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灯火

“阿则，今天在学校怎么样？”暮村初子担忧地看着弟弟，“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落合长虎闻言也放下碗筷，微微眯起双眼。

“有人欺负你？”

“我在思考，”暮村正则严肃地像个大哲学家，“建设公益医疗体系的必要性。”

“？”

月池樱夹起一块汉堡肉，优雅地放进嘴里咀嚼着，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等人家醒了，到时让他还你不就行了？”

“古希腊哲学家柏拉图说过，”暮村正则也优雅地夹起一盘汉堡肉整个塞进嘴里，“唔唔...好七...帅气的高中生做好事是不求回报的。”

“你确定他说过？”

“这种名人名言就像薛定谔的猫一样，你既然无法证明他说过，也就无法证明他没说过。”

月池樱冷笑了声，不理他，继续吃饭。

暮村正则今天的晚餐是三十人份的荞麦面，正抱着他的那个专属铁盆猛吃。

暮村初子疑惑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打转，“做好事？”

于是月池樱就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遍。

事后暮村正则还是去交了钱，毕竟不交钱医院就会将晕倒的少年交给警方，到时又是麻烦事一堆，等少年醒来让他家长还钱就行，二十万日元对东京工薪族来说并不多。

“哈，他自己戳自己的腿？”落合长虎挠挠脑袋，“这还挺少见的，为什么？”

“不知道，看他的样子精神好像不太正常。”

“呦西，原来如此，小樱你可不能学——”

“当然不会，我的腿要是被戳一下，恋腿癖得多伤心？”

短暂失去二十万的暮村正则正伤感干饭中，懒得理她们。

聊着聊着，聊到了其他事。

暮村初子找了份咖啡厅的工作，离家不远，就在神乐坂商店街上。老板是个很有艺术家气质的中年人，时薪1300日元，上班时间还能错开两个高中生放学，她很满意。

暮村姐弟的经济情况其实不算太差，毕竟父亲的死亡赔偿金很高，除了支付姐弟俩的学费外余下来的还能产生利息，加上政府补助，慈善机构时不时的捐款，哪怕暮村初子不去打工也足够生活。

但这个足够也只是对于一般家庭而言，照暮村正则这个吃法三天饿两顿是少不了的。好在他和姐姐都有打工，吃饭才没成问题。

“店长今天上班时还夸我呢，”

暮村初子讲到开心的事，得意的说：“说有了我客流量可以翻一番。”

这话虽有些夸张，但暮村初子的确长得很好看，与新垣结衣有几分相似，虽然没到月池樱的级别，但放在普通人里已经很出挑了。

弟弟暮村正则就没那么幸运了，被姐姐带着宠爱滤镜看还能算清秀，让月池樱评价最多就是一句“不丑”了。

“店长？”落合长虎脸色阴沉下来，“看来我需要到他那喝杯咖啡。”

“长虎你别吓着人家，”暮村初子听不出男友话里的深层含义，“那你明天要来店里吗？”

落合长虎将味增汤一饮而尽，想了想，“这星期都有工作，下周一来吧，怎么样？”

“嗯嗯！”

吃完饭，便是简单的一些分工，月池樱帮暮村初子洗碗，暮村正则去装刚买来的鞋柜，而落合长虎丢下一句“还有工作”就出门了，男德差劲典范。

......

黑夜笼罩，商店街灯火一盏盏熄灭，工作一天的人们陆续归家，月光落在充满烟火气的街道上，偶尔能听见几声犬吠与孩啼。

一排排小楼沿着长坡向上延伸，灯光盏盏亮起，神乐坂的夜晚总不如白天那么热闹喧嚣。可只有在这时，在晚饭的飘香里，在琐碎的日常中，才能明白夏目簌石为何如此中意这条闲淡雅致的古街道。

暮村正则躺在浴缸里，望向窗外朦胧的灯火，眼神迷离。

他自然不是在想夏目簌石，而是在想今天中午的事。

按照他原本的人生规划，应该会找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不用太漂亮，但要足够喜欢。

两人可以一起工作，一起建立一个小家，姐姐可以经常来串门，就这么一起平凡的老去，偶然拯救一下世界，回家时已经做好晚饭，妻子埋怨他又工作的这么晚...

可人生总是事与愿违，头一次的，他有些迷茫。

柔嫩的触感仿佛还在指尖萦绕，心跳声轰鸣敲击耳膜，冷静与自制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想把世界抛在脑后。

喜欢和讨厌是无法选择的，一旦喜欢上了，便是喜欢上了。

无缘无故，不讲道理。

“一定是吊桥效应....你要振作啊，哥斯拉！”

暮村正则狠狠拍了拍脸，想想今天还有啥事没做。

对了，怪兽预告。

怪兽预告...

等等，四月九号怪兽登陆，不就是明天吗？

跟上次外星人才隔了多久？！

他连忙拉出面板，反复研究那条预告信息。

身高体重都为“？”的怪兽他还是第一次见。这几年来每次怪兽登陆系统都会给出准确的外貌特征，唯独这次没有。

“江之电野狼...”

【来自二次元的动漫怪兽江之电野狼，将于4月9日登陆东京国际展览中心，倘若72小时内没有回到原本的动漫中，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将被一齐送往二次元】

什么叫一齐送往二次元？还有这种好事？

暮村正则看过的动漫并不算少，虽然他二次元浓度不高，可接上一些寻常动漫梗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哪部动漫里有“江之电野狼”这头怪兽。

难道又是奥特曼里的？暮村正则很快否决了这个想法，前两年经常遇到奥特曼中的怪兽，例如哥尔赞啊雷顿王啊，从昭和年间到平成年间都有。

为了知己知彼暮村正则直接背了足足七十万字的怪兽设定大全，恐怕连奥特曼作者都没他记得全，压根没这号玩意。

“72小时所有与他接触过的人...”

难道是隐身类的？或者物体类的？

暮村正则决定上网查一下查江之电野狼，既然都提示是“动漫怪兽”，那一定有设定存在。

摸清怪兽身份后就是怎么处理的问题了，在这个问题上暮村正则一贯秉持“在物理上彻底毁灭”的原则，接下来就要看看怪兽挑哪登陆，方不方便哥斯拉变身...

东京国际展览中心...

诶，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经常开漫展的红色倒三角建筑嘛！动漫里常有！C98就在那办！

暮村正则突然反应过来，怪兽登陆那他妈不就是和月池樱去C98的时候？！！

他光速从浴缸里跳起来，胡乱套好衣服，头发还湿漉漉的就冲了出去，轰的一声打开了月池樱房门——

“月池同学，C98不能去——”

少女站在镜子前，茫然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狗男人，

她戴着兔耳，套着渔网袜，翘臀上还有个毛茸茸的兔尾巴，手上拿着一条兔女郎紧身衣，此时上半身正好暴露在空气中...

娇嫩的肌肤雪白如鸽，这是暮村正则被高跟鞋砸到前看到的最后画面。

“痴汉！！变态！！难以置信！！！！”

月池樱羞怒地尖叫着，他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