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霜霜在娘家的时候什么活儿都干,本不是一个娇滴滴的女人,但在嫁人之后,她几乎没干过什么脏活累活,更没有吃过苦。
也正是因为如此,手上被泼了滚烫的粥之后,她更加放大了这样的委屈感。
此时她红着眼眶,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牵起米米的手就要回家。
可米米才不要破坏他们。
毕竟她在这个世界太难了,如果可以借别人的手帮忙解决危机,让他们狗咬狗,那何乐而不为呢?
米米突然说:“姐姐!米米想起一本书落在村长爷爷家了,你可以陪我去拿吗?要是晚了,村长爷爷就要睡着了!”
白小敏最听妹妹的话,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看着两个孩子压根就没有拉着自己一块儿去的意思,吕霜霜愣了愣,随即像是豁然开朗。
她也确实该找个人说说话了。
“你怎么了?这手是不是很疼?”姜斌急切地问。
只是一面之缘而已,这男人却对自己如此关心,吕霜霜的心不由酸涩。
她多想姜永强也能对自己这么上心。
“没关系的,一会儿冲冲凉水就好了。”吕霜霜摇摇头,隐忍地说道。
“这怎么行?”姜斌看了一眼手表,“镇上有药房,现在应该还没关门,我去给你买药。”
“不用了!”
吕霜霜话音刚落,就见姜斌已经长腿一迈,蹬上自行车,心急火燎地骑出清源村。
他的背影很宽,就像是——
能给人深深的安全感。
一股被保护被照顾的暖心滋味油然而生,吕霜霜安下心,坐在家外面的门槛,静静地等待姜斌回来。
夏季的风温热而又湿润,吹在她的脸上,吹起她的发丝,吕霜霜用手将发丝捋在耳后,仿佛这一刻,周遭的纷乱嘈杂终于消失,她可以安静一会儿了。
姜斌回来的时候,恰好看见她温柔的侧脸。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无助与黯然,但看见他时,唇角微微一扬,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惹人怜惜的少女。
“我买了药膏,先给你涂上。”姜斌说。
“没事,我自己涂就好。”吕霜霜看着他额头上薄薄的汗,心跳慢慢加速。
“我刚才看你好像习惯用右手,现在右手伤了,左手涂药膏肯定没这么轻松。没关系,我帮你吧,举手之劳而已。”姜斌拆开药膏盒,专注地看了看说明书。
月光下,静谧的小村之中,吕霜霜就这样悄悄地望着他的脸。
他将药膏挤在她的手背,又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涂抹开,他没有使劲,生怕伤了她。
等到涂抹好了,他将药膏塞到吕霜霜的手心之中:“这个给你,记得一天涂三次。”
“药膏多少钱?我给你。”吕霜霜一只手握着药膏,另一只手想要掏钱。
可她还没掏出钱,手腕就被他温热的大掌握住了。
吕霜霜怔愣,缩回手,耳根子通红。
“不用给钱了,傻瓜。”姜斌笑着说了一声,“我先回去了,照顾好自己。”
他来得快,去得也快,带着一阵风,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之内。
望着他的背影,吕霜霜不自觉想起这些日子姜永强对自己的态度。
为了自己的面子,姜永强压根不理会她如何被人看待,那一道道异样的目光,她都忍下来了,可没想到如今证实孩子不是他的,他又开始对她冷言冷语,不顾及她听见那些话时有多难受,以及她被他父母指责的时候有多心寒。
他是不是真的不爱惜自己?
