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探问

“你死到哪去了？”

皇后怒不可遏，“本宫刚才进门，你为何没跟着？你跟宁家那小贱人一条心，存心让本宫难堪是吧？”

越嫔捂着脸，随后跪下道：“皇后娘娘明鉴，嫔妾一心为着您。”

“你还想骗本宫？”皇后面色青白，一身素衣站在黑夜中，像个索命的女鬼，“本宫今天就撕了你的嘴，看你还敢扯谎！”

说着就要动手，却被绿萝抓住了手，皇后呵斥道：“大胆婢子，你做什么？”

“皇后娘娘明鉴。”绿萝板着脸道：“越嫔娘娘方才是有要紧事才走开了，不是故意将娘娘丢在帐中的。”

皇后咬牙切齿，“要紧事？什么要紧事？”

越嫔上前两步，目光灼灼地道：“臣妾以为，事出反常必有妖，是以方才在外间听到宁妃醒了，深觉此事有异，是以派人去寻了个道士来。”

此言一出，皇后怔住了，反问道：“道士？”

“正是。”越嫔的声音越来越低，“娘娘您想，一剑当胸，她还能活下来，若说她不是造孽，您信吗？”

妖孽。

皇后缓缓撂下了手，一只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衣袖，不错，连月以来，宁兮瑶的种种行为，再加上她说的那些没人能懂的话，不是妖孽还能是什么？

“人找到了？”皇后干干地问道：“稳妥吗？”

越嫔微微一哂，垂下头道：“您放心，此人绝对当用。”

皇后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背脊，扭头走了。

绿萝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心疼地拉了拉越嫔的衣袖，“皇后娘娘总是这样急躁，您受苦了。”

越嫔嘲讽地笑了笑，转头看向灯火通明的主帐，喃喃道：“若是能换来本宫想要的，挨几个巴掌算什么？便是丢了半条命，也值了……”

第二日一早，皇帝刚起身，宁夫人便匆匆进了帐子，差点撞上皇帝，不管不顾地扑向了宁兮瑶。

“皇上恕罪！”宁世清行礼道：“母亲实在担心，不是有意冲撞您的。”

楚云漾摆摆手，“宁夫人爱女心切，朕明白，你也过去陪陪宁妃吧。”

说着便对李德道：“嘱咐底下人，不准旁人打搅。”

“是。”

皇帝回头看了眼还没醒的宁兮瑶，眼底带着眷恋，匆匆出了门去。

榻上，宁兮瑶还在呼呼大睡，却感觉肩膀上湿了一片，她茫然睁眼，却见宁夫人趴在她身侧，正哭个不住。

“母亲……”

她也有些动情，可刚说了一句，头上立马挨了一下，宁夫人脸上还挂着泪，下手却半点也不含糊，“你总是这样，你可知道，母亲都要被你吓死了！”

宁兮瑶默默忍受着来自老母亲的疼爱，转头一看，宁世清眼底也是一片青黑，宁世镜更是挂着两坨眼屎，一看就是没睡好。

她心里有些愧疚，却听宁夫人道：“你爱慕皇上，咱们都知道，可也不能不要命啊！”

爱慕？

宁兮瑶不自在地咳了声，实际上当时她冲向那把匕首，是为了回家，还是为了保护楚云漾，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见气氛太尴尬，宁世镜自告奋勇地冲了出来，说道：“妹妹，这些日子他们都以为你失宠了，明里暗里讽刺咱们家，可昨夜皇上抱着你回来，那些见风使舵的就开始给咱们家送东西。”

她笑了笑，故意道：“多吗？”

“多得很。”宁世镜比划着道：“帐子里都快堆不下了。”

宁兮瑶满意地点点头，“行，也算给哥哥挣来了老婆本。”

宁世镜一愣，脸涨得通红，“妹妹你……”

说话间，陈思也走了进来，宁世镜一见她，话都说不利索了，在地上转了好几圈，直接冲出了门去。

陈思一脸疑惑，宁兮瑶笑得十分得意，“别理他，小陈大人快坐。”

见她还有精神说笑，陈思这才松了口气，“娘娘也太莽撞了，怎么能……”

“好了。”她打了个哈欠，“听了一早上数落了，你不许再说了。”

陈思叹了口气，突然道：“娘娘，昨夜所有人都忙着照料您，臣却发现刘志偷偷跑了，今晨才回来。”

宁兮瑶顿时收了玩笑之意，问道：“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臣跟了一段，可因着不熟悉猎场，被他跑了。”

陈思有些惭愧，“对不住，是臣无能。”

宁兮瑶安慰道：“小陈大人不必自责，我倒是有件事，想问问小陈大人的意思。”

陈思拱手道：“娘娘请说。”

“咳。”宁兮瑶清了清嗓子，“小陈大人觉得宁家如何？”

这起板听着很是郑重，陈思沉吟片刻，说道：“宁家如今在朝中的位置举足轻重，可也树敌无数……”

“不不不。”

她摆手道：“不是这个，我是想问，你觉得宁家人怎么样？”

宁夫人和宁世清都看了过来，陈思想了想，诚恳地道：“娘娘和夫人纯善豪爽，宁将军忠直，两位少爷……”

宁兮瑶期待地看向她，只听她道：“宁小将军是栋梁之才，宁二少爷是个好人。”

是个好人。

又是一张好人卡。

宁兮瑶深深叹了一声，几乎没有指望地问了一句，“那小陈大人愿意嫁给二哥当媳妇吗？”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宁夫人，宁夫人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眼底满是赞许。

陈思愣住了，可巧此时，宁世镜已经整理好情绪，走进了外间，却听见了自己魂牵梦萦的声音，“这婚事是娘娘想问的，还是二公子想问的？”

然后就是他妹妹满怀期待的回答，“都想问，小陈大人觉得如何？”

陈思似乎笑了，“那就让宁二公子自己来问臣吧。”

宁世镜倒吸一口气，又一次上头了，慌乱之下还把自己绊倒了，手脚并用地出了门。

可巧皇帝回来了，一见他如此，疑惑地问道：“宁二公子这是怎么了？”

“她们……我……婚……”

宁世镜舌头几乎要打结，半天也说不明白，便捂着脸跑了。

楚云漾一脸复杂，李德笑着道：“宁二公子这性子，跟娘娘真像啊。”

“像？”楚云漾不赞同地道：“宁妃可比她哥哥聪明多了。”

宁世镜跑出了老远，站在一棵树下歇气，琢磨片刻，便开始对着树练习，“小陈大人，你可愿意嫁给我？”

说完又觉得不满意，摸着下巴自问自答，“叫小陈大人太生疏了，不如叫陈思？陈家姑娘？思儿妹妹？”

正斟酌着，突然有人拍了他一把，宁世镜以为是他的思儿妹妹，顿时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慢慢回过头去，却猛地怔住了。

刘志正用一双鼠目盯着他，嘲讽道：“宁公子在这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