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镜中鬼影

理论上轰炸空间的能力完美克制住满恶灵的第十三阶楼梯，但这是亿泰第一次削除整个独立存在的空间，贸然使用能力会导致怎样的结果，没人知道。

但亿泰不在乎。

轰炸空间右手挥下，康一仗助眼前骤然白芒一片。

待到刺眼的白光消散，康一慢慢松开交叉护住眼睛的双臂。

睁开眼睛，康一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自己，吓得他后退数步，回音也快速摆出攻击架势，孰料对面的自己也做出同样的举动。

原来只是面镜子，康一稍稍放松，回音变回ACT1趴在他头上，尾巴则盘住脖子。

“仗助？亿泰？”

康一才发现，自己居然已不在楼道内，自然也就与其他两人分离了。

伸手触碰面前的镜子，他突然被传送到厕所，应当和轰炸空间与第十三阶楼梯脱不开关系，以此推断，仗助和亿泰也被传送到别的地方了吧。

虽然被传送到厕所让康一的心态颇为奇妙，但好歹没把他直接卡墙里，或者厕所的下一端，化粪池，这么一想，康一释然了。

“回音，到走廊外面看下我这是在第几楼。”康一没有浪费时间，这栋教学楼有些邪门，当务之急是先跟仗助亿泰集合。

回音变为射程最广的ACT1形态，向着厕所右侧飞去，一般而言，学校教学楼的厕所都建在楼梯旁边，而楼梯贴有楼层数字的标志。

往好处想，也许自己没有被传送到很远的地方，也许仗助和亿泰就在附近也不一定。

康一正自我安慰，突然脸色一变，退至厕所门口。

由不得康一不惊慌，上一秒他还控制着回音去看楼层，下一秒他就从回音的视野中看到了自己。

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康一用手掩住鼻子，皱眉道：“这厕所里的东西有点邪门。”

不知何时，空气中已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女厕所内也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

水滴声逐渐变大，康一前世的记忆也慢慢清晰，诡异的歌谣在脑海中回响。

“滴滴答，滴滴答……水声叮咚不停下，红彤彤，红彤彤……莫要抬头看镜中。”

康一下意识抬头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嗯，什么都没发生。

“看来不是这面镜子，”康一松了口气，他可没信心触发死亡flag，“不过这么说来，女厕所里居然有单独的镜子和洗手台，男厕所可没这种东西，真不公平。”

康一忿忿不平地鼓起脸颊，向走廊退去。

怒归怒，怂还是得怂，康一表示他从二乔那学到的不止是波纹，还有你给路达哟。

然而下一秒，康一感觉后背撞到了什么，扭头一看，又是自己的脸，再回头，他已是面朝走廊。

滴答…滴答…

水滴声越来越大，仿佛在催促着康一。

“真的要我进女厕所吗，过分了吧，我又不是伽古拉，干嘛非我不可。”康一深深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看起来也不变态啊，“这鬼逼人太甚啊……”

让回音缠在身上，心情复杂的康一慢步踏过禁忌之门。

一进去，康一就感觉里面地板湿哒哒的，像是刚拖完地还没干。

和男厕所相比，女厕所少了一条尿槽，看起来要宽敞不少，借着月光只能隐约看见拐角处有个洗手台，他并没看见什么不该看到的东西，当然，他也不敢看就是了。

康一低着头，右手向旁边的墙壁摸去，男厕所灯的开关就在这个位置，他猜女厕所应该也差不多，谢天谢地，学校还是有照顾到个别同学身高的，就连康一都能轻松摁到开关。

咔哒一声，炽明的灯光驱散黑暗，照亮整个厕所，给予康一莫大的勇气，然而当他看清脚下地板的真实模样，刚鼓起的勇气就像被扎破的气球，转眼间泄得一干二净。

似乎是因为康一耽搁太久，鲜红的血液已溢满整个厕所地面。

下意识抬起脚，脚底的血液居然拉丝了，可见这血已经粘稠到一定的地步。

康一一阵恶寒，强忍身体的不适，水龙头处的血已经有从“滴”转向“流”的趋势，他有股不祥的预感，再不关掉水龙头绝对会发生十分恐怖的事。

“反正只要我不看镜子就行了吧。”

他低着头走向洗手台，无意识地，康一“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与水龙头“滴答滴答”的流血声节奏趋向一致。

颤抖的右手握住把手，往左一拧。

血停了。

康一愕然，就这么简单？

啪嗒…啪嗒…

滴答…滴答…

“不对！”康一后知后觉道，“为什么水龙头关了，水滴声还是没停！”

答案很简单。

因为滴血的不止是水龙头，还有……

康一突然感觉头皮一凉，一滴冰凉的液体滴落到他头上。

“不会吧……”

某种疯狂的猜测在康一脑中升起，他抑制不住地抬头看向天花板，一个鲜血淋漓的身影昂起头，以同样的姿态与之对视。

滴答…滴答…猩红的液体打湿了康一的头发，滑过眼角，滴落到干净的天花板上。

“糟了！”康一这才惊觉，就在刚才一瞬间，空间又被调换了，这回是上下颠倒！

那个红色的影子正是他自己的倒影！

镜子！倒影！镜子！

“红彤彤…红彤彤…莫要抬头看镜中……”康一脸上尽是苦笑，“红彤彤和镜子，居然是描述的同一样东西吗？”

原来从开灯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看见“镜子”了。

“可恶，这也太无赖了。”康一眼神呆滞。

猩臭的血水倾倒而下，转眼将康一瘦削的身影淹没。

“喂喂，我说……”

一段若有若无的说话声，穿过血水，传到某个不知名恶灵耳中。

“你玩得很起劲啊，不知道死了多少年的呃……姑且假设你是女的……“姐姐”。”

“同样的花招来回耍，真当我赛亚人的发型被水浇塌了就不管用了？”

隐藏在某处的恶灵不为所动。

从上方流下的血水仿佛无穷无尽，水位很快上升到了康一膝盖的高度。

眼看就要被淹死，康一却一动不动。

因为他已经动了。

解说Time！

“第一次，我想离开这，面对镜子倒着朝走廊走去，下一秒却变成了背朝镜子。”

“第二次，我刻意不去看镜子，才关掉水龙头，脚下的地板变成了天花板。”

其实还有一次，也就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回音从厕所右侧离开，却来到了厕所左侧。

不过鬼是看不见替身的，康一当然不会主动暴露自己仅有的反击手段。

“两次了，我的位置都是被【反转】了，就如同……镜子一般！”

话音刚落，原本徐徐淋下的血水变为倾盆暴雨，水位开始急速上涨。

然而康一更加嚣张，因为她急了。

这也就意味着，他说对了！

康一昂起头，最后享受一下这难得的体验。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被传送到镜子里了啊。”

昏暗的女厕内，空无一人，唯有镜子中，影影倬倬。

红彤彤…红彤彤…莫要抬头看镜中……因为只要一看，就会被吸入镜子的空间内，只是康一直接跳过了看镜子的步骤，直接进去了。

“看镜子进来，要出去，自然是……”

ACT2形态的回音尾尖膨胀，标有“咔嚓”字样的球体朝镜子飞去。

“你听。”

康一左手抱胸，摆出西北老汉的姿势作倾耳聆听状。

“那是什么声音？”

咔嚓…咔嚓…

那是镜子裂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