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父女

站在废墟之上，正俯身看着海拉的，是一个须发洁白的老人。

虽然他的样子和记忆中相比苍老了不少，身上穿着的是普通的凡人衣服，并非威风凛凛的黄金铠甲，但海拉还是一眼认出来他是谁。

“奥丁！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将我封印，是因为你嫉妒我那即将超过你的力量吗？”

海拉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愤怒地朝着奥丁扑去，揪起她父亲的领子——她惊讶地发现，在自己印象中强大无比，冷酷无情的众神之父，身体比自己想象中轻盈，而且独眼之中浮现出复杂的情感。

“海拉.....虽然我真正的女儿还在封印中，而且你真正的父亲应该已经寿终正寝了，但我们还是来聊聊吧，作为同样被阿斯加德放逐的人。”

奥丁轻轻地抓住海拉的手，海拉感觉自己的力气一下子泄了下来，明明自己在这一千多年的封印岁月中已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将如何复仇，如何把奥丁撕成碎片，但现在她却什么事情都做不到。

“我想你心中一定有不少疑惑和迷茫的地方吧，首先是你刚才的问题——为什么我要封印你，原因你猜中了，你的力量实在是过于强大了。”

海拉绝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黯然。

“所以和我预料中一样，你是在嫉妒我的才能——”

“不，当然不是嫉妒。我是感到遗憾和后悔，我在你年轻时，一直醉心于征战，而没有教会你作为王者应有的知识，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你已经强大到无人可匹敌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有些东西只有弱小的人才能学会，我意识到你已经永远不可能学会这些事情，所以只能做出痛苦的决定，将你封印。”

奥丁用老父亲一般的和蔼眼神看着海拉，满是皱纹的手伸向她的脸颊，海拉不知道是出于害羞还是厌恶，迅速把脸偏开了。

奥丁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继续说道。

“我当时之所以没有将你杀死，而是将你用我的生命封印起来，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如果我是被强大的敌人杀死的话，面对这个敌人的话，海拉你说不定就能够领会到我千年之前没能教会你的事情。”

“然而结局却是你的两个儿子，为了打败我而主动将苏尔特尔的头盔投入永恒之火里面，用诸神的黄昏毁灭了阿斯加德。”

海拉冷漠地说道，声音里充满了寒意。

奥丁脸上露出神秘莫测的笑容，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这样......其实我最近被洛基放逐到这里之后，面对着正一天天接近的大限之日，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我已经放弃了对抗诸神的黄昏，而想要坦然接受这个轮回......直到你的到来。”

“我？”

海拉秀眉微颦，片刻之后脸色阴沉了下来。

“我失败了，我没能守护阿斯加德，结局是我的臣民抛弃了我，阿斯加德被炸成碎片，我没能对抗诸神的黄昏——”

“不，你对诸神的黄昏产生了误解......”

奥丁打断了海拉的话，然后用睿智的独眼，深邃地看向海拉。

“终结诸神的黄昏重点不在于保护阿斯加德——而在于，永远地打败操纵着这诸神黄昏发生的幕后黑手，将这个悲剧和痛苦的轮回就此永远终结！”

海拉瞳孔微缩，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奥丁。

“怎么可能，诸神黄昏背后有人操控？并不只是单纯的预言——”

“准确来说，操控诸神黄昏的不是人，而是更高等级的生物......甚至超越我们阿斯加德，和他们相比，我们也只是高级一点的凡人而已。”

奥丁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甚至有些颤抖，仿佛心有余悸的样子。

海拉不理解地看着奥丁，在她的印象中，恐惧这种情感不应该出现在众神之父身上。

“我曾经挑战过他们——我当时身披毁灭者盔甲，手持奥丁之剑，被赋予了地球众神的祝福和力量......我以为可以就此让他们不再干涉九界，但结局我失败了......”

说到这里，奥丁抬起头，用复杂的情感看着海拉。

“你的意思是我能做到你没能做到的事情，打败那些家伙？”

海拉皱起眉头，看着自己身上已经破损不堪的战衣。

“且不说你集结当时众神的力量都没能做到的事情我能不能做到......关键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

“关键不是力量强度，海拉——仔细想想，为什么我要赐予你死亡之神的权能，为什么我要赐予你从阿斯加德获得不死不灭力量的能力。”

说到这里，海拉眼前银光一闪，奥丁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把银晃晃的小刀。

“等一下！”

海拉脸色一变，刚想阻止奥丁的时候，突然感觉身体十分沉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住动弹不得。

“虽然已经大限将至，不过烂船也有三根钉，这种程度的能力我还是有的。对不起了，海拉，虽然我知道你的愿望是亲手杀死我，不过我还是有作为众神之父的矜持的。”

奥丁咧开嘴，露出温和的笑容，然后将手中的小刀刺入自己的心脏之中。

束缚住海拉身体的力量瞬间消失，她一挣脱奥丁的压制，立刻伸手扶住摇摇欲坠的父亲。

“奥丁......你这家伙......”

海拉感受到奥丁的生命在她手中飞快流逝，而这个她崇拜了上千年，也憎恨了上千年的父亲，最后举起布满皱纹的大手，按在海拉的头上。

“话说回来......我已经多久没有这样摸过自己女儿的头呢......呵呵......你那个世界的奥丁应该嫉妒我，这是多元宇宙的无数奥丁中，少有能获得这个感受的.......咳咳......”

奥丁口里吐出一口鲜血，然后他按在海拉头顶的手还是发出白色的光芒。

“你所想要知道的其他事情......还有关于那些家伙的知识，我会全部传给你......交给你了，海拉，无论是九界，还是多元宇宙......”

奥丁的声音越来越虚弱，最后安详地闭上了眼睛，手无力地滑落。

而在下一秒钟，在怀抱着奥丁尸体的海拉面前，一个绿色的通道撕裂了空间凭空出现。

海拉抬起头，看见从绿色的空间洞穴中款步走出的女性，对方用诧异的目光看着海拉和她手中的奥丁。

海拉很明白，奥丁为什么要自杀，这是最简单的方式让她恢复神力——并不只是单纯地获得力量，而是恢复到自己的全盛状态。

“来吧，另一个我——我将自己的记忆交给你，你将你的力量交给我，我们将合二为一，成为真正的死亡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