一想到这一点,吕霜霜的心就微微颤动。
她想着,若是姜永强像姜斌一样懂得怜香惜玉就好了。
吕霜霜心事重重地回家,直到过了许久,才见到米米和白小敏回来。
她压根忘了问孩子们去了哪里,只是心不在焉地让她们睡觉。
回到卧室,吕霜霜抿着唇,整个人怔怔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心情仍旧平静不下。
而另一边,姜斌回家的时候是眉开眼笑的。
他走到柳茹身边:“在忙什么?都怀孕了,也不坐下来休息,忙起来就没完。”
柳茹正在擦玻璃,她动作很慢,擦得格外细致,听他说的话,她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继续静静地做事。
姜斌一只手搭着她的肩膀:“这是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的。我知道你孕吐也辛苦,但我这不是也忙吗?行了行了,我有时间多陪陪你。”
“不用。”柳茹冷淡地说着,往边上退了退。
姜斌热脸贴了冷屁股,但因刚才与吕霜霜的接触让他心花怒放,此时便抬起手要给柳茹擦汗:“看你多热,我来——”
可他的手刚触及到柳茹的发丝,就被她立马躲开。
柳茹整个人往后一退,眼神中透着警惕,甚至还有几分惊慌。
她清丽的脸上满是对他的抗拒。
姜斌叹气:“你这人啊,就是想不开。我都说了,还写了保证书,以后再也不会打你了。你怎么就不相信呢?”
柳茹没有说话,扫了他一眼,将抹布收了起来。
她拿着抹布去洗的时候,终于不见他跟上,松了一口气。
……
吕霜霜被姜永强伤透了心,但作为他的妻子,她不能不管他。
大清早,她出门去坐公交车,准备去镇医院照顾姜永强。
只是她出门没多久,就见姜斌在村口等自己。
他开着一辆电瓶车,笑着说:“骑自行车去镇上要很久,会晒着你的,电瓶车就好多了。”
吕霜霜一愣:“我……”
“你一个人这么辛苦,我不放心。再说了,我本来就要去镇上做事,只是顺路捎上你而已。”他边说边指了指前面的小道,“我在树丛边上等你,你走过来就行,不会被人撞见的。”
吕霜霜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很细心,知道她担心被人撞见,到时候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其实坐公交车去镇上更快,而且不会被太阳晒着,但是鬼使神差一般,吕霜霜还是听了姜斌的话,上了他的车。
她坐在电瓶车后座,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这时,姜斌开得更快了一些。
这突如其来的加速使得吕霜霜的身体往前一倾,她脸颊一红,顿时想要坐直,可双手却被他握住,拽到他的腰间。
“安全最重要。”他说。
这声音低沉暗哑,听得吕霜霜的耳朵都变得酥酥麻麻,甚至不由心痒痒。
她的脸涨得通红,但双手还是搂着姜斌的腰,直到电瓶车停到镇医院门口,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你什么时候回家?到时候我来接你。”姜斌说。
吕霜霜又摇头:“不用了,到时候我自己回家。”
姜斌看了一眼手表:“晚上十点?你一个女人走夜路多危险,我来接你。”
“不——”见他要调头,吕霜霜红着脸说,“八点就可以走了。”
“好。”姜斌笑着,眼神温柔。
直到他开着电瓶车离开了医院门口,吕霜霜的视线仍旧没有收回来。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即便一只手轻轻压着,都能感觉到心动的幅度。
他不是顺利带她来镇上的,看得出来,他现在是要回村。
那他为什么要特地送她呢?
应该是想要和她见面,也是心疼她一个人过得不容易吧。
吕霜霜的心情既是紧张,又觉得兴奋。
那是久违的感觉,仿佛心中有淡淡的情愫蔓延开来,让人欲罢不能。
等到收拾好心情,吕霜霜来到姜永强住的病房。
姜母虽不愿意见到她,但见她来得这么晚,又不由数落:“现在才来,太早了吧?怎么不等永强出院了再过来?怎么当人媳妇的?”
