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过树林,化作了斑斑点点,投在地上。
宁兮瑶一身黑袍穿越其中,仿佛糖果屋故事中的小女孩,背后被她撕出来的洞上被她打了个结,但还是有些漏风。
“咝!”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早知道直接套上就好了。”
这处丛林格外原始,四处可见动物的尸骸,要是没有那些布条,她还真不大能找回去。
一路跌跌撞撞,终于看见了木屋的影子,远远一瞥,她瞧见陈思面无人色地跪在地上,后头的人举起了长刀,正要朝陈思挥去。
“刀下留人!”
宁兮瑶喊出了那句经典的台词,快步上前,怒道:“不是让你们等人回来再动手吗?你们听不懂人话?”
做久了贵妃,气势果然不一般,这么一喊,的确把持刀之人震住了,上下打量她,问道:“你……谁?”
她一愣,清咳两声道:“我是那边的。”
那人有点糊涂,“哪边的?”
宁兮瑶瞪他,“那边就是那边,这次行动都是我们赞助的,你连金主爸爸都不记得了?”
“哦哦。”那人点头,又看向她,“所以,你谁啊?”
“我是主子的贴身侍婢。”她开始胡编乱造,“这些年风风雨雨我都陪在主子身边,得了,我不跟你说了,主子要我把小陈大人带过去。”
说着就伸手去拉人,男子突然叫住她,“等等!”
宁兮瑶僵住了,她就知道,一定会有演技也救不了她的一天。
“啊?”
她说话的声都有点颤,谁知那人却道:“你带得动吗?她挺沉。”
宁兮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心想若是陈思这时候醒着,怕是要踢爆他的狗头,怎么可以说女孩子沉呢!
“那也没法子。”她摊手道:“看这人就剩半口气了,要是死在路上,我就把她埋了,再回去复命。”
语气里带着杀人如切菜的轻松,男子便点点头,“行,你带走吧,我看她也不差这一刀。”
宁兮瑶利索地蹲下身子,扶起陈思,顺便对他道:“谢了兄弟。”
没想到这么顺利。
她扶着陈思,步履生风,可片刻以后陈思便有些撑不住了,宁兮瑶只能蹲下身子,把她背了起来。
因着怕被人发现,所以她只挑暗的地方走,一面走一面道:“大燕的婚俗里有小姑子背媳妇这一项吗?没有吧,等我回去非得加上不可。”
陈思的血沾湿了她的后背,宁兮瑶咬牙加快了脚步,哼哧哼哧地走着,一路颠簸,陈思恍惚间发现有人背着自己跑,毫不犹豫地扼住了此人的脖子,“放……放开!”
“哎!”宁兮瑶惊呼一声,“嫂子手下留情,是我,宁兮瑶!”
陈思却是神志不清了,好在手上已经没了力气,只是横在她脖颈上,“逆贼,你……”
怕陈思再睡着,宁兮瑶眼神一转,答应道:“哎,我在这呢,你最好清醒清醒,待会儿可要把你送去给贵人看呢。”
“士可杀不可辱。”陈思眼皮都闭上了,却撑着道:“想羞辱我,你做梦!我是……我是宁家的儿媳,宁世镜是我没过门的……郎君,你怎么敢……”
断断续续的几句话差点把宁兮瑶说哭了,“妈耶,原来我二哥哥也能拿来撑场面。”
她抹了把汗,稳稳托住陈思,“放心吧,我一定带你出去。”
此时,天光已经破云而出,城墙上,楚云漾看着眼前的乞丐,林淮叹气道:“皇上,这人臣已经问过许多遍了,他只说不知情。”
说话间,楚云漾已经走到乞丐面前,蹲下身子,盯着他道:“看来无论怎么问你,你都是这一个答案,是吗?”
“回……回贵人,小人不知……”
下一瞬,楚云漾的手突然扼住他的喉咙,“再给你一次改口的机会,说!”
他暴怒的模样好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乞丐一个瑟缩,毫不怀疑这人会将自己从城墙上丢下去,只能道:“我我我说!我看见了!”
林淮一怔,连忙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有……有个人脱了一个姑娘的外袍,给她换了个红的,旧的便摔在我身上了……”乞丐回忆道:“我被砸得叫出了声,那人就像这样掐住我的脖子,告诉我少管闲事,不论谁来问,就说没见过……”
楚云漾松了手,乞丐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们去哪了?”
“不知道,但看方向是朝城东去了。”
“来人!”楚云漾厉声道:“随朕去城东。”
“这……”
林淮阻拦道:“皇上,城东有大片的林子,野兽时常出没,实在危险,不如臣代您去吧。”
“朕方才把她交给你了。”楚云漾挣脱他的手,“可你没护住她。”
林淮颓然,只能拱手道:“臣同您一道前往。”
“不必了。”楚云漾冷冷道:“你继续拷问这个乞丐,说不定他还见过陈思。”
“是。”
天越来越亮。
再暗的地方也遮挡不住两个人的身影,宁兮瑶咬了咬唇,决定找个地方先给陈思治伤。
偶然瞧见一处山洞,她大喜过望,把陈思放在洞口,自己进去转了一圈,里面倒是干净,还有水罐和火油,看来是有人待过。
她顾不了许多,把陈思拖了进来,一面又用树枝挡住了洞口,做完这一切以后,便力竭地靠在石壁上。
陈思口中溢出一丝痛呼声,她立马凑过去,动手解陈思的衣裳,“那个,都是女孩,你不用不好意思哈……”
可看见了伤口的时候,她却住了嘴。
陈思身上有大大小小许多伤口,深的浅的,形状各异。
宁兮瑶有些不忍,王城闺秀有养尊处优如皇后和宋绮欢,也有如陈思一般留在军中,风餐露宿,夜以继日的忙碌,于磨炼中成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少女。
简单清理了伤口,她又撕了布条给陈思包扎,做完已经头晕眼花了。
宁兮瑶一屁股坐下,看着陈思惨白惨白的脸,低低道:“回去我就叫人给你炖鸡汤吃,好好补一补。”
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响动,宁兮瑶一骨碌起了身,抓住一根树枝,戒备地听着。
谁知动静越来越大,似乎有人拨开了树枝,正往里走。
宁兮瑶心中一凉,丸,药丸。
陈思要是没受伤那自不用说,可凭她这几下粗劣的女子防身术,能收拾了前头那个男的已经算侥幸了,眼下怕是……
脚步声近了,更近了,她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手也越抓越紧,宁兮瑶咬住唇,妈的,今天就算同归于尽,也不能让这帮狗腿子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