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顾长歌微微有几分犹豫。她适才委屈了眼圈,此刻眼圈便带着几分淡淡的红色,稍稍垂眸便十足教人心疼:“安小姐她...她毕竟是将军府的人。安将军颇受陛下器重,在朝中分量十足,我们若是这般欺负安小姐.....”
她咬了咬唇,犹犹豫豫的摇了摇头:“况且,将军府才回到阳州不久,安家的小姐同我们也都不大熟悉,于情于理也该是同我们不和。我们若是教她受了委屈,难免会教她不喜阳州....毕竟她才来这里,到底没有什么知己好友。”
清丽的姑娘缓缓开口,带着几分劝慰同她们轻轻讲着好话,远远瞧去便是个温柔的好姑娘模样。她极力委屈自己,试图将事情缩小到最小化,偏偏有人不愿意。
董知月耐心的等她说完,这才不满的摇了摇头:“怎么都这样久了,你还是这般好说话的性子?平白无故教人欺负了你不说,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忍着?”她看了一眼外头,冷笑一声道,“将军府又如何?安将军为人如此和善,怎么将军府的小姐却都这般刁蛮不讲道理呢?她既然才来这阳州,也该懂一懂规矩,果真以为什么都要靠着武力解决么?呵,莽夫而已,不足为惧。”
周围陪同的小姐们都附和着点了点头,面上带着几分忿忿不平:“就是!长歌,你莫要怕!我们都在这里,便不信她能将我们都打了去。”
“朝中又不是只有一个将军府。将军府家的小姐又如何?难道我们便是好欺负的?”
“就是就是。”
“知月说的在理,我们才是阳州的主人,该教她懂点规矩才是。”
“连同上一次的账一同同她算了去才对啊,走!”
说着说着,诸位小姐们的神情便严肃了起来。董知月被诸人附和,心中的底气登时足了起来。她看着顾长歌仍是一副不大忍心的模样,忍不住道:“你总是为旁人想那么多,却何曾想过她们有没有为你想一想?”
话一出口,像是击中了顾长歌的软肋,她怔了怔,眼圈便红了起来,偏偏还要强颜欢笑:“我.....我哪里有这样的样子?只是安小姐她到底是四妹妹的表姐,况且远来阳州,我们那么多人像是要欺负她一个小姑娘——”
没有说完便被董知月横眉打断:“哪里来的小姑娘?!”提起了顾明绣,董知月眼中的不善便越发明显,她冷笑一声,“你这般维护人家,却不知晓你那位四妹妹如何在背地里说你,教她那位表姐上来便宠你发难!”
她一把拉着顾长歌的手臂便将她扯了起来,愤愤道:“你说她是个小姑娘,当初你便不是个小姑娘么?大庭广众之下便让她欺了去么?!我们既是朋友,便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咽下这口气!走,今日定要让她知晓知晓,这阳州不是她将军府说了算的!”
顾长歌被她那么一扯,登时有些站立不稳。她双眸泛着雾气,含着几丝不可置信与茫然,身姿摇摇欲坠,楚楚可怜的姿态似乎受了极大地委屈。
见状,顾筱蝶连忙扶着顾长歌,转眸小声跟董知月道:“知月姐姐,你莫要这般气二姐姐,也莫要这样.....二姐姐自从上次亲情不成被打伤了之后,又因为娘亲她们的事情过度伤心,身子也不如往昔好了。”
顾筱蝶叹了一声,还要再说些什么,双眸骤然睁大,吃惊的瞪着一处:“安、安家的小姐原来是跟沈青青交好的么?”她有些伤心的咬了咬唇,“难怪要对付二姐姐了,沈青青本来也就不大喜欢二姐姐!”
董知月随着顾筱蝶的视线看了过去,只见安亭跟沈青青二人从另一旁的月门中走了进来。她们二人一人冷傲,一人活泼,走在一起气场截然不同却也没有半分违和。安亭眉目含笑,不知在说些什么,逗得沈青青都露出了几丝微笑,漫不经心的回了她的话。
董知月笑了一声:“哪里来的没有知心好友,你瞧她这一交朋友,便将我们这里头最厉害的人给顺了过去。”董知月转头看顾长歌,放缓声音道,“你们就在这里歇着,我们去瞧瞧这个安小姐就是了。”
“知月——”顾长歌面带几分担忧,抬手便要去抓董知月。
董知月却已经松开了手,带着其他人气势汹汹的走了出去。
“我知晓小绣儿一向讨人喜欢,倒是没有想过这般讨人喜欢啊。没有亲眼瞧见,倒是颇有几分遗憾。”沈青青跟安亭并肩而行,面上带着几分笑意,嗓音中也有几分惋惜。
安亭啧啧舌,摇首道:“绣儿哪里有的什么表情能让教我们看戏的呀,她压根就不在意呢。倒是我祖父可好玩了,那些个纨绔子弟只要有上门求亲的,必然都会被祖父将东西扔出去,气急了还会找人揍他们一顿呢,说是敢——”
“喂!”