吕霜霜低着头:“我得把两个孩子安顿好。”
姜母冷笑:“差点忘了你前头那俩孩子。”
躺在病床上的姜永强铁青着脸,将身体背过去。
病房外的护士听见这声音,进来看一眼:“行了行了,这是医院,不是你们家。要吵架就回家吵去。”
姜母这才不出声了。
“妈,你照顾了我一整夜,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姜永强说,“别累坏了身子。”
姜母这才笑起来:“你就是头上有个伤口,不需要我怎么伺候,端端水就行了,累不到哪里去。不过,还是我儿子好,知道体谅我。那行,你好好休息,妈等吃了晚饭再过来,七点左右。”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场面,直到姜母拿着钱包和手机走了,吕霜霜还是没有回过神。
她以前以为姜永强不懂得心疼人,可现在看来,他就是不懂得心疼她而已。
她被人骂,被人笑话,过来伺候,那都是应该的,可他母亲不过是在医院待了一晚上,就能被关心爱护。
说到底,不过是他不珍惜她。
吕霜霜的眼圈微微发红,她揩了揩眼角,给姜永强倒了一杯水:“先喝点水吧。”
姜永强冷哼一声,扫了她一眼,没搭理。
这一整天的时间,吕霜霜在医院简直是度日如年。
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七点,她看着病房里的壁钟,心情焦急。
“永强,咱妈不是说七点来替我吗?”吕霜霜小声问。
姜永强这才拿正眼看她:“你急着回去?这次的事情因你而起,要不是你,我现在就不用在医院躺着。你倒好,连照顾我几个小时都嫌累?”
吕霜霜被劈头盖脸一通指责,只是低下头,没有辩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到了八点钟。
这会儿吕霜霜是真的着急了。
她担心姜斌已经到了,若是他等得急了,会不会先走?
吕霜霜坐立难安,想要下楼先跟姜斌打一声招呼,可对上姜永强的眼神,她又有些害怕。
终于,等到九点钟,姜母来了。
姜永强压根没问她为什么来晚了,只是说道:“妈,其实你不用来的。这里有霜霜照顾我就行了,别熬坏你的身子。”
“你这傻儿子,媳妇照顾得能有妈好吗?别人心里藏的什么,咱们不知道,这天底下啊,就只有我们母子俩才是最亲的。”姜母说着,还时不时斜吕霜霜一眼。
这些话就像是针,往吕霜霜的心底里扎。
她咬着牙,终于忍无可忍,一下子站起来:“我先回去了,明天一早过来。”
她就像是逃跑一般,出了病房的门。
望着她的背影,姜母嗤笑一声:“不管咱们说什么,她都得受着。”
姜永强也看着她的背影,半晌之后才收回视线:“妈,我也不想这样,就是心里有气。”
姜母拍拍他的背:“妈知道你怎么想的,不过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闹着离婚反倒惹人笑话。毕竟她那小餐馆还能挣钱,家里的自建房住得宽敞,而且她前头那男人的拆迁款应该还有一部分,现在离婚了,岂不是便宜了她?”
姜永强也不是没想过这些,他点点头:“那孩子不是我的就算了,等过段时间让她生个儿子,看村里人还会不会说闲话。”
母子俩在病房聊了许久,想到吕霜霜那无地自容的样子,再猜测她出了医院肯定要躲起来哭个不停,他们心里好受多了。
只是他们没想到,这时吕霜霜压根没工夫哭,她正着急地冲出医院,寻找姜斌的身影。
吕霜霜找了半天,都没看见他。
看来是等得不耐烦,回家去了。
她黯然地垂下眼帘,却不想这时,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我去给你买水了。”姜斌说。
吕霜霜捂着嘴,眼眶湿润:“我以为你不等了。”
“怎么可能,这么晚了,我要是不等你,你怎么回家?”姜斌说。
他没有多说什么甜言蜜语,却已经哄得吕霜霜的脸上露出羞涩的笑意。
她跟着他上车,接过他递来的唯一一个头盔。
戴上时,她看向他的脸。
皎洁的月光下,他安静的侧脸英俊非凡,这一幕,使得她的心微微一颤。
她的心彻底沦陷了。
……
姜永强得住院一个星期。
在这一周内,吕霜霜就像是一个最专业的护工,学着照顾他。
不管姜永强如何冷嘲热讽或是刻意刁难,她全都忍了下来。
因为她的心底有了盼头。
吕霜霜的盼头就是姜斌。
每当结束了一天的疲惫,出了医院,就能看见他,这是吕霜霜每天最幸福的瞬间。
在相处的时候,他们谈的只是风花雪月。
至于在医院躺着的姜永强与正在孕期的柳茹,他们从不在意。
可这样下去到底不是办法。
吕霜霜的名声已经烂透了,她生怕再出什么幺蛾子,让她没办法再在这个村子里抬头做人。
于是她对姜斌说:“明天永强就要出院了,我们分手吧,以后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要再惦记着彼此了。”
姜斌一听,顿时神情激动:“不行,我怎么舍得和你分开?”
