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实在在地又吃了一次闭门羹,我对着紧闭的院门呆立半天,里面再也没有动静。
吴八一不快地说:“嘁,这家人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小林哥,求不动就算了吧!在沈羊那么多富婆求你治病,哪个不是客客气气的。现在你低三下四地求这个村姑,人家还不甩你,我都快看不下去了!”
我没说话,转身就走,吴八一赶紧小跑着跟上来,“小林哥,你是被那村姑气昏头了吗?走错了,招待所在那头。”说着,他便要拉我。
我笃定地说:“小胖,咱们上山!”
“啥?上山?你要去他家的铁匠房?”
我点头,“村里人不是说那儿闹鬼吗?我们去瞧瞧,如果真有妖魔邪祟,就顺手解决掉。也好让人家相信,我们确实是做这行的。”
吴八一不免犹豫道:“他们真吃这套?别到时候咱们帮忙解决了问题,她还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那咱这热脸可是上赶着贴了人家的冷屁股!”
“试试看嘛,他家是难求,不过比起青牛大仙来,这点程度完全可以接受。”
“小林哥,真看不出来,你有时候真是撞了南墙都不回头!”
“眼前若只有一条路,那就只能一直撞,直到把南墙撞倒为止!”
吴八一朝我竖起大拇指,笑嘻嘻地说:“嘿,精神可嘉,佩服!不过,我给你这法子上个保险吧,你干脆把铁匠房的鬼怪赶到他家里面去,然后上门卖个人情,说不定就打动这对高人了呢?正所谓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我白他一眼,“你净爱整花活儿,瞎出啥馊主意呢?凡事以诚待人,不要搞这种心机!”
“以诚待人”这四个字是曾国藩说的,我也一向奉为座右铭——我觉得待人接物,诚信诚恳,不玩虚的,才是最打动人心的手段。
边上山我边教育吴八一,“当医生的人最不能玩套路,你知道华佗怎么死的吗?”
“这谁不知道啊,不是叫曹操杀掉的吗?”
“历史上确实是这样,但具体过程和《三国演义》里完全不一样。华佗仗着自己有良药给曹操治头疼病,对曹操说这是慢症,自己想长期留下来为丞相看病,其实就是暗示自己想搞个官做做。曹操认为这老头挟病自重,很不乐意,华佗就故意慢慢地治病,治标而不治本。就这么过了一段时间,华佗说妻子得病要回去一趟,意思就是说你不给我官做,我不给你看病了。曹操何等精明,立即派人去华佗家探个虚实,一看,他妻子好好的呢。探子回来禀报,当面揭穿了华佗的谎言,曹操就直接把华佗投进大牢,不久之后华佗就死了。曹操是既痛惜又憎恨,可是不杀华佗又一直受他要挟,心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卧槽,敢情是这是华佗自己作的呀!”
这故事是奶奶以前讲给我听的,是教育我做人做医的道理——一句话,不玩虚的!
沿着蜿蜒的山道,我们来到时幽家位于山间的铁匠房,外面围了一个小院,院门前有块被整齐分成两截的石头,石上刻字:“吴王试剑石”。
“嚯!”吴八一不由惊道,“吴王试剑?怕不是吴王夫差吧,这可太厉害了!”
我说:“历史上的吴王很多,未必就是夫差。这边也算是吴楚之地,看来是有位吴王在这里订做了一把剑,心血来潮,劈个石头试试剑锋,就给留下来当招牌了。”
我们仔细查看,只见那石头的断面平整如镜,可见此剑有多么锋利。
吴八一笑道:“别说,这招牌挺有创意,一看就知道历史悠久、产品质量过硬。等咱们回去琢磨一下,给你的小诊所也弄个类似的招牌!”
我也笑了,“诊所能弄啥类似的招牌,门口坐个健康的老头?”
院中落满枯叶,到处都是灰尘。炉子、鼓风机、铁墩一应器具全在棚子里,我伸手揩了一下上面的灰,又看看炉中的余烬。
我拍掉手上的灰尘说:“村里人还说这儿七、八年没生火,明明不久前就有人使用过,那对兄妹绝对继承了时识势的手艺!”
“时识势……”小胖念着这名字笑了,“哈哈,这名儿咋起的啊,牛B!跟绕口令似的……”
他话音未落,院内一阵凉风扫过,落叶沙沙作响,头顶传来一阵清音,原来那里挂了一串风铃。
这时,身后的吴八一突然惊叫一声。
“你干啥啊?一惊一乍的?”
我转身纳闷地问。
吴八一惊慌地回头张望,“小林哥,我……我好像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身上血淋淋的,冷不丁就……就飘过去了!”
我看见周围林子里的树枝没动,院内却小风习习。
“这风来得很奇怪,是阴风……”
我准备好一道狼跋符,然后开启望气术,一睁眼就看见铁墩、炉子周围阴气萦绕,阴气模模糊糊像个人形,而且越来越清晰,最后竟变成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穿着染血的白衣,手持大锤,正在用力砸一截铁链子。
沉重的大锤在我身后落后,冲击力很强,砸得铁链火星四溅,连我都不由得一凛,全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吴八一又尖声大叫,朝炉子的方向一指:“卧槽,看见了!就是它……就是它……”
那个“人”抬起头,凌乱的头发下面,它的脸上居然没有五官,口鼻眼都被什么坚硬的东西给塞住了,样子非常恐怖。
我大着胆子向它伸出手,吴八一拼命拽我,“小林哥,别啊!”
周围的阴风越来越盛,发出尖厉的呼啸声,在我的手快要触到它的瞬间,它突然全身着火,头发、衣服、皮肉瞬间被蓝色的火焰一把烧尽,露出血淋淋的人瓤子,它的五官确实被塞住了,另外心脏处还深深地刺着一根锲子。
这东西横着抡锤朝我砸过来,即便知道这是幻象,我本能反应还是吓得后退。
“快躲开!”
吴八一使劲拽开我,一片陶瓦不偏不斜地砸下来,在我刚刚站立的地方摔个粉碎,要不是他拽得及时,这陶瓦一块就有半斤,加上屋顶这么高,我当场就得开瓢。
这时耳畔传来一声雄壮的犬吠,想要伤我的怪人倏地不见了。
犬兄的职责本来就是护我平安,遇到这样的邪灵,它就自己显灵,将其吼退了。
周围回旋的阴风逐渐止息,地上的灰尘被扫出一道圆形痕迹,我吓出一身冷汗,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许久才平复下来,拍拍肩上的犭句皮说:“多谢犬兄相救!”
然后我对吴八一说:“小胖,谢谢你救了我,对了,你没有阴阳眼吧?”
吴八一说:“废话,我肯定没有!不过刚才我确实看见了,真TM渗人!”
“这是鬼神通,它故意显形给我们看的……”
“我的天,别分析了,赶紧风紧扯乎,那个鬼东西好像要害我们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