安亭说的正开心,还要伸手给沈青青比划一下安将军发怒时的模样时,便被一道极度不客气、带着毫无掩饰的不满声给打断。她蹙了蹙眉头,转首去看挡在她们二人面前的人,扬眉道:“做什么?”
带着人将安亭二人拦住了,董知月看着对方无所谓的神情便冷笑一声:“没什么。只是安将军向来声名显赫,我自然也好奇将军府的小姐是个什么样子,今日瞧见了倒是有些失望。”
“你失望同我有什么关系?”安亭丝毫没有被她激怒,反倒是扬眉有几分奇怪的看着她,“你失望便失望了,还要拦着我告诉我做什么。难道你在街上瞧见了一个不喜欢的人,也要跑到人家面前跟人家讲一声么。”
她说的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眼底浮出几分恼意,董知月道:“你——!”
“亭亭说得对,你失望便失望,挡着我们做什么。”沈青青冷淡的打断她的话,语气有几分不满,她蹙眉道,“若是只为了说这句话,现下已经说完了,你可以让开了。”
安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董知月登时恼怒:“原来这就是将军府的教养?我好心想要过来同安小姐打个招呼,却不想安小姐这般瞧不起我,连跟我说几句话都不愿意?”她有意提高了声音,刻意笑道,“安小姐只跟沈小姐说话,莫不是偌大的阳州,除了沈侍郎能入你眼,旁人都不配同你说话么。”
这句话的声音特意扩大,旁里的人都能听了去。四周原先看热闹的人便有不少,此刻听见董知月那么说,便也围着小声嘀咕起来,看着安亭的眼神便有些许不对劲。
安亭瞪了一眼董知月,刚要说话,便见董知月忽而又笑了起来:“罢了罢了,同你说笑的呢安小姐,莫要这般凶狠的瞪着我。我们啊,小时都是学习琴棋书画长大的,可没有舞刀弄剑过,你若是一生气要打我,我可招架不住。”
“你说够了?”沈青青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冷笑道,“旁人瞧不瞧得起你我不知晓,但是董知月,我沈青青的确不大喜欢你们。”
随意笑了一声,董知月道:“你沈小姐嫌弃我们都是个俗人,不屑同我们为伍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我们也不同你计较。既然你同安小姐交好,不知有没有同安小姐讲上一讲这文会的规矩呢?”
沈青青冷声道:“同你有什么关系,不若先管好自己,再想想有没有功夫管别人。”
“我这是怕一会儿安小姐不懂得规矩,平白无故扰了大家的兴致,也丢了自己的脸面,岂不是十分可惜了。”董知月笑眯眯的看着沈青青,故意看向安亭,亲切道,“我一向敬仰将军府的人,如今有机会请教自然十分开心。第一场的琴斗,我都想好了邀上安小姐来比一比,弹得不好安小姐不要笑话我才是。”
闻言,安亭面上带了几分惊讶,有些吃惊的看了眼董知月:“我——”
“亭亭是我请来观赏这文会的客人,她不参加这些,你怕是要换个人比一比了。”沈青青冷声打断安亭的话,蹙眉冷冰冰的看着董知月,警告道,“你莫要欺人太甚,董知月。”
“我问的是安小姐,又没有问你,你替安小姐回答这些做什么?”董知月倒也不在意沈青青的冷言冷语,只是笑着又道,“斗琴不可的话,还有后头的比赛呢。这琴棋书画,总有一样安小姐愿意赏脸比一比,是不是?”
沈青青蹙眉,警告道:“董知月。”
安亭不懂,她却不能不懂。文会虽然是她们这些人自己斗玩的趣事,却也在阳州有些分量。在皇室圈中,不少人的消息也是从这文会中得出来的,关于哪家的小姐才貌双全,哪家的小姐琴棋书画略胜一筹。
安亭是将军府的小姐,若是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事情传了出去,到底会影响安亭在阳州的名声。虽然安亭大抵不在乎,沈青青却觉得为了安亭自己,为了不被董知月等人将一军,也该是不让董知月得逞。
董知月看着她们,十分亲切:“怎么了安小姐?选好了么。”
“你若是想同我表姐比试,不若先赢过了我再向表姐请教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