这是被爱的滋味,吕霜霜双目通红:“那我能怎么办?”
她扑进姜斌怀里,哭得无比委屈。
两个人就像是即将被拆散的苦命鸳鸯,拥抱在一起,久久都不愿分开。
夜深了,他们在村口散步,有说不完的话。
村民们睡得早,村子里静悄悄的,此刻的宁静,是他们能享受的独处时光。
可还是到了不得不回家的时候。
姜斌见四下无人,就将吕霜霜送到了家门口。
房门打开,屋子里静悄悄的。
“我先走了。”他说。
吕霜霜的心头有万分的不舍。
一个念头在脑海之中闪过,她心跳加速,忽地,一把拉住了他的手。
姜斌又不是什么愣头青,当然明白她想说什么。
他眼睛一亮,将她推进屋,反手关门。
干柴烈火,一点就燃……
……
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吕霜霜在姜斌的怀中醒来。
她轻声问:“昨天晚上没回家,你媳妇不会闹吗?”
姜斌没有回答。
其实他心里也有点害怕。
只是昨天一时冲动,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姜斌,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毕竟这次——”
“好。”姜斌答应。
吕霜霜愣住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怎么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难道是因为得到了,所以不再珍惜了吗?
吕霜霜鼻子一酸,眼眶顿时湿润了。
姜斌便好声好气地哄着:“不是的,我是为你想。我被人指着鼻子骂都没关系,可你是女人。我怎么忍心看着你被人指指点点?”
姜斌的意思是,在最美好的时候分开,总好过长久的折磨。
吕霜霜虽不舍,但也怕被姜永强发现,只好答应下来。
天还没彻底亮,村子里仍旧静悄悄的,姜斌开了窗户,跳了出去。
一切就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吕霜霜叹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去接姜永强回家。
只是说来奇怪,这会儿见面,姜永强对她的态度似乎好多了。
他不再出言嘲讽,虽脸色仍旧不好看,但到底还是愿意好好和她谈一谈。
“这件事错的也不全都是你,谁能想到那个残废能生出那样的小丫头?算了,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以后咱们就好好过吧。”姜永强说。
吕霜霜的眼睛亮了,期待而又感动地说:“你愿意吗?”
姜永强还是没好气地说:“不然咋办?还能离?你的肚子也争争气,给我生个儿子,以后就没人笑话我了。”
这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吕霜霜欣喜不已,一口答应下来。
她知道姜永强还是有些不痛快,这不痛快并不是因为米米不是他的女儿,毕竟他这样的人,本来就谈不上多爱女如命。
他在意的,只是被人笑话的事。
可那不要紧,村民们的嘲笑只是一时的,很快就会淡化,等到了那时,他们俩口子就能好好生活在一起。
毫无芥蒂。
吕霜霜想明白了,就不再在意,而与姜斌的那一段,虽想起时心中有淡淡的忧愁,可她到底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不会如此感情用事。
她爱上了两个男人,无论和哪一个在一起,心中都有遗憾。
可人生哪能没有遗憾?
她应该不是唯一一个爱上两个男人的女人吧?
“永强,我晚上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庆祝你终于回家了。”吕霜霜挽住姜永强的胳膊。
姜永强稍微挣扎了一下,但嘴角还是没绷住,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
清源村的人看见这俩口子和和气气地回家,眼中有说不出的诧异。
难道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大家一肚子疑惑,但却没人上前再说一些戳人心窝子的话。
毕竟姜永强才刚出院,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多缺德。
“永强,小心门槛。”到了门边,吕霜霜赶紧打开门,扶着他进屋。
姜永强心底的怒气已然消了一大半。
只是刚一进屋,恰好看见姐妹俩房间的门打开了。
米米从屋里出来。
姜永强看见她,就会想起自己在众人面前受的屈辱,他咬了咬牙,刚想要找借口骂孩子一顿,却突然听见米米软乎乎地开口了。
“嗯?怎么是爸爸回来了?”米米揉了揉眼睛,奶声奶气地说,“米米以为叔叔还没走呢。”
话音落下,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
姜永强眉心一拧,警惕地问:“哪个叔叔?”
