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我们准备休息,考虑到林子里不安全,我安排值夜,吴八一主动请缨,值中间的一岗。
值夜,一头一尾都还行,就是睡得好好的被叫起来值中间一岗最辛苦。在寒风里强打精神几个小时,然后叫醒下一岗的人,自己再去睡,甭提多难受了。
看得出来,吴八一知道自己战斗力最差,平时能出点力就出点力,我也领了他这份情。
一晚上太平,隔天早上,我打着哈欠爬起来。
虽然没睡够,可钻过几次林子,我的身体好像已经习惯了在野外睡不好吃不好的状态,加上我每天都练习呼吸吐纳,倒也不觉太困。
我们继续赶路,这赤连山的自然生态比chang白山差远了,到处光秃秃的。
经过一道山坡的时候,我看见整个山坡连同上面的植被滑到下面来了。
看来这里曾发生过山体滑坡,这边降雨量少,植被的根系也不发达,土质松散。
一旦降雨过高,就容易发生山体滑坡甚至流石泥。
我们攀着满山坡的碎石头往上爬,突然吴八一惊叫一声,身子仰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幸亏章歌奇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背包,责备道:“二货,一惊一乍的,摸到大便了吗?”
“有……有死人!”吴八一惊慌地说。
我们顺着他指的地方一看,只见碎石堆里埋着一具遗体,背上写着“玉龙矿场”的字。
我以为是不幸在山体滑坡中遇难的人,看样子是个矿工,想把它刨出来送到平地上,简单掩埋一下。
结果挖了几下,突然发现这还是一具无头尸!
更诡异的是,它的脑袋像是被某种蛮力强行扭下来的,脖子上腐烂的皮肤都拧成了麻花状!
章歌奇去抓尸体的衣服,哗啦一下衣服碎了。
他摇摇头:“不行啊,这尸体都快烂了,提不起来,我们抬到山上不知道得费多少工夫!”
吴八一说:“还是让人家在这躺着吧,回去我们报警,让警察来回收吧。”
我点点头,然后给这位老兄念了一段超度的经文。
我们继续往上爬,不一会儿,山坡变得平缓了,我们爬上去一看,发现已然来到一片极为开阔的地方,碎石、煤渣堆成了山,沙土地上有一道道车辙印,远处还立着巨大的机械,但是锈迹斑斑,看样子很久都没有开动过了。
我看看周围:“这就是玉龙矿场吗?”
我们四下走动察看,用红砖和波棱瓦简易搭建的矿工宿舍都是空的。
一个破掉的窗户里,紧靠窗边有一个辨不出原来颜色的餐桌,吴八一伸手进去拿起桌上的一包方便面,他又看看我,大概是怕我不同意。
我开着望气眼到处打量,这儿确实一个人也没有,死气沉沉的,我说:“你看看那保质期能不能吃吧,反正也没人要了!看来这儿的人都走掉了,一定是出事了。”
章歌奇耸了下肩膀说:“嗐,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个白骨门徒躲在这儿修炼,结果被挖出来了,然后那老妖道就大杀四方啰。刚才山坡上的无头尸,十有八九也是他的杰作。”
“区区一个门徒就造这么大孽,白骨观果真该死!”说罢,我忽然盯着一个方向发呆,“嗯,那里阴气很重,我们过去看看,如果有枉死的阴魂,我顺便超度一下。”
章歌奇笑道:“林大夫真是菩萨心肠啊。我可不是讽刺,是真的夸你!”
走过去一看,那里是个矿井,上面还有坐人的吊车,下面阴气浓郁,但是极为深邃,站在上面什么也看不清,我也不敢贸然下井。
我喃喃道:“不知下面是啥鬼样子,究竟发生多大的事情,整个矿场才会突然被丢弃……”
吴八一有点累了,提议说:“咱们中午在这歇会儿吧,有床,还能补个觉。”
我同意了,我们去了员工宿舍那里,门也没锁,屋内陈设简单,走廊的一个大筐子里装着煤块。
吴八一捡了一些煤块填进炉子烧起火来,烘烘手掌,“太暖和了!有屋子有床有炉子,咱们出来找药还是第一次过得这么舒坦。”
我说:“人家矿工可辛苦了,起早摸黑干十几个小时,回来才有一小会儿的休息时间。对了,你别关窗户,小心煤气中毒。”
吴八一问我要不要躺会,我说不了,他自己就躺床上补觉去了。
章歌奇到处搜刮,翻箱倒柜时居然找到一瓶马奶酒,他兴高采烈地拿回来,吃着罐头喝着酒,还不知足,咂摸着说:“嘴里还是素得慌,有口肉吃就好了,咱们去打猎吧!”
我笑道:“啥时候都忘不了吃肉,这顿就算了吧,歇一会儿下午我们继续赶路啦!”
他把酒递过来,“来一口吗?这酒可烈了,一口下去,你就知道自己肠子长啥样!”
“我不用喝酒也知道肠子是啥样的。”
我以前以为马奶酒是一种带着奶香的甜酒,尝了一点点才发现居然是烈酒,喝着跟白酒没啥区别。
合着只是以马奶为原材料酿出来的酒啊,这酒在当地,跟二锅头一样普遍,到处都可以买到。
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马奶酒有两种,一种是发酵的,一种是蒸馏的。
我盛一小杯递到那块树根前面,说:“青牛大仙,这马奶酒也是地方特产,您要来一口吗?”
只见杯中的酒慢慢降下一半,然后又略略回升了一点,看来人家是不爱喝。
人也是真是奇怪,在外面顶着割面的冷风跋涉反而精神抖擞,一到屋里烤着火,就感到身上倦倦的想睡觉。
吴八一昨晚没睡好,早就在床上呼呼地睡着了,我把报纸和废旧的纸箱垫在地上,盘腿坐下来呼吸吐纳,恢复下精神。
沉浸在冥想之中时,我忽然听见呼呼的声音。
睁眼一看,发现外面天空不知何时阴云密布,狂风像是一双暴躁的手正在猛烈地拍打窗户。
另外章歌奇也不见了,喝空的酒瓶子扔在地上。
我赶紧跑到外面,只见漫天阴云、天昏地暗,呜呜地刮着狂风。
真是说变天就变天,却见章歌奇站在空地上张望远方,见我跑过来,说:“哈哈,林大夫,你看这风好烈啊,石头都吹起来了,哎哟!”
说完,他便被大风吹过来的一块石头冷不丁地砸中脑袋,身子一栽歪,摔在地上。
我心想这个作死的货,过去察看他的情况,章歌奇头上顶个大包,骂骂咧咧地站起身:“cao,不小心被暗算了,放心吧,我没事。”
我说:“看样子要下雨了,也可能是下雪或者雹子,我们赶紧回屋。”
我们刚回屋,噼里啪啦的雨加雪就落下来了。
雨夹雪整下了一下午,到晚上还在下,窗外雨点横着飞,狂风如同鬼哭狼号。
这里自然是没有电的,章歌奇效仿鬼子进村的三光政策,挨个房间搜刮,找到了蜡烛、饼干、手电筒和一些衣服,反正也是没人要的东西,我们用起来也心安理得。
大晚上的,外面暴雨连绵,虽说有瓦遮头,有蜡烛有干粮,可我还是很焦虑,怕这场雨一下,山路更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