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家一行一路紧赶慢赶、风餐露宿的,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才回到都城,哪怕三餐正常没亏过嘴,还是瘦了一圈,风尘仆仆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
在山中生活几个月的何晓婷原就晒黑了,如今瘦下来,成了个黑瘦的小丫头,穿着不太合身的衣裙,丑得很突出。
并非孟家夫妇苛待小娃娃,而是急着赶路,哪怕路过城镇也很少停留,只能临时买了几套成衣。
没有量身定做,穿起来自是不大合身。
何晓婷也不挑剔,有新衣服穿已经很好了,比裹着没怎么处理的兽皮强太多。
就是吧,孟夫人有颗柔软的慈母心,总想把女娃娃打扮得粉粉嫩嫩的,买的衣服不是桃红就是柳绿,还有鹅黄、淡紫等等,都是浅色系。
如果人长得白白净净很秀气,穿浅色衣裙会很漂亮,可她又黑又干巴,根本不适合。
算了,等她有了银子自己去买十套八套深色系衣裙。
说起来,引气入体不是会洗精伐髓,改善身体情况么,为啥她成了修士还是那么容易晒黑,该不会是修了个假仙吧?
“妹妹,我们到家了,”孟禹辰开心的道,很自然的牵起何晓婷的小爪子,“我住的院子很大,你一定会喜欢。”
“辰儿,”孟夫人哭笑不得,“妹妹不能跟你住一块。”
赶路时不好安排,只能凑合着住,回到家里肯定得分开。
孟禹辰一愣,随即抗议,“不行,妹妹还小,一个人住会害怕。”
“不会,有秋阳陪她,”孟夫人说。
“秋阳不行,她太老了,跟妹妹没话说,”孟禹辰自信满满的表示,“妹妹喜欢我,跟我住最合适。”
秋阳,“……”扎心了!她才十六,很老吗?
孟夫人失笑,“辰儿你也十四了,比妹妹老很多,我就更老了。”
笑过后又有点伤感,她的辰儿活泼开朗,孝顺父母,是个好孩子,就是太单纯,不管怎么教导,心智都达不到正常人水平,读书习武特别吃力。
若生在普通农家,干干农活打打柴,过着简单的生活,倒是能安稳过完这一生。
可生于孟家,哪怕在她们的庇护之下,还是会受欺负。
孟夫人不敢想,要是哪天她和夫君发生点意外不在了,辰儿该咋办?
所以她们遍寻名医,追着何神医到处跑,哪怕治愈的希望渺茫也不愿意放弃。
“娘,”孟禹辰唤着突然不说话的母亲,“你怎么了,哪里痛痛?大夫,秋阳找大夫,爹,找……”
“辰儿别急,”孟夫人回过神来,忙笑着安抚,“娘很好,没有哪里不舒服。”
走在前头的孟老爷听到动静忙掉头走到妻儿身边,“怎么回事?”
孟夫人摇头,“无事,刚才走神了,让辰儿误以为我身子不舒服。”
孟老爷大概猜得出自家夫人在想些什么,有心安慰,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只能苦笑道,“会好的。”
辰儿不笨,有些东西过目不忘,就是理解能力差点,没有耐性,平日里多加锻炼就是,总会有好转的一天。
可惜,苍白无力的语言没法让孟夫人安心,她抓着夫君的手急切询问,“可有派人去打听何神医的消息?我们什么时候能上门拜访。”
“有的,神医很忙,”孟老爷保证,“我们先休息几天,等他忙完了就带辰儿去。”
孟夫人有点失望,“不能早点么?”
“我们刚回都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孟老爷说,“还得准备些合适的礼物,慢慢来,
贸然上门求见太过失礼,怕是会惹怒神医。”
他没说的是,何神医此次出门不太顺利,是黑着脸回的都城,许多上门求医的都碰了壁,他们现在递上拜贴也是放门房积灰。
好在辰儿身体健康,没生命危险,多等一年半载也无妨。
“老爷做主便是,”孟夫人温婉的笑道,扭头冲着两个孩子伸出,“来,我们进去了。”
一家三口带着个拖油瓶往正院走去。
孟家是个大家庭,长辈健在,并未分家,出远门回来得先去正院请安。
走进正院大门,丫鬟仆役们纷纷行礼打招呼,“三爷,三夫人,七少爷。”
孟老爷在家中行三,名定西,出门时带的都是自己人,直接喊老爷也正常,回了孟府,他就是三老爷了,孟禹辰则是七少爷。
走至正屋前,一名三十出头的美妇人已闻声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用帕子捂着嘴咯咯笑道,“三哥三嫂回来了啊,可有找到何神医?”
她这是明知故问了。
何神医回了都城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的,孟定西一家子隔几日才到家,还派人去打听相关消息,显然是没追上人,
追着人出门,却是无功而返,这个笑话能让大家笑上好些年了。
“这就不劳四弟妹操心了,”孟定西淡然道,“我不过是趁着家中无事,带着妻儿出门游山玩水散散心,待会就让人去打听下孟神医身在何处。”
孟四夫人齐琴撇撇嘴,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孟三老爷出门是奔着何神医而去,给傻儿子求医的,不承认有用?
算了,她也不好做那戳人心窝子的坏人,被婆婆听到定会挨罚。
“三哥三嫂快请进,”孟四夫人笑道,“娘听说你们回来高兴得很,还让我站这迎接呢~”
“麻烦四弟妹了,”孟三夫人闻嫣回以微笑。
“不麻烦,”孟四夫人心里不爽,却不敢撒出来,眼珠子转了转,冲着落后几步的孟禹辰道,“辰儿,数月不见,连四婶都忘记啦?”
孟禹辰不解,“没忘呢,四婶你病了?”
“嘿,你这孩子咋红口白牙咒我生病呢,”孟四夫人气得肝疼。
“不是咒你,”孟禹辰认真的解释,“我又没失忆,哪里能忘记自家人,四婶问得太奇怪,害我以为你病了。”
说话间,视线还不停往孟四夫人后脑勺飘去。
他怀疑自家四婶撞破脑袋了。
孟四夫人身体抖了抖,总觉得脑袋凉嗖嗖的,再没心思为难晚辈,“有话进去说,不能让你奶奶久等。”
孟禹辰更是不解,“可,不是四婶要站门口说吗?”
孟四夫人,“……”是她的错,她就不该找傻子茬,结果把自己给绕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