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封后

好死不死，那只手就停在肋骨上方几寸的位置上。

曹才人羞愤欲死，“宁兮瑶！你竟敢如此折辱于我，你……你简直……”

“你别动。”宁兮瑶认真地道：“这是什么？”

这是什么？

他妈的，都是女人，难道她没有？

宁兮瑶动作极快，拽出了一个物事，可那一端还系在曹才人身上，她一使劲，一根红艳艳的丝带就露了出来。

曹才人脑子里轰的一声。

陈思已经接了过来，扯断了那端，交给了宁兮瑶，宁兮瑶捏在手里，不紧不慢地打量，“这是什么东西？”

曹才人如梦初醒，原来……原来她早就知道了，只不过是在装模作样罢了。

“一个小玩意罢了。”她咬牙道：“不值什么。”

宁兮瑶却把那小布包在手里掂了掂，“挺有分量，说不定是什么金贵物事。”

说着便在她面前打开了布包，一面道：“本宫就知道，曹才人聪慧，这样要紧的东西定不会放在芷萝宫里，定会随身带着，只是没想到会放在这么贴身的位置，弄得本宫怪害臊的，啧……”

随着她的动作，一枚精巧的印章露了出来，雕刻精细，做工上乘，正是大燕皇后专用的金印。

日出时分的阳光洒在金印上，闪耀着一种令人不敢逼视的光芒。

宁兮瑶持着金印，只一个动作，就让曹才人打心眼里生出嫉妒来。

这金印，即便是偷来了，藏在她身上，对着它，总有股恐惧。

可宁兮瑶握在手里，无比自然，无比驯服，像是她生来就是为了做这大燕的皇后一般。

“曹才人。”

那令她嫉妒的女子开了口，“偷盗金印，意图搅乱封后大典，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罪过？”

人赃俱获。

曹才人无话可说，只梗着脖子，一言不发。

陈思一看她这幅不开窍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手上也就使了些力气，痛得她叫出了声。

“啧。”宁兮瑶似笑非笑，“本宫说什么来的？让你吃你不吃，往后且得扛着呢。”

一面对陈思道：“先把她押住，等我回来再处置。”

“是。”

陈思利落地扭着她的手臂出了门，门口满是看热闹的宫妃，为免生事，宁兮瑶对外的解释就是曹才人言行无状，得罪了她。

糟心的事都料理完了，她终于能安生坐下来，仔细地拾掇自己。

她不用侍婢，亲自上手，细细描，淡淡扫，镜子里的人面目越发清晰，像是上了釉的瓷器，温润且鲜明。

这不是她的脸。

21世纪的她是个丢在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人，没有家人，一个人打拼，累死累活，偌大的城市没有她的家。

可如今，她顶着这张十七岁的少女的面孔，顶替了宁家嫡女的身份，在这鸟不拉屎的大燕朝收获了家人、朋友，和爱人。

鲜红的唇脂涂开，她想，今日过后，她就成了楚云漾名正言顺的妻子，是天下唯一一个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人，那么等到离开那一日，她还会迫不及待吗？

没等她想出结果，轿辇已经来了。

原本大燕的规矩是宁兮瑶乘着轿辇先去太后宫中，听太后教诲，再去与皇帝一道接受文武百官朝拜。

可太后病着，大张旗鼓难免费神，所以前一项就免了，可以直奔养心殿。

脚踏出门的一霎，宁兮瑶就愣住了。

原本应该在养心殿等着她的皇帝，此刻正站在正厅，含笑看着她，目光里是沉甸甸的光华。

楚云漾打量她。

红衣胜血，金簪灼灼，眉眼秾丽，从前竟没发现，她与这皇宫很是合适。

这是他的皇后，他从心底里爱惜的人。

他伸出了手，眼见她呆呆的走过来，红唇微张，“皇上怎么来了？”

“朕来接你。”他说着话，一面伸手，点了点她面上的花钿，她一眨眼，面色微红，重新活络了过来，同他说笑，“做什么献殷勤？”

“朕愿意。”

楚云漾持着她的手，上了轿辇，“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得妻如此，朕真是幸运。”

明明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宁兮瑶却偏了头，小声道：“以后臣妾闯祸的时候，也希望皇上能这么想。”

楚云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红唇酥润，漂亮的不像话，可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这么欠揍呢？

罢了，这是他亲媳妇，他自己选的，他认了。

路上，渐渐飘起了雪，宁兮瑶撩开车帘，一片雪花沾在她的袖口，触手微凉。

元年十二月四日，咨尔摄六宫事贵妃宁氏，秀毓名门，祥钟世德，事朕年久，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含章而懋著芳型；晋锡荣封，受祉而克娴内则。

褆躬淑慎，恂堪继美于兰帷；秉德温恭，信可嗣音于椒殿。往者统六宫而摄职，从宜一准前规；今兹阅三载而届期，成礼式尊慈谕。恭奉皇太后命，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尔其抵承懿训，表正掖庭。

封后诏书写了一堆她听不懂的话，她眼见李德念得抑扬顿挫，十分佩服，皇帝持着她的手，与她一同落座。

下头整整齐齐的人群里，她一眼就瞧见了她爹，兴奋地冲他挤眉弄眼，宁致远不是瞎子，自然瞧见了，急得不行，直冲她摆手。

皇帝看着身边的人，她是鲜活的、有趣的，有她陪伴，自己也不会孤独了，于是伸手拉住了她，此刻，冗长的诏书也念完了，文武百官齐山呼万岁，阵势非凡。

自此，宁兮瑶从二流宫妃，一跃成了大燕的皇后。

夜里，宁兮瑶叉腰立在毓秀宫库房里，清点着成堆的贺礼。

红福和明月轮番来劝，“娘娘，回去吧，皇上等着您呢。”

“就是，这些交给奴婢们，奴婢替您清点，保证差不了。”

宁兮瑶点头，可眼睛像是长在了那些贺礼上，就是不迈步，不得已，红福和明月索性上手，把人架了出去。

屋内，楚云漾持着公文，正表情严肃地看着，可仔细一瞧，那公文居然拿倒了。

宁兮瑶进门，还在嘟囔，“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咳。”楚云漾不动声色地接话，“那些东西让她们拾掇就是，你何必伸手？”

而且还是在封后这样的大好日子里，把真龙天子晾在卧房里。

宁兮瑶一面拆发髻，一面道：“那能行吗？以后大哥哥娶媳妇，我得挑两样像样的给人家姑娘……”

啧，听听，她心里谁都有，单把他忘了。

他有些不悦，微微挑眉，“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