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炎黄书院李纲先生派人传来了一份折子!”
午后,傍晚时分。
赵松拿着一份奏折来到甘露殿,向坐在上首的李二躬身道。
李钢现在在朝堂上虽然没有担任任何职务,但老先生学贯古今,当过两位太子(杨勇、李建成)的老师,去年还差点成了李承乾的老师,老先生在大唐文坛可谓是执牛耳的存在,虽然身不在朝堂,但还是有风闻奏事、上达天听之权的!
“嗯?李纲的奏折?”
李二这会儿刚批阅完奏章,闻言心中一阵疑惑,随后连忙道:“快呈上来~!”
“嗅觉”敏锐的李二,觉察到可能书院那边出事了,要不然李纲不可能给他上折子。
“喏!”
赵松上前将奏折呈递给李二,李二翻开,凝眉细看了起来,只是这越看,李二的眉头就皱的越深,大概半刻钟后,李二合上奏折,满脸铁青,“果然乱世出妖孽,蝗灾才刚开始不到十天,有些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了!赵松!”
赵松在旁边正听得正是一头雾水,闻言连忙道:“老奴在!”
“你也看看!”
李二将奏折扔向赵松,赵松身手敏捷地接住,还未来得及细看,就听李二冷声吩咐道:
“传旨李君羡,着令百骑立即调查何人在暗中造谣、煽动百姓,记住,造谣之人绝对不止一个,务必要小心谨慎,最好能顺藤摸瓜,抓出幕后主使之人~!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伏杀百姓,这幕后之人一定所图甚大!”
赵松这会儿已经一目十行地将奏折上的内容浏览完毕,他的心中不由掀起了滔天巨浪,造谣、煽动民愤、杀人灭口,这种种迹象表明,帝国之中隐藏了一股黑暗势力正蠢蠢欲动,不容忽视啊!
“老奴遵旨!”
赵松躬身领命,然后连忙退了出去。
大殿之中,李二端坐在龙榻上,嘴角忽然噙起一抹冰冷的笑意,只听他喃喃自语道:“来吧!要来都一起来吧!趁着这次机会,朕将你们这些隐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一网打尽!只有这样,朕才能放下心去跟突厥决一死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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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中伤李泽轩的谣言并没有止于智者,而是在民间以非常快的速度在广为传播着,基本上是以长安城为中心,逐渐在向外扩散,估计要不了几天,就会传到李泽轩现在所在的位置——岐州,雍县!
“快看,李纲老先生发文为永安侯辟谣了,我就说嘛,永安侯那么仁慈的一个人,怎么会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
翌日,长安城的百姓们在看到《大唐日报》上关于李纲撰写的那篇文章后,忍不住开始议论道。
“嗯!老先生说的没错,谣言止于智者,永安侯心怀天下苍生,如今带着天鸡大队千里救灾,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受到这些毫无根据的中伤和指责!”
“老先生说他不知道侯爷是否在去年就预知了今年的蝗灾,但侯爷即便是提前知道了,他觉得侯爷也不应该将之公诸于众,因为那样会让国家生乱,百姓无心农事,造成成千上万百姓的流离失所!”
“没错!咱们要是早知道今年会发生蝗灾,年初的时候就不会种地了,现在也就只能等着粮食吃光然后饿死了!可最近咱们虽然遇上了蝗灾,但在天鸡大队的帮助下,田地里的庄稼大部分都保住了,咱们应该感谢侯爷啊!”
李纲亲自写文章为李泽轩辟谣,还是起到了一点用处的,但也仅限于此了。
“嘿!李纲老先生以前固然是德高望重,但现在他是炎黄书院的代理山长,而永安侯是炎黄书院的山长,他这是在袒护永安侯!”
人群中,不知是谁阴恻恻地说了一句,顿时,“节奏”就被带起来了。
“没错!李纲先生这是在公然包庇永安侯!”