吕霜霜愣住了,她的心中有无尽的恐惧,脸色因惊慌而煞白,甚至连五官都变得扭曲。
她没想到自己昨天带着姜斌回来竟被米米看见了,孩子分明睡得很深,怎么会发现呢!
“不是,没有什么叔叔。”吕霜霜颤抖着声音,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这时白小敏也出来了,一把捂住米米的嘴巴,将她往屋子里拖。
白小敏把米米拉进屋子里,又将房门关上,轻声问:“这样做对吗?”
米米眯着眼睛沉吟片刻,认真道:“没错,这就是欲盖弥彰。”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两个孩子,一个十岁,一个五岁,都不是傻乎乎什么都不懂的年纪了,家中突然来了个男人,真以为她们不知道?
这会儿米米与姐姐一起待在屋子里,不出声,也不出门。
之后她们就听见姜永□□怒的声音,以及吕霜霜歇斯底里的哭泣声。
很快,隔壁邻居们都来了。
这事在村子里传开,所有人都跑过来,想看看他们家又出什么事了。
姜永强实在是没想到吕霜霜居然给自己戴了这么大一顶绿帽子!
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气愤又难堪过。
他气得呼吸急促,拽着吕霜霜就去找姜斌。
姜斌本来还在家里翘着腿看电视,听见外头传来的声音,吓得腿都软了。
他赶紧让自己媳妇帮忙拦着:“你先去打听打听。”
柳茹直接打开了房门:“姜斌在屋里,你们进来吧。”
姜永强拽着吕霜霜的衣襟,将她往屋里拖。
姜家村的村民与清源村的村民一块儿涌进来,一些挤不进来的,则是踮着脚尖在外面看,兴奋得脸都红了。
姜斌哪想得到会闹出这么大的阵仗,他有嘴都解释不清,只是一个劲说姜永强误会了。
可姜永强哪还听得进他说的话,直接冲进厨房抄起一把刀:“我砍死你们这对狗男女!”
姜永强压着吕霜霜,而姜斌担心闹出人命,赶紧上手拦着。
吕霜霜从没这么丢脸过,这感觉比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街上更加要人命。
她哭着求姜永强松手,可不管她如何哀求,都没人理会自己。
最后,吕霜霜崩溃了,她尖叫一声:“我就是偷男人了,我为什么不能偷男人?你对我一点都不好,我出去找点温暖又怎么了?”
姜斌的心一凉。
本来只是想要找找刺激,这下好了,丢人丢大发了。
“柳茹,你听我解释。”姜斌一着急,赶紧去握媳妇的手。
可柳茹只是收回手,往后退了一步,平静得仿佛这一切与她无关。
村里热心的大娘骂道:“你这个不要脸的,家里这么好的媳妇不珍惜,跑到外面搞三搞四!”
一道道骂声传来,姜斌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咬着牙,扫了吕霜霜一眼。
都是她,要不是她,这件事就不会被人发现。
“是我的错,我没把持好自己。但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说怎么办?”姜斌看向姜永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姜永强看着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顿时愣住了,半晌之后才说道:“睡了人家老婆就这么算了?给钱,给了钱才能走。”
这下子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眼神看向姜永强。
就连吕霜霜也红着眼眶说道:“姜永强,我把我当什么人了!”
吕霜霜跑了出去。
而就在她跑出去之后没多久,姜永强就与姜斌扭打起来。
村民们起初只是看好戏,并没有劝架,可到了最后,见姜永强被姜斌打得连气都喘不上来了,才过来阻拦。
姜永强躺在地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痕,他死死地瞪着姜斌:“你给我等着!”
