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衡想法很简单。
既是蠢而不自知,那便给她寻点事。
他还没有探究出她身上秘密,哪能容他人欺她。
便是欺,也该是他欺。
卢植懵了。
看着主子眨眨眼,心想回大营要用荷包吗?
他怎么不记得主子交代过这个?
触到主子淡淡目光,卢植打个冷战,低下头。
张张嘴,却不知如何回答?
他也没准备荷包啊。
谢衡起身往外走,卢植被扔在原地。
前面有主子下楼梯声音,身后卢谌从暗下跳到卢植身边,看热闹道,“就这样在主子身边服侍,你怎么安然无恙到今天的?”
卢植瞪了兄长一眼,心有委屈,“主子确实没有交代要准备荷包啊。”
看弟弟还想不明白,卢谌叹气,提醒他,“你想想主子让谁做过荷包?”
卢植愣住。
卢谌是暗卫,不好露面太久,“再站原地傻发呆,主子就要走远了。”
丢下话,身影一闪,人消失在雅间里。
而空荡的屋里丢下卢谌最后一句话:顾大娘子刚刚进城。
啪的一声。
卢植巴掌拍在额头,懊恼一声,快步追出去。
荷包啊荷包,他怎么忘记庄子上的事了。
主子在问顾大娘子的事啊。
他竟然不记得,回想刚刚主子那淡淡眼神,卢植脊梁一紧,快步追出去。
赶到马车旁,主子已经坐到里面。
卢植低声回禀道,“主子,今晚属下亲自去见大娘子。”
须臾,马车里谢衡才开口,“准备后日出发回大营。”
卢植心神一凛,“是。”
主子没有追究刚刚的事,卢植暗松口气。
看来他说亲自去主子满意了。
另一边顾韫一行人回到顾家,顾老太太见钟氏回老宅不过一天便回来,原本想问,看到文哥已经好了,也没多为难她。
到是看着宋行提着东西上门,脸上有了笑意。
拉着宋行说了几句话,顾学之不在家,顾城出去寻人,在巷子口的书斋里找到顾学之,听到宋行来了,顾学之便放下抄书的活,回到家中。
顾学之带着宋行去西屋说话,纪安在厨房里烧水,听到屋里侃侃而谈的说话声,眼里闪过没落。
他若不是下人,或许在屋里说话的也是他,而不是在厨房里做女子做的事情。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纪安回过神来。
一回头,看到顾韫进来,身边还拉着文哥。
纪安眸子晃了一下,起身见礼,“大娘子,二爷。”
顾韫淡淡从腰间荷包里掏出纪妈妈写的卖身契,递到纪安面前,“你看看上面可有差错,若是没有把手印按了吧。”
听到按手印,纪安呼吸便是一紧。
想到终是躲不过这事,他木然的接过纸,看到里面的字迹,另一只被衣袖挡着的手紧紧握成拳。
母亲为何为何要这样做?
顾韫替他解答出心中疑惑,“你们母子来家中近一个月,总不能明不正言不顺的呆在家中。”
纪安知道不是这样,他目光从纸移到文哥身上。
顾韫便感觉到靠着她的文哥身子一僵,她唇角慢慢耷拉下去,低头轻拍文哥,明知故问道,“怎么了?”
文哥仰头,对上姐姐的目光,抿抿唇鼓起勇气的没有往后躲,而是直直的对上纪安的眸子。
纪安眼底闪过一抹了然,他撩起衣袍跪下,“二爷的事是纪安之过。”
拦下被质问,直接下跪认错。
这事便是扯开,家中也不会太过刁难纪安,毕竟纪安平日里给家人印象好,文哥又是孩子,家人也不会全信文哥的话。
如此一来,这事顾韫就是追究捅开,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
纪安很聪明,能在需要低头的时候放下身段。
有这样的心性,也难怪前世能做成官。
顾韫微微眯起眼睛,“你既是认错,念你初犯,看在纪妈妈面上,便饶你这次,你去院中跪两个时辰吧。”
纪安的后背一紧,“是。”
人起身大步从顾韫身边走过,到院中没有犹豫的直直跪下。
顾韫回过身,目光晦暗看向院中,一字一句教导身旁的弟弟,“文哥,你记住了,奴才就是奴才,养大他们心思,最终害的只是自己,可知日后要如何做?”
文哥用力点头,“阿姐,我明白。”
他仰头,眼里带着崇拜。
阿姐好厉害,几句话让纪安下跪认错,甚至还受了罚。
这一刻似有什么东西从心底迸发出来,他要做像阿姐一样厉害的人。
顾韫知道弟弟聪明,笑抚他的头,“阿姐知道你一向聪明,你只需要记住自己是主子,而下人命都撑控在你手中,遇事便知如何作。”
文哥用力点头。
纪安举动,不多时便惊动顾家人。
顾蓁蓁第一个发现,她惊呼出声,“纪安,你怎么跪着?”
一进的院子,院子里有点声音便能听到,顾蓁蓁话音落下没多久,顾家人都涌出来。
顾韫带着文哥也出去,她没给纪安开口的机会,主动给家人解释道,“刚刚我进厨房,纪安跪下,他说那日若不是他突然把柴往后推,也不会绊倒文哥。我这才奇怪为何文哥见到纪安会害怕。他又说这几日他想起这事心中一直不安,所以主动提起,又自罚下跪两个时辰。”
下人与家人比起来,自是家人重要。
偏有人这时与众人不同。
顾蓁蓁轻声道,“纪安也不是有意的,天这么冷,跪两个时辰先不说身子会怎样,邻居看了也会说咱们家刻薄下人吧?”
她说完,还拉宋行进来,“宋师兄,是不是这个理?”
宋行尴尬笑了笑,“二妹妹,我不懂这些。”
顾蓁蓁也没真想从宋行那讨主意,无非是看到往日里宋行眼里只有阿姐,才多问这一句。
让宋行也看看阿姐有多不近人情。
顾蓁蓁笑道,“怎么会呢?在大户人家,下人伤了主子是要被发卖的,咱们家只是跪两个时辰,外人知道还要说咱家心善呢。”
顾老太太心疼给文哥看病的钱,牵怒到纪安身上,“我就说好好的怎会摔倒,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祸害我家钱,这哪是下人,是请个祖宗回来。”
这些日子对纪安的好印象一扫而光,想到先前他还只认顾韫做主子,越看看不顺眼。
纪安羞恼的头低的不能再低。
转念间顾老太太又牵怒到顾韫身上,“都是你惹的好事,只知道败霍家中钱财,看看你妹妹往家里带多少好运?有好的你咋就不学学?”
顾韫低头不语。
家中有客,自有人不会让人看笑话。
顾学之道,“阿娘,这事不怪阿韫,纪安也不是诚心之举,既主动认错又自罚下跪,这事便过去,不必再提,行哥来家中,今晚便住一晚,明再再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