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外面昏天黑地,我越发焦虑。
章歌奇却丝毫没受影响,又忽地想起了什么,说:“哎,对了,有个好地方,我带你们去!”
我苦笑,“下着大雨,你去哪儿啊?”
“来吧!”
他非要拉我们出去,原来矿工宿舍后面有个澡堂子,破烂的棚子浠沥沥地漏着雨,院子里有个生锈的小锅炉。
章歌奇一指:“把这个烧上,咱能洗个热水澡!”
吴八一也赞成,我本来觉得有点麻烦,但转念一想爬山路这么辛苦,解解乏也好;而且天气阴冷,暖和暖和身体更有助于恢复体力,便也同意了。
于是吴八一搜刮房间里的煤块拿来烧,章歌奇把生锈的水阀拧开,没想到真的有水,遂把刚开始那些积在管子里的锈红的水放光。
烧了约摸半个小时,热水就出来了,不过还是十分混浊,我估计这水是哪里积的雨水。
池子不大,看着热腾腾的浑水,章歌奇麻溜地脱了衣服咚地跳进去,惬意地在里面游来游去。
“嘿,真舒服,还自带搓澡功能!”他笑道,边撩着水往身上抹。
我和吴八一也下去了,所谓的“搓澡功能”原来是水里的泥沙太多,有种粗糙的颗粒感。
这儿也没有照明,只能把手电筒搁在高处。久违地泡个澡,虽然水也不干净,但被热腾腾的水一包裹,立刻感觉浑身舒坦。
这时,只听见“哞”的一声,大青牛居然踩着池子边也要下来,我连忙摆手说:“大仙,别别别,这池子太浅了,容不下您这尊真神!”
可它还是固执地走进来,哗啦一下,水马上漫出去一半,我们仨加一头牛全挤在里面,局促不已。
章歌奇还哈哈大笑,“这叫人牛同乐,杨贵妃的华清池也不过如此嘛!”
吴八一也笑道:“咱们这是苦中作乐,哈哈!”
我看着上面一个漏水的管道,突然有了想法,“下暴雨山路难走,不如我们走矿洞穿过去吧!”
吴八一惊诧道:“啥?太危险了吧?”
我说:“白天我看了矿区的地图,这矿洞是两头通的,和我们的方向大致一致。从下面穿不知道能少走多少山路。”
吴八一表示担忧,“可是,矿洞里死过人,不太平啊?”
章歌奇说:“嗐,有啥好怕的,一个让民宿老板用菜刀ko的弱鸡!就算他有同伙,也不足为惧,就走矿洞,明天一早出发!”
我拍拍青牛大仙湿漉漉的背说:“大仙,你也稍微出点力行吗?我们死了对你也没好处,起码没人送你回去了……小胖,把那个丝瓜瓤子递过来,我给大仙搓个背。”
不知道是谁扔在这儿的干丝瓜瓤子,我拿过来,给青牛大仙一顿伺候,它舒服地泡进水里,咕嘟咕嘟地吐泡泡,眼睛都眯了起来。
起完澡,虽然身上有不少沙子,但身体热乎乎的,也轻快了很多,我们就回去睡觉了。
比起露营,这里有屋子有炕有被子,这一夜睡得还是很舒服的。
隔日一早,外面依旧阴雨连绵,我们奢侈地拿肉罐头就泡面吃,吃完干粮正好减负,之后的路就要嚼军粮丸果腹了。
我把矿区地图拿上,冒着雨跑到矿井前面。
这儿支了一个棚子,雨水大多进不去。站到下矿用的吊箱上之后,我们面面相觑,章歌奇挠挠头:“这东西咋动啊?”
我看着上面的电机,寻思着说:“好像是用电的,总不能现发电吧?”
吴八一说:“这不整的跟游戏一样嘛,要开一扇门,先得去找发电机和燃料!”
这时,突然吊箱摇晃起来!
我们吓得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蹦出来了,抬头一看,上面的金属滑轮正在裂开,并长出嫩嫩的枝条来。
吴八一吓得把树根抱在怀里,恳求说:“牛大仙使不得啊!把那个弄断我们就全摔死了!”
但青牛大仙不为所动,那枝条继续生长,变成树藤,把吊箱两侧给抓住,然后喀嚓一声,左右滑轮一起被植物的力量撑开,生长的树藤代替钢缆,把吊箱一点点往下放。
我们居然平稳地向下降去,三人都错愕得目瞠口呆,沿途那疯狂生长的树藤不断扎进洞壁,增加抓附力,感觉比坐电梯还要稳呢。
我笑笑,朝树根拱手道:“大仙就是大仙,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吴八一也竖着大拇指,兴奋地说:“青牛大仙,法力无边呀!我们甘拜下风!”
我们已经养成一种默契,知道青牛大仙性格高傲,逮到机会就可劲恭维,连不擅长拍马p的章歌奇也憋半天憋出一句,“大仙是真牛皮!”
这竖洞比想象中还要深,快到底部的时候往上看,发着光的洞顶只剩下一星亮光。
终于脚踏实地了,矿下面的样子出乎我的意料,眼前的是一条宽敞的隧洞,刷着红白色的防火漆,顶上嵌着壁灯,还有一条条单轨,挂着那种叫猴车的单人缆车。
不过现在也没有电,猴车用不了。
地面很平整,连青牛大仙也觉得新鲜,化作牛型在混凝土地面上悠闲地走了起来。
吴八一感慨,“原来矿下面是这个样子啊,和我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我看着墙上的安全告示,说:“现在都是现代化采矿,不是电影上那种旧式矿洞了,下洞之前要做做准备,这地方容易有瓦斯泄露。”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个矿工休整区,有小食堂、器材室、医疗室等。
我们跑器材室拿了三副防毒面具,还有一个空气检测仪,我寻思青牛大仙要不要戴一副防毒面具,给它套,它扭着脑袋不乐意,只好作罢。
吴八一说:“下去之后就不能见明火了,我先过把瘾再说!”
说着,掏出打火机和香烟,一按打火机,突然屋里小风一旋,火自己灭了,反复几次都是这样。
吴八一摇晃着打火机,说:“奇了怪了,怎么点不着?我刚买的呀!”
我感觉这风来得奇怪,揉开望气眼一看,不由得一惊。
吴八一的边上居然站着一团模糊的人型阴气,他一点火,那人型阴气就做出吹气的动作,把火吹灭。
这难道是某位矿工的阴魂,即便身死,也不允许矿里有明火出现,这是何等敬职的专业素养!
我没把真相告诉吴八一,怕吓着他,伸手夺了他嘴上的烟,“抽抽抽,这玩艺有啥好抽的!矿洞下面禁火禁烟懂不?行了,出发吧!”
我们沿着宽敞的隧洞往下面走,空洞黑暗的隧洞中只有我们几人的脚步声,吴八一抱怨走得辛苦,嘟囔着说有猴车坐就方便了,我说:“知足吧,这段路在上面都是山路。你想冒着大雨去爬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