这场闹剧是过了很久才平息下来的。
等到人都散去了,姜斌坐在凳子上,既是难堪,又是气愤。
柳茹在整理残局,她的动作很慢,神情冷淡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姜斌愣了一下:“我再也不会和她联系了,真的,我错了。”
柳茹没有出声。
……
吕霜霜回到家,一把拉来米米,直接要上手打她屁股。
米米懵了,可小精灵的武力值不及大人,根本就没法保护自己。
见状,白小敏扑过来,紧紧保护着妹妹。
吕霜霜想要推开白小敏,可不管她怎么使劲,这孩子就像是死死护着米米,手将妹妹抱得很紧,怎么都掰不开。
吕霜霜气得哭出声:“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来欺负我!”
米米躲在白小敏的怀里,还是忍不住说道:“贼喊捉贼!”
白小敏赶紧捂着妹妹的嘴:“你少说几句!”
过不久,姜永强也回来了。
他被打得嘴角都是血,但回来也没来得及擦,立即与吕霜霜谈判:“把房子卖掉,转让餐馆,拿到的钱全部给我。”
吕霜霜一脸不敢置信:“那你让我们娘仨怎么生活?两个孩子还这么小,我一个人怎么……”
姜永强冷笑:“你做那些不要脸的事时,怎么没想过孩子?我当初真是蠢,没想到你能绿了白大庆,以后也会绿我。我把话就搁在这里了,你要是不把钱给我,我就去你们村闹,到时候看看你爸妈和两个弟弟还怎么做人!”
吕霜霜浑身上下都失去了力气。
她颓然坐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姜永强摔门而出。
估计他不会再原谅她了。
吕霜霜木然地愣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开始拿出纸笔,算自己目前的财产。
白大庆曾经的拆迁款不是个小数目,即便是建了房,开了餐馆,还是剩下不少。
她留了一手,将这笔钱都放在一张卡里,想着以备不时之需。
这笔钱,加上卖掉餐馆和房子的钱,估计能让她过一阵子好日子。
她这样一想,心中有了数。
吕霜霜给姜斌打了个电话。
电话里,他的声音闷闷的,像是在责怪埋怨她。
吕霜霜的心都要碎了,却还是说道:“姜斌,我们远走高飞,好不好?我这里有一大笔钱,我们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
姜斌犹豫了一下:“你在说什么?你两个孩子,租房子得租个大的,吃饭得花钱,以后孩子的教育也要花钱……这么多开支,就算你现在有钱,又能花多长时间?”
吕霜霜连想都没有想,认真道:“我不要这两个孩子了,只有你和我,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只要我们走了,就再也不会有人笑话我们,我们可以好好生活。”
“我媳妇怀孕了。”姜斌说。
“没关系,我也能生。到时候你想要几个孩子,我就给你生几个。”吕霜霜急切道。
“你舍得自己的两个孩子吗?”
吕霜霜坚定地点点头,但想到他听不见,便说道:“我对那两个孩子没有感情,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愿意抛弃她们。”
“那我考虑一下。”姜斌说。
挂了电话,吕霜霜做了个深呼吸。
姜永强以为她在意家中的父母与弟弟们,所以才会威胁她,可实际上,她不在意他们。
所谓的家人,她不在意,就连两个女儿,她也不在意。
由始至终,她考虑的就只有自己。
她想要过好日子,过安稳日子。
而白小敏和米米,就是她的绊脚石。
试问若不是因为她们,她和姜永强的感情又怎么会破裂?
但好在她还有姜斌。
他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另一边,挂断电话之后的姜斌,心跳如雷。
他从来没有想过和吕霜霜白头到老。
可刚才她说的那个数字,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本质上,他们都是自私的人,想的都是让自己好过一些。
他放下手机,偷偷摸摸地回头看一眼。
在确定房间里没人之后,他趴下来,用手探了探床底下的盒子。
那是柳茹当时带来的嫁妆,他想看一看,到底有多少钱。
姜斌的动作很轻,鬼鬼祟祟的,他以为柳茹没有看见,可实际上,柳茹什么都看见了。
但她没有制止他。
她只是神情激动地躲了起来。。
接了电话之后,他就去找钱,这是不是证明他真的会走?
