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真是……”
张嫔掩唇道:“您都成了贵妃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还要勾搭一个梁国来的无名之辈,皇上这份心呐,真是被您糟蹋了。”
宁兮瑶冷眼看着,“你说是就是啊?你看见了?”
张嫔搅着帕子道:“娘娘还当咱们是傻子呢,您那些事传遍了整个王城,难道是嫔妾编造的?”
“够了。”
太后似乎十分疲倦,挥手道:“此事哀家会与皇帝商议,把贵妃带回西苑。”
宁兮瑶本就憋闷不已,索性推开侍婢的手,“太后明鉴,臣妾与苏策没有半点私情。”
可太后却并没抬头,只是挥了挥手,侍婢们再度涌上来,将她带出了门。
一旁,王美人和张嫔得意地对视一眼,张嫔幽幽道:“太后娘娘慧眼,定不会容许有人秽乱后宫……”
“住口!”太后呵斥道:“轻嘴薄舌的,你想效仿李美人?”
张嫔即刻住了嘴,讪讪地摆弄衣袖。
路上,宁兮瑶头一次被人正儿八经押送,心情格外低沉,红福极力护着她,谁知有人从后头推了一把,宁兮瑶不防,重重摔在了地上。
“娘娘!”红福连忙扶她,“您没事吧?”
宁兮瑶手上破了一大块,疼得龇牙咧嘴,却不管不顾地起了身,盯着后头几个侍婢,“刚才谁推了本宫?”
这事谁敢认?
侍婢之中没人答话,宁兮瑶越发郁闷,虎落平阳被犬欺,现在她简直成了柏油马路了,谁逮谁踩一脚!
“不说清楚咱们今天就耗着。”她激动地道:“反正西苑还没这暖和呢,回去也是受罪!”
话音刚落,就见一行人缓缓行来,后头便是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宁兮瑶一顿,转身就要走,却听见一个娇柔的声音叫住了她,“贵妃娘娘?”
她有些僵硬地回过身,却见那道明黄身侧出现了一幅水红的衣袖,看起来格外和谐。
越嫔。
二人并肩而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皇帝瞧着她的伤,微微皱眉道:“你……”
“无碍。”宁兮瑶把手藏在身后,“臣妾先告退了。”
谁知越嫔一反平常清冷的模样,突然伸手拉住了她,惊讶地道:“伤得这么重,该好好上药才是,绿萝,去请御医过来。”
对于这样突如其来的关切,宁兮瑶有些反感,尤其是当着皇帝的面,于是她迅速抽回了手,“不必了。”
越嫔一愣,声音也低了许多,“贵妃娘娘生气了?嫔妾只是担忧您……”
真是好浓一壶茶!
宁兮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干干地道:“那真是谢谢你啊。”
说完扭头就走,皇帝在身后瞧着她,并未开口,越嫔却一副伤心的模样,“皇上,贵妃娘娘对嫔妾似乎很是厌烦,您过去瞧瞧她吧,嫔妾替您去寿康宫。”
“不必了。”
楚云漾淡淡道:“朕要去见太后,你且回宫吧。”
越嫔轻声道:“嫔妾告退。”
回了西苑,一进门,宁兮瑶便直直倒在榻上,一句话也不说,莺儿在后头探头探脑,红福呵斥道:“看什么?你个叛徒,竟还敢回来?”
莺儿也索性撕破了脸,扬着脸地道:“我是来伺候娘娘的,皇上没发话,我自然要回来。”
“你!”红福气得不轻,“真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皮的!”
“你还是好好看顾贵妃吧。”莺儿撇嘴道:“说不定过些时候她就不是贵妃了。”
说完就扭着腰出门了,红福气得手都抖,“我们娘娘一向尊贵,什么时候都轮不到你这个小贱人说三道四!”
“红福。”
宁兮瑶恹恹唤了一声,“不用跟她计较。”
“娘娘!”红福眼泪直往下掉,“您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啊?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定会心疼的!”
榻上的人翻了个身,说道:“别告诉家里,我困了,先睡一会儿。”
红福无可奈何地撂下了帐子,推门走出去,宁兮瑶看着密不透风的帐子,突然翻身坐了起来,死死捏着拳头,“想坑我,做梦!”
此刻,寿康宫中。
太后头上贴了两块圆圆的膏药,一高一低,揉着额角道:“皇帝,你可听明白了?”
楚云漾淡淡道:“是,儿臣明白。”
太后突然坐起身来,“哀家以为,还是先把苏策送出宫去,寻个宅子安置了,若是怕他跑了,找人看着就是了。”
“不成。”楚云漾面色不变,“若是把他送出宫去,岂不是叫人疑心贵妃?”
太后琢磨片刻,叹气道:“可如今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再没有举措,物议沸腾,届时更是难以收场了!”
他却不为所动,太后盯了片刻,捂住了头道:“罢了,你既有主意,哀家听你的就是。”
“多谢母后体恤。”
他顿了顿,又道:“母后,能不能把贵妃的帐子和手帕交给朕?”
太后自然应允,“就在桌上,你取走便是。”
李德立刻叫人端了起来,皇帝起身道:“朕便不打搅母后休息了。”
太后点点头,目送他出了门,而后长长地叹了口气。
出了门,皇帝伸手拿起了那帕子,微微摩挲,李德见状,解释道:“皇上,内务府所剩的绞纱也寥寥无几,怕是都用来做这一副帐子了。”
楚云漾手指一捻,那帐子便破了个口子,足可见是陈年的纱料,脆弱不堪,这样的帐子,任谁都不肯挂。
内务府再拜高踩低,也不会如此作践宁兮瑶,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将绞纱送到了西苑。
李德审时度势,突然道:“皇上,奴才瞧着,今日贵妃娘娘手上的伤可不轻,您看,要不要送些药过去?”
他将帕子撂下,沉声道:“不必了。”
李德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又恼了?
半晌,皇帝才道:“把药备下,朕亲自去送。”
宁府门外。
因为宁兮瑶的事,宁家人闭门不出,采买都由下人去办。
宋蓉儿提了个篮子,拧着水蛇腰走在巷子里,行人对她指指点点,她也不在意,挑了两样丝线以后,正要付钱,却有人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一看,却是个眼生的姑娘,便悄悄问道:“大人要见我?”
姑娘郑重地点了点头,宋蓉儿了然,四下打量一番,便跟着她进了一个茶馆。
身后,宁世镜悄悄问道:“哥,咱们跟过去听听?”
“嗯。”宁世清点头道:“我去,你留下。”
“你嫌我碍事?”宁世镜很是委屈,谁知宁世清突然指着一个方向道:“你看。”
不远处的胭脂摊上,陈思正装模作样地挑选着,宁世镜脸上一红,斟酌片刻,撒腿就朝树下跑。
宁世清干干一笑,转头进了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