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比试

“姑娘，宁小姐在那边。”

沈青青正要吩咐丫鬟找人，身旁的墨竹已经出声提醒了顾明绣。遥遥一指，马场旁的小阁楼门前，有个姑娘蓝衣长裙眉目温婉，正轻声跟面前的人说着什么话。

“那便是霏儿的大哥？”沈青青蹙眉，抬步带着顾明绣往那边去，有些不喜，“我甚是不喜她兄长，那人总觉得有几分难以言喻的戾气，瞧着不像是好人一般。”

顾明绣没有说话，眼底微微有些凉。

在跟宁霏说话的人是宁霏的兄长宁骅，却也是顾明绣认识的人。或者说是前一世认得的人，是太子身侧得力的左膀右臂，亦是得了太子的命令听令顾长歌将顾明绣从冷宫中绑来，扔下悬崖的人。

只是…前一世却不曾见过宁霏，也未曾听闻关于宁霏的消息。

她微微一笑，语气有些许凉薄：“我瞧着也不喜。”

宁骅不知跟宁霏说了些什么，引得宁霏面色难看，隐隐有几分怒意。她张嘴要反驳什么，不经意瞧见缓步而来的她们，不由得一怔，下意识开口：“青青？！明…..你们怎么来了？”

宁骅面色阴沉，冷冷的看了她们一眼，撂下一句：“少管我的事情。”

言罢便甩手转头上了马场。

沈青青上前，站在宁霏身旁，瞧了瞧远去的宁骅，冷声道：“你大哥这脾气，吃一吃亏却也是好的。这般不讨喜的性子，若是换了我，也想教训教训他。”

许是跟沈青青相识多年，宁霏并未曾在意沈青青的话语，甚至有几分出神。见冯桦寻了另一伙人靠在不远处闲聊，宁霏微微叹了口气，摇首道：“到底只有那么一个大哥….罢了，明绣，你身子好些了么？今日出来不要紧么？”

她微微蹙眉，担忧的瞧着顾明绣：“还是在家中歇着…..”

不待她说完，沈青青蹙眉，无奈的打断她：“还让她歇，总也闷在那个院子里头，指不定没有病也要闷出病来，便是要多走走才有精神。”她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先往小阁楼里头走去，“我好不容易才将她拖出来，你可别又将她哄回去了。”

宁霏笑了笑，笑容有几分勉强：“既如此，今日便瞧一瞧这骑术吧。”

顾明绣慢了一步，待二人都往前走，才淡声吩咐墨竹：“你去打听一下，瞧一瞧七少爷是不是也在这里。若是在这里，请他来见我。”

“是。”墨竹福了福身子，转身去了。

顾明绣这才抬步跟上前面二人，视线漫不经心的透过木窗打量了四周，视线中掠过一道极为熟悉的人影，她的步子便顿了顿。几分疑惑转瞬即逝，顾明绣抬首，继续前行。

如同顾明绣所想，顾景今日还真是在马场上，且还是跟自己的书院的朋友一起来的。

打量了不远处懒洋洋的人，顾景微微蹙眉：“这样一个人，却也非要跟我们比试？”

“可不是他想跟你比试，是他背后的人。”顾景的同窗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冯桦身后站着的小少爷，小声道，“喏，那是柳侍郎家的少爷，便是他指使宁骅寻你比试的。”

“柳侍郎家？”顾景重复了一遍，目光便放至那小少爷身上，恰见对方也看过来，朝他比了个挑衅的眼神。

顾景蹙眉。

“七少爷。”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墨竹小步而来，瞧见顾景便微微露出了笑，“姑娘说您在这里，让你奴婢来寻你，若是寻见了你，便请七少爷去见姑娘。”

“四姐也来了？”顾景闻言便不再理会旁人，抬步便跟着墨竹往前走，询问道，“四姐的身子不能吹风，怎么也来这里了。”

经过那柳家少爷一行时，宁骅故意提高声音，喊道：“怎么了？顾小少爷是怕一会儿比试输了才喊姐姐来的么，好输了人以后躲在姐姐怀里哭鼻子是不是啊。”

他原先没有注意顾明绣几人，是以对墨竹印象也不深。闻言，墨竹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垂眸轻声提醒道：“姑娘在等您，七少爷。”

顾景原是要动怒，闻言便瞪了一眼宁骅，不再理会。

顾明绣没有跟沈青青她们在一处，借口想四处走走后便让缪兰请人另开了一间雅舍。木窗半合，她独自一人跪坐在小几前，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姑娘。”缪兰早在楼下等候，不到片刻便领着墨竹跟顾景回来了。