“不知廉耻,老先生为了私心,竟然连文人气节都不要了,实在是我辈读书人的耻辱!”
“我呸!竟敢辱骂永安侯和李纲老先生,你们这些酸儒才是不知廉耻!”
不同于昨天,今日“黑”李泽轩的队伍中,多了不少读书人,仔细想来也不奇怪,李泽轩自创工学一派,经过了一年的发展,工学渐成气候,工学子弟在大唐发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而原先那些高高在上、地位无可撼动的儒生们自然会对李泽轩怀恨在心,如今不少人都在批判李泽轩,他们这些儒生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
很快,双方的人互相争执,没过一会儿就乱成一团。
“嘿!据说这次大蝗灾就是苍天对于当今天子“弑兄囚父”的惩罚,先前天狗食日,太史局将仕郎李淳风道长向陛下上书说那是代表着上天对天子的警告,若是天子不施仁政,不对以前犯下的错误深刻忏悔的话,上天还会降下更大的灾劫!”
许久之后,有人阴恻恻地说了一句,人群之中立刻安静了下来,毕竟大伙儿平常议论议论朝臣还行,但若是议论皇帝,那可就得当点心了!
“什么?还有这种事情?”
沉默了片刻后,有人壮着胆子,惊呼道。
“嘿!那还能有假?俺听说那李淳风因此还被圣上打了五十棍呢!”
“咝~!五十棍啊!”
“现在看来,那个李淳风算的可真准,上天果然降下了更大的灾劫,大蝗灾,这么大规模的蝗灾,就算在前朝估计也极为罕见!”
“那岂不是说明了陛下……陛下没有听李淳风道长的劝谏,既没有施仁政,也没有诚心忏悔?”
“哼!摊上这么一个弑兄囚父、令苍天震怒的皇帝,咱们老百姓是没有好日子过喽!”
“禁军!禁军来了!快跑!”
就在这时,有人指着东面街道突然出现的一队身穿铠甲的士兵,惊呼道。
“不是禁军,那是百骑!”
眼尖的人认出了那队士兵的身份,顿时,先前还议论的火热的这群人,瞬间鸟作兽散,朝着四面八方遁走!
毕竟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方才都议论过李二,不心虚那是不可能的。
与此同时,相同的谣言流传在许多个地方,传到最后,这个谣言已经逐渐丰满了起来,被人说的有板有眼,就跟亲眼目睹的一样!
在这个谣言之中,有一个十分无辜的人,躺着也中枪了!
这个人就是李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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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坊间的传言是不是真的?陛下真让人打了您五十棍?”
炎黄书院,趁着吃午饭的间隙李谚找到了正在办公室整理星象图的李淳风,一脸忧心地问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谚儿你在说什么?”
李淳风满脑袋雾水,颇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爹,您就别瞒我了!我刚刚听教学楼扫地的大娘说的!”
李谚以为李淳风是在故意隐瞒他,不由有些无奈道。
“瞒你?为父何时瞒你了?还有,那扫地大娘说什么了?”
李淳风皱着眉头道。
李谚见李淳风打算装糊涂装到底,便说道:“爹!那扫地大娘说,一个多月前的天狗食日,您向陛下上书说那是代表着上天对天子的警告,若是天子不施仁政,不对以前犯下的错误深刻忏悔的话,上天还会降下更大的灾劫!为此您还挨了陛下的五十棍,爹,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一派胡言!”
闻言,李淳风面色一变,豁然起身,他看向李谚,一脸严肃地问道:“谚儿,这些谣言是从哪儿传出来的?”
见自家老爹这么大的反应,李谚连忙正色道:“爹,这些话是扫地大娘听书院外的人说的,而且她说现在长安城内有许多人都在传言说陛下得位不正,而且从无悔改之心,所以应了您的预言,上天降下了更大的灾劫,就是这回的大蝗灾!”
