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林淮连忙拉住人,“万不能冲动,若是她出了事,宋家岂不是要闹翻了天去?”
作死小能手宋绮欢面色通红,手脚胡乱地蹬着,楚云漾终于送来了手,人便重重摔在了地上。
她咳个不住,楚云漾冷冷问道:“是谁叫你来听朕与林相的对话的?”
宋绮欢摇头,可谁也不信,林淮试探着问道:“是宋相?还是皇后?”
她终于哑着嗓子开了口,“都不是,是臣女……想在御花园与皇上偶遇,不小心听到了。”
偶遇?
楚云漾打量她一眼,料想宋绮欢此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模样,还偶遇呢,撞鬼还差不多。
在草丛里趴了许久,她面上一个个小包层林叠次,此起彼伏,脸都肿了一圈。
宋绮欢此刻智商终于上线,连连叩头,“都是臣女愚蠢,此事与长姐和父亲无关。”
林淮若有所思地道:“方才在人前,宋二小姐想说什么?”
“臣女,臣女见过苏策。”
楚云漾盯着她,问道:“何时?在何处?”
宋绮欢似乎陷在了回忆之中,“大约是昭平八、九年,臣女救过一个人,他说他叫苏策,日后会回来报恩的。”
闻言,楚云漾与林淮皆是一惊,救苏策的人不是宁兮瑶吗?怎么又成了宋绮欢?
“你可知扯谎的下场?”
皇帝面色不善,她哆哆嗦嗦地道:“臣女知道,臣女绝不敢欺瞒。”
林淮忍不住道:“那为何苏策会以为救他之人是宁妃娘娘?”
说到此处,宋绮欢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恨意,“宁妃自小便爱欺负臣女,那一日救人,侍婢说此事不宜声张,否则对女子名声有损,是以……”
“所以你就用了宁妃的身份,骗了苏策?”
“是。”
真相大白,林淮突然凑到皇帝身侧,说道:“那宁妃娘娘岂不是十分无辜?”
楚云漾想起了这几日自己发的邪火,还有一系列幼稚的举动,面色复杂,许久才道:“来人,把宋二小姐送回蘅芜宫,今日之事,就当从未有过。”
宋绮欢如蒙大赦,立刻出了门。
见状,林淮十分上道地对皇帝道:“臣府上有昙花,只在夜间开放,皇上可要出宫一赏?”
傲娇皇帝本人暼了他一眼,说道:“昙花罢了,有什么稀罕的?不过林相如此盛情,朕便随你出宫一趟吧。”
林淮: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此刻,宁府之中。
入了夜,各处都十分安静,唯有宁兮瑶房中还有动静。
红福颤颤巍巍地看着榻上的男子,嘴里念叨着,“奴婢就知道,奴婢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娘娘您别动,奴婢替您认罪去。”
说着就要往外走,一副英雄就义的模样,宁兮瑶扯住她,压低嗓音道:“别胡扯,这人我认得,他受了伤,你去取些伤药过来。”
“哦。”
红福颠颠地去取药了,回来时捧了个大木匣,林林总总,好在上头有字。
宁兮瑶走到榻边,却见苏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睡得极不安稳。
她叹了口气,男主的确不易,刀光剑影里挣下的性命,强撑着来见她,却还被她一掌打昏了,真是大写的惨。
红福犹豫着将棉布递给她,“娘娘,要不还是奴婢来吧,他怎么说也是个外男,传出去……”
“不用。”宁兮瑶本着自己挖坑自己填的原则,揭开了苏策的衣裳,层层血迹之下,竟是纵横交错的伤疤,她震惊不已,虽然早就想到了,可这也太写实了吧!
深深浅浅,有的结了痂,有的裂开了,往外冒血,宁兮瑶不忍再看,轻手轻脚地擦去了血迹,又将药倒在上头,仔细包扎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红福替他盖好了锦被,“娘娘,那您今夜要去何处?”
宁兮瑶琢磨片刻,说道:“咱们挤一挤吧。”
主仆二人出了门去,榻上,苏策紧闭的眉头骤然送来,自唇畔溢出一声呢喃,“阿瑶。”
三更天。
林府庭院中,林淮和皇帝坐在一株盛开的昙花前,俩人坐在这已经观赏了三个时辰,林淮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硬生生挺着,陪皇帝东拉西扯。
最后他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皇上,这花您也该看够了,为何不去宁府见娘娘?”
楚云漾罕见地有些犹疑,很快便道:“朕为何要去?”
啧,死鸭子嘴硬是吧?
林淮问道:“皇上一点也不想见宁妃娘娘?”
“嗯。”
“皇上深夜出宫,就是为了让臣陪您夜赏昙花?”
楚云漾死性不改,“自然。”
林淮心道你骗鬼呢,眼神一转,说道:“娘娘说不定在惦记皇上,吃不下睡不着,美人香消玉减,难道皇上不心疼?”
这话果然有效果,楚云漾清咳一声,说道:“那就着人去宁府瞧一瞧。”
林淮忍住想骂人的冲动,赔笑道:“这夜深人静的,搅扰旁人休息,不合适吧?”
所以你快放我去睡觉啊啊啊!
楚云漾若有所思,点头道:“不错,那就叫人偷偷去瞧一眼。”
林淮麻了,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却被皇帝拉住,“坐好,林相,你方才背的有关昙花的诗句,再给朕背一遍。”
“……好。”
皇帝派出的是防卫司的女官陈思,位居副统领,小陈大人也没想到自己通身的武艺,有一日居然会被用到偷窥上头,着实汗颜。
可宁家父子武艺高超,若是寻常人怕是会被当场捉住,陈思蒙上了脸,动作轻盈地跳进了宁府。
一路顺顺当当摸到了宁兮瑶屋前,已然熄了灯,陈思本想就此回去,又怕皇帝说她敷衍,于是悄悄凑近了窗子,往里瞧了瞧。
床榻上睡着个人,长发铺陈,身材纤细,远远一看就是个美人。
离得远,陈思看不清,只能瞧见美人睡得格外不安稳,辗转反侧,似乎有什么心事。
同位女子,陈思也能理解她这份心情,感慨不已,想着终于能回去交差了,满意地转过身,却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呢喃,“阿瑶。”
陈思一惊,这声音分明是男的!
深更半夜,皇帝的宠妃屋里有个男的。若是真的,她岂不是撞破了一件天大的丑闻?
她不敢再想,索性巴着眼睛往里看,可惜还没看清,肩上就被人重重一拍,陈思猛一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略显迷蒙的眼睛,吓得她险些一巴掌拍上去。
宁世镜一身寝衣站在她身后,似睡非睡,似醒非醒,嗓音也格外沙哑,“瑶瑶,二哥给你买烧鸡,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