不自觉之间,柳茹想起过去的事情。
姜斌嘴巴甜,也会做人,曾经将她哄得交出了整颗心,认为即便他家境一般,可两个人结婚之后,他一定会好好疼爱自己。
可是,结婚没多久,她发现他不务正业,成天吊儿郎当,一点志气都没有。
柳茹提醒了几句,只是她没想到,他听得烦了,竟直接动手。
第一次被他打的时候,她目瞪口呆,心头的疼痛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疼痛。
她哭了一夜,第二天起来浑身不适,去医院一查,居然怀孕了。
她想要离婚,想要逃回家,可回到娘家,父母却只是息事宁人,粉饰太平。
当她在母亲面前露出浑身的伤之后,她母亲捂着胸口,喘不过气,直接昏厥过去,被送往医院。
母亲醒来之后,柳茹以为这下他们肯定会同意自己离婚了,可没想到,她父亲仍旧不允许。
“俩口子吵吵闹闹是很正常的事,怎么偏你这么娇气?养到这么大的女儿被打回家,要是传出去,我和你妈怎么做人?你不在意我,也得为你妈的身体想一想!”
从那之后,柳茹再也没有提过离婚的事。
姜斌不打她的时候,看起来像是正常人,好声好气地哄着她。
而每当他脾气上来打了她之后,跪在她面前求原谅,满面泪痕,那神情像是真的打算痛改前非。
柳茹知道自己靠不住娘家人,就只好想办法。
可不管她跑到哪里,都会被他找到。
他气愤的时候会拿着刀冲到她面前,说要让她弟弟好看。
弟弟是唯一关心柳茹的亲人,他快高考了,她不能牵累他。
思来想去,她决定与姜斌同归于尽。
可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这么做,就迎来了转机。
她终于要重获新生了。
只要姜斌能够带着吕霜霜离开,她就自由了。
……
姜斌同意和吕霜霜一起走。
吕霜霜欣喜不已,考虑着找人将家里的自建房和餐馆卖掉。
农村人大部分都有宅基地,这房子估计卖不了几个钱,可他们家的餐馆,当年白大庆还在的时候就已经是旅游风景地的网红餐馆,说不定能卖大价钱。
吕霜霜感觉到,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
她很快就要有自己的人生了。
望着这一幕,米米摇摇头,叹了一口气。
她不想让白小敏伤心,就对系统叔叔说:“她就真的不要我们了吗?明明是她自己的孩子,可她说丢下就丢下,一点都不会不舍得吗?米米和小敏姐姐都还这么小,她都不怕我们没饭吃,没书读,没有大人照顾!”
【系统感慨:不是所有的父母都有资格做父母,很多人说,以后当爸爸妈妈之前得先考试,考到及格分才能拥有自己的孩子,我觉得这话真没说错。】
米米双手托着腮,若有所思。
她不稀罕吕霜霜,等到吕霜霜走后,她也有办法让白小敏和原身姐姐能够安稳长大。
可是,钱都被吕霜霜带走了,小敏姐姐的病还怎么治?
只是有什么办法,能让吕霜霜留下来?
米米这样想着,忽然耳边又响起系统叔叔的声音。
【小精灵,紧急提醒!丢失的原剧情终于又修复完成一部分,现在看来,原身亲生父亲的死另有隐情!只要你能查出这隐情,就能解决眼前的危机。】
米米一下子坐直了身子,严阵以待。
隐情是什么?
她该怎么去查?
但无论如何,米米都是不会放弃的。
在原剧情中,小敏姐姐是因担忧被姜斌家暴的原身姐姐而失足落水身亡,而发生了这一切,姜永强与吕霜霜只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次,吕霜霜、姜永强与姜斌选择共同作死,他们仨自己将彼此搅和到一块去了。
可米米认为还不够。
她还想给他们一些厉害看看。
“一个都逃不了!”米米严肃地说。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系统又出声。
【系统同时发布支线任务:柳茹将来会成为对社会有一定影响力的人,快穿局不忍心看她遭罪,请小精灵尽量出手相助。】
米米接下任务。
系统叔叔终于给她发了一个靠谱的队友。
这一次,她要往前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