李淳风一张老脸瞬间阴沉的都能滴出水来,他咬了咬牙,恨恨道:“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这些人不仅胆大妄为,还将为父向火堆里面推啊!不行,为夫得去一趟皇宫,向陛下说明此事!”
“爹!既然这件事情您没做过,为何要去皇宫解释?”
李谚连忙问道。
李淳风深深地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道:“谚儿,人言可畏!而且这件事情绝非像表面的那样简单,估计是有人想煽动百姓,行那偷天换日、大逆不道之事~!你在书院好生待着,为父去一趟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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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嘴!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当今圣上爱民如子,永安侯为了黎民苍生奔赴千里灭蝗,而你们不仅不知感恩,竟然还在背地里说陛下与永安侯的坏话,你们还是不是人?”
长安城内,一个明媚的小姑娘,一脸怒容地朝着三五个百姓大声道。
“嘿!哪儿来的女娃娃,竟然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在这儿指手画脚!”
一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着那个小姑娘,他的嘴角,此时噙起了一抹猥琐的笑意。
“就是!你这女娃好生不懂事!偷听咱们说话就算了,竟然还敢说三道四,来来来,小爷我教教你怎么做人!”
另一个体型稍胖的青年,出声附和道。
说罢,他伸出手就要去抓那个小姑娘。
“混蛋!本姑娘是李鱼,你们敢动我一下试试?”
小姑娘后退两步,怒喝道。
没错,她就是李鱼!
小鱼儿今天是来长安城“采风”的,昨天她听说有人在造谣诋毁李泽轩后,就非常气愤,在得知今天的《大唐日报》上有李纲和马周为李泽轩写的辟谣文章后,她便想下民间看看反响怎么样,至于为什么选择来长安城,而不是在蓝田县城,主要是因为不管外面怎么样,蓝田县的百姓们对李泽轩都是始终如一的感激与支持,所以李鱼就来到了长安城“采风”!
来到长安城她才发现,诋毁李泽轩的人并没有李纲与马周的那两篇文章而变少,反而变得更多了,因为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百姓们大多都认为李纲、马周跟李泽轩都是“一丘之貉”,说出的话自然不能令人信服。
为此,小鱼儿今天已经出面斥责了好几伙人了,凭借着她那巧舌如簧的本事与聪慧过人的头脑,被她斥责的人最终都是一脸惭愧,纷纷表示不敢再诋毁李泽轩了。
“春风得意”之时,小鱼儿没想到会遇到“硬茬”。
“李鱼?你就是《大唐日报》的金牌记者?”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青年闻言眼睛一亮,道。
“哼!怎么样?怕了吧?”
见对方一脸惊讶,李鱼有些得意道。
“嘿嘿!怕怕怕!当然害怕!嘿嘿!跟小爷我走吧,《大唐日报》金牌记者,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小青年猥琐的笑了一声,然后直接朝着李鱼扑了过来。
“放肆!你要干什么?我喊人了啊!救命啊!”
李鱼反应的快,抢先一步躲开了小青年的“熊抱”,她既惊又怒地说了一句,然后大声呼喊道。
“嘿嘿!喊吧!喊吧!你就算喊破了喉咙,也没人能来救你!”
小青年一边说着,一边又朝着李鱼扑过来,另外几个人也前前后后将李鱼团团围住。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城南两处老宅中间的巷道里面,平常很少有人从此经过。
“住手!光天化日,尔等竟敢如此放肆!”
说巧不巧,就在这时路口传来一声大喝,一名身穿道袍的中年人,突然出声大喝道。
“哪里来的牛鼻子,竟敢多管闲事,兄弟们,上!”
被人坏了好事,小青年不由大怒,手一挥,几人一齐朝着那道士奔去。
“李道长,小心啊!”
见到有人来救自己,尤其对方还是熟人,李鱼心中一宽,但随即又有些担心了起来,忍不住大声呼喊道。
嗯,那道士正是倒霉到家的李淳风,如今他跟李鱼这一个是躺着中枪,一个是鱼游浅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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