“四姐，你怎么不在家中休息？”顾景瞧见顾明绣，不由得有些许担忧。他上前坐到顾明绣对面，见木窗半合，仍旧透风，便要去关上窗户。

顾明绣唤住他：“阿景，你认识宁骅么？”顾景的动作一顿，顾明绣已经走了过来，扶住半合半开的木窗后，修长的食指指向场下一人，轻声道，“那一人，你可认得？”

“原是不认得的。”顾景顿了顿，解释道，“只是前几日跟同窗在马场上比试时，那宁骅突然拦住我，说是瞧着我骑术不错，要同我比一比。左右无事，便也答应了。”

“你们赌的什么？”顾明绣问他。

“并未有赌注，只是试一试身手罢了。”顾景答道，见顾明绣默然不语，眉宇间有些许漠意，便笑了笑，安抚道，“四姐不必担心，只是随意玩上一玩而已。”

楼下有人许是瞧见了顾景，老远便喊了他一声。顾景应了一声，道：“四姐，我先过去了，你便瞧着我的本事吧。”

他抬步，便见顾明绣也转身跟他一同往下走：“我同你一起过去。去同沈小姐她们说一声，我去楼下瞧瞧。”最后一句是对缪兰说的。

另一侧小门被人悄悄关上，里头的人面上带着喜悦：“主子，顾姑娘也来了。”

却是洛风。

摸着桌上茶杯，瞧着百般无聊的锦衣少年闻言微微挑了挑眉头，若有所思的瞥了一眼门口乐呵呵的人，眼底有些许寒意，冷笑一声：“见着了顾姑娘，你似是十分开心？”

洛风：“.……”

主子我是在为你开心啊主子！！

宁骅他们正在楼下等着，见顾景才来，柳家的少爷嘲笑道：“怎么了顾景，你莫不是害怕才磨蹭那么久？若是怕了的话，现下认输也可以啊。”

“比都还不曾比试，便要人认输，未免也太狂妄了罢。”冷淡的女声自楼梯处淡淡响起，顾明绣缓步下楼，目光淡淡的扫过宁骅，唇畔噙着的笑意便有些寒，“且不说旁的，这位公子瞧着也要比我们阿景大上好几岁，也倒是真不怕被旁人说成是欺负小辈。”

宁骅性子本就暴躁，听着柳少爷取笑顾景也跟着一起笑，猛然间见顾明绣的视线落到了自己身上，再听一听这话，便有些许面色难看：“若是你们怕了，直说就是！”

顾明绣却是懒得理他，转头问：“阿景，你的马呢？”

顾景微怔，便吩咐小童将马牵上来。顾明绣见了，便往马儿身侧走去，顾景顿时大惊，却见他四姐一点都不害怕，抬手便摸了摸马儿的头：“瞧着是匹好马，脾气倒也乖顺，”目光落到一旁站在门口的马师身上，她退开两步，“喏，检查一下。”

见顾明绣吩咐人去检查马匹，宁骅的神色有一丝僵硬，冷笑一声：“马都是自家带过来的，怎么？顾四小姐这是怕我等做手脚？”

“我只是担忧我弟弟的安全罢了，”顾明绣瞧也没有瞧上宁骅一眼，只是扫了一眼对面牵上来的马，淡声道，“你也可以检查你的马，我可不会阻拦一句半句。”

“你…..！”宁骅堵着一口气，见对方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不由得气恼的转过头，索性不再理会。

检查完以后，马师对着顾明绣轻声耳语了几句，便退到一旁不再说话。顾明绣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马没有什么问题。”

话一出口，宁骅微微松了口气，柳家少爷的脸也好看了一些，又恢复了些许得意色。

顾明绣拍了拍顾景的头：“阿景，记着要赢得漂亮些。”

状似不经意转了个头，顾明绣无声的开口说了句话。

顾景面色严肃，旋即转为平和：“四姐你瞧好，我定然能赢他。”

“好。”顾明绣微微一笑。

宁骅冷哼一声，牵着马先往马场上去了，懒得理会旁人。顾景又跟顾明绣说了会儿话，这才转身牵着马慢悠悠跟了上去。宁骅在起跑线上瞪着顾景慢悠悠来，面色不佳，似乎是对着又说了几句话，约莫都是些挑衅的话。

顾景却浑然不在意，跟没有听见似的。

二人上了马，便等着哨声响起。

其他人都散了去，顾景的同窗倒是邀请顾明绣同他们一起坐，被婉拒后也抱团走了。顾明绣在原地站了会儿，正要转身寻个位置，便被人拦了路。

小厮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四小姐，大少爷请您过去坐。”

顺着他值得方向看过去，顾明绣瞧见了隔着帘子对她微笑的顾宣，以及…遥遥拱手行了个礼的太子沈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