背,让她两眼翻白,无力追究自己的无礼举动,然后翻身上马,带着一脸诡异的小侍女狂奔离去。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细雨如丝如雾,缠绵悱恻。
细密的雨水交织在一起,在微风中斜斜的落下,落到人的耳鬓之间凉凉的、痒痒的,也洗去了旅人的疲倦。
长安城宣平门附近,此处位于繁华的八大街不远,坐落了不少酒铺、客栈,方便行人休息用餐。
南北街道宽且直,能容纳四辆马车并行,地面通体都是用大小相同的青石板铺就,两侧地下修着下水道,街尾有专门盛放污垢的纳污所,有专人收拾。
街道口拐角处有一酒楼,名曰聚福楼,小楼两层专门用来提供用餐,后面还有几个跨院,可以供人住宿。
此时老板正一脸的和善的接待者几位风尘仆仆的客人。
“几位来的真巧,本店这两日来了不少客人,现在只有一个院落空闲了。”
“那可真巧,却不知这两日来的人都是哪里的行商?”
宋峰远拿下头上的斗笠,装作随意的问道。
“这可不能对客观说了,要是让勘察司的人知道了,会挨罚的!”
高瘦的老板看来经验十足,双口紧闭。
“是我多言了!那就劳烦老板让人帮我们把马牵到院里,再送些吃食过去。”
“客官言重了,我这就安排。”
老板弯腰一礼,就要招呼在门口蹲着看风景的两个小厮。
“且慢!”
一道威严的声音响起,门外再次行来一群人。
“顺便帮我们也收拾一个院子,我们也住店。”
一个身披蓑衣仍能看出健硕身材的壮汉率先跨入酒楼之门。
“不好意思了,客官!小人这里客满了,要不然客官去对面的汇运居看看。”
老板急忙一脸歉意的迎了过去,朝着那人鞠躬作揖。
“哦!那他们是怎么回事?”
那汉子一愣,蓑衣下一个五指宽大的手掌伸向陈子昂一群人。
“这几位客官定下的院子已经是我们客栈的最后一个小院了。”
老板解释道。
“此事简单,把他们的小院让给我们即可!”
大汉的语气理所当然,丝毫不容人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