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章歌奇刀已经举起来,我摇摇头说:“没必要了!”
我们确实是险胜,对方号令阴魂的实力其实非常强劲,还能以咒御物。若不是精英级别的食水鬼制造了一瞬间的破绽,可能我俩要被吊打。
当然,食水鬼用完就没了,砂锅捣蒜——就是一锤子买卖。
我握着那两根断指,冷声说:“看来你也是修行之人,断指在我手上,你很清楚意味着什么,我随时可以咒杀你!”
这个叫傲云的老道瞪着眼睛,“以咒杀人,那你会挨雷劈!”
“我不在乎。”
“对,我们光脚不怕穿鞋的!”章歌奇拿刀拍拍他的脸,“嘁,牛逼哄哄的。说来听听,你是啥仙禄呀?对了,啥是仙禄?”他扭头问我。
“就是……”我想了想,“大概相当于保送成仙的资格,比如你在某门派修炼成个最次的逍遥散人,死了之后,最次也能混个这头衔的仙。”
“放p!”傲云胡子直抖,骂道,“乡野村夫、无知小儿,贫道堂堂清虚洞仙,怎么到你口中如此不堪!”
章歌奇一脚把他踩倒:“瞧你这副寒酸样子,还清虚洞仙,我看是空虚洞仙吧!”
以前我也听说过,凡有仙禄之人,在自己品级之下的鬼神,可以随便号令驱使,不必请的。
听上去怪厉害的,但有一个问题,就是……
仙禄、仙品都是修行的门派自己封的,法印也是自己刻的,死后之事无可验证。到底这是真的修成了仙,还是仅仅是门派内的荣誉头衔,那就很迷惑了,外人也无从得知。
所以这清虚洞仙,含水量应该很大。
我问老道:“谁派你来的?”
傲云被章歌奇踩在地上,吹胡子瞪眼睛不肯说话了。
章歌奇扭动脚踝,暗暗用力,“快说!臭老道,要不要我给你来个松骨踩背服务啊?信不信我一脚把你上个月的晚饭挤出来!”
我说:“修行之人,做这样的暗算勾当,不寒碜么!?我看你也是有师门的,学艺不造福一方,不害臊么!?号称清虚洞仙,被我们两个普通人打败,不丢脸吗!?”
被我三连质问,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在沉默。
我故意叹息道:“行吧,既然你这么视死如归,我就成全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罢抓起断指,装作念咒的样子。
看我不像是装的,傲云这才大惊,“道友且慢!我不是要害你们的,只是试探试探!”
章歌奇一听,更是勃然大怒,用刀背敲他的头,“你他喵管用菜刀砍人叫试探?”
“别打了!别打了!”傲云狼狈地说,“是王卓岩担心你们是骗子,请我来……来试试深浅,真没有恶意的。”
“啥?你认识王卓岩?”我一愣。
“这位小道友,不瞒你说,我和他父亲是旧相识,道观重建就是王老爷子捐的钱,我欠着他家的人情债,不好意思不帮忙!”
“这么说,他家那院子是你设计的?”
“是我参谋的!”
果然,他就是王家的背后高人。
我问:“为啥要设计那样的院子,你可知道原因?”
傲云沉吟着,有些尴尬地说:“那个……那个……”
“别支支吾吾的,快说!”章歌奇一瞪眼,催促道。
傲云便答道:“他家里藏了一只妖牛,可以不停地割肉,这事你们是知道的。王家害怕妖牛跑了,就在院子里弄个法阵厌镇它。我知道这事其实很损阴德,可王家指着那妖牛挣钱,不在乎,那我也没啥可说的了。”
我又问:“你知道妖牛是什么来历吗?”
见他眼珠子活动,我觉得他想编瞎话糊弄,断喝道:“快说!”
傲云皱眉,“咳,你们不要受了妖牛蛊惑,听信妖言。那东西本是上古妖魔,杀生太多,上天叫它还债,所以镇压在飞龙岗。王家只不过是上天完成业力的手段,并不违背天道。”
“哼,你可拉倒吧!”我一听,就知道他是什么货色了,鄙视至极地说,“一个修道之人,告诉我什么‘业力’?你还真是学贯中西!你编这些瞎话的时候心跳得很快,以为我看不见吗?”
傲云闻言,震惊地看向我。
他道行虽高,但隔行如隔山,他并不知晓我这巫医的手段。
章歌奇把搁在他脖子上的刀又加了几分力气,道:“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说真话,让你脑袋搬家!”
“呃,杀人是犯法的……”
“你不是神仙吗?神仙又不算人!”
“呃……这……”
“快说!!!”
这时吴八一也找来了,施术者被控制,那张网自然也没了效力。
小胖见我们抓住了施术者,很高兴,说外面好大一片地方都停电了。
我叫他先别打岔,还在审问呢!
傲云畏惧脖子上的刀,而且他也看出章歌奇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便慢吞吞地说:“我本家姓李,祖上名叫李宏元。”
“李宏元?”我震惊,这么巧吗?
“我家祖上李宏元和我一样,也是个修道之人。当时我家比较富裕,李宏元打小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当时他去飞龙岗采药,看见一块大石头上有棋盘,和一局残棋,就信手下了起来。
“原来那是一位仙家和童子下到一半,见有凡人上山,仙家就先藏了起来。仙家见我祖上解棋解得甚妙,就现了法身,和李宏元对弈了三天三夜,成了棋友。
“打那之后,仙家经常来我祖上李宏元家中,和他高谈阔饮,传授一些修仙法门。其实我能炼出这身本事,全靠祖上留下的一本笔记,毕竟是仙家指点。
“之后有一次,李宏元和仙家聊到老子出关,李宏元来了兴致,想画一幅老子出关图。过几天,仙家便牵了一头大青牛来到李府,命一名相貌忠厚的老仆骑着青牛,扮这老子出关,让李宏元摹画。
“那老仆是谁呢,正是王卓岩他祖先,也许在摹画的过程中,他听到了什么天机,这个你得去问王卓岩了。总之那老仆起了贼心,当晚把自己的几个儿子叫进李府,偷了画和牛,藏了起来。
“仙家掐指一算便知道了牛的去处。仙家上门讨牛,但是王卓岩死活不给,反而拿粪便把自己家墙头、屋顶涂了一遍,院子里挂上月布,让仙家不能靠近。
“那仙家好像也没什么大势力,只能作祟恐吓,但是王家油盐不进,仙家请李宏元出面,王家又反诬我祖上李宏元勾结妖人,让李宏元也无计可施。
“王卓岩祖先就靠着这头牛做起了无本生意,然后不停地改造院子,厌镇是假,不让仙家靠近才是真!就这样,一直占着仙牛四百年,生意越做越大,整个解州都知道王家的布袋牛肉。”
我心想,看来这是丢牛事件的另一个视角的版本!
原来当初仙童变牛是为了玩cosplay,画中骑牛之人真的是王卓岩的祖先。
章歌奇听得瞠目结舌,“真是服了,王家处心积虑地偷牛就是为了卖肉!简直就像拐个嫩模回家,结果叫人家给小学生做寒假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