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后续是从阿梁口中得知的。
据说那个男生也?是A大的学生,理工科的,成绩很好,跟班上的同学相处也?还算融洽,平时除了沉默寡言喜欢独来独往外并没?有过什么奇怪的举动。他的辅导员听了这件事?情?后,脸上惊诧的神色久久不散。
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相机里面几千张全部都是温言的照片,从短裙到羽绒服,时间跨度十分久远,其中大部分的场景明显不是公开?的工作场合,而是私人行程,拍照的角度也?十分隐蔽,有几张甚至画面中的人都已经有所察觉,目光警觉的看着镜头的方?向。
温言听得背后一阵发?凉。
男生的父母都是生意人,家境不错。父亲应该是觉得丢人,全程坐在派出所的凳子上握着奔驰的车钥匙抽烟保持缄默,他母亲在一旁不停的道歉,跟几方?陪笑说着好话。
因为还是学生,认错态度良好,又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实质性伤害,加上学校方?面的求情?,公司最终的态度是不予追究,只是警告和批评教育。
不过不追究,并不代表不发?声。这种送上门来的热点?,公关部连夜规划了AB两个方?案,热搜、通稿和媒体都安排的明明白白,第二天一早随着公司官方?声明发?布,事?件的热度迅速蹿了起来。温言前一晚在医院里的几张照片也?一并在网上传了起来,质量十分高清,连伤口边缘翻起的一点?儿皮都看得清清楚楚。粉丝大呼心疼,齐刷刷的刷着屏:离她的作品近一点?,离她的生活远一点?。路人再?一次表示忧国忧民?:当代大学生盲目追星陷入自我迷失,究竟是家庭教育的缺位,还是素质教育的缺失?
温言沉默的坐在床上,直到挂了电话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她的头垂着,神色在长发?的遮挡下看不清明。
陆渊靠在窗边远远的看着她。他知道她昨晚是真的吓到了,夜半惊醒时整个人都是恍惚的,那种强作镇定之下的安静跟她平日里的安静截然不同,那是一种受到重击后的防御姿态,把自己的身体蜷缩的更紧,脆弱的一面不肯示给任何人,独自艰难的消化
?着所有的情?绪。
他看在眼里,心疼,焦急,又无?计可施。
隔了良久,床上的人抬起头来,脸色还是平静的,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我想回去了。”
陆渊安静的看了她一会儿,走过来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拉过她冰凉的手,谨慎的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着提议:“你暂时还是不要一个人住了,先搬过来跟我住一段时间吧。”
温言像是在走神儿,片刻后她反应过来,眼神里露出迟疑。
陆渊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低声道:“你现在的状态,一个人我很不放心。”
温言没?有马上表态。
陆渊抚了抚她的头发?,继续柔声说:“你不是还在休假么,我最近公司事?情?也?不是特别?忙,尽量多抽时间回来陪你。”
语毕他握着她的手安静的等着。眼前的人静默了半响,最后轻轻的点?了下头。
陆渊心里暗暗的松了口气。
两个人是在医院里分开?的。
外面从一早就被闻风而来的记者团团围住。陆渊先回了公司,温言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给何砚打?了电话,二十分钟后,她带着两个同事?迅速的从公司赶了过来。
化?妆师飞快的给温言上了个苍白而无?暇的底妆,又在她浅淡的眉毛上描了两笔,擦了个淡粉色的唇膏。最后她的脸色看起来比昨天晚上还要惨白,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病态。
何砚抱着手臂站在一旁叮嘱:“外面已经打?过招呼了。一会儿记者问?起来昨天的事?,什么也?不要回答,做好你的受害者。”
温言无?声的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到近乎消沉。
何砚替她拉了拉外套的领子,抚着她的肩,语气像是有点?儿怜悯,又像是鼓励:“出去吧。”
短暂的风波后,公司的商务车把温言送回了家。
她拖着脚步缓慢的走出电梯,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推开?门,温言看到眼前的景象,忍不住的怔了一下。
她一个人生活的久了,都忘了现在每天家里还有个活的东西在等着她。那只猫姿势乖巧的端坐在玄关前,仰起头看着她,眼神高冷而幽怨,仿佛对她的彻夜未归很是不满。
温言蹲下身来摸了摸它的头,它先是傲娇的往后躲了一下,两秒后,又自己凑了上来,在温言的手背上蹭了蹭,脖子上的黑色铃铛跟着它的动作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温言抚着眼前这坨茸毛,心里不可抑制的有些柔软。
她垂下眼睛看着它,漫不经心的喃喃道:“你是不是想我了?”
回过神来,她又无?声的轻笑了下,站起了身,低沉的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落寞。
“你也?跟我一样,只是害怕孤单吧。”
温言清理了猫砂,又换了水,加了猫粮。全程小家伙都跟在她的脚边,像是很不放心,要亲自提放着她再?次突然离开?。
终于温言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侧头看着它。一人一猫安静的对视了半响后,她把它抱了起来。
她揉了揉它的头,声音轻的像是自言自语:“还是送你去宠物店吧。那儿会有人一直陪着你。”
怀里的小东西应该是没?听懂,否则不会又眷恋的往她臂弯里蹭了一下。
温言简单的整理好了要拿的东西,一手推着行李箱一手拎着猫包出了门。
楼下的宠物店老板是位年轻的资深猫奴,整个店里全都是猫,见到温言手里的那只仍旧是一脸惊喜,爱不释手。
他俯身摸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正事?儿:“您大概预计要寄养多久?”
温言想了想:“半个月吧。”
店主挑了下眉,看了眼她的行李箱:“这么久?要出去旅游吗?”
温言顿了瞬,有点?担心的问?:“太久了它会不适应吗?”
店主又问?:“第一次寄养?”
“是的。”
“有没?有给猫猫带一些它平时常用的玩具什么的?”
温言有点?尴尬,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称职的家长:“没?有。”
他抬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养了多久了?”
温言迟疑了一下:“一个来月吧。”
店主听出了眼前这位也?是个新手,朝她笑了笑,贴心的建议:“第一次寄养不建议太久,否则等你回来时它可能就不认识你了哦。”
温言低头摸了摸它的背,有些犹豫。
隔了片刻,她最后轻声说:“那先放这里一周吧。”
老板笑了笑:“好。”
从宠物店里
出来,温言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司机下车帮她把行李箱放到了后备箱里。她道了声谢,弯身打?开?后座的车门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温言一手把着车门,左手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号码,慢慢的变了脸色。
结束了晚上的会议,陆渊急匆匆的开?车往家里赶。
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他迟疑了半天,还是调头停下来买了一份儿。他不爱吃甜食,但是见温言吃过一次,估摸着她应该是不讨厌。
他小心的把袋子平放在副驾的座位上,脑袋里无?意识的想着,也?不知道中午分开?后她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一个人在家里吃没?吃饭,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陆渊关上车门,发?动了车子。
想到家里有个人在等他,心情?都跟着脚步一起变得轻快了许多。
可迎接他的不是想象中的任何一种情?况,而是一室寂静的黑暗。
陆渊打?开?灯环顾了一周,房间里冷冷清清,没?有人,也?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他暗暗皱起了眉,把手里的东西放到茶几上,拿出了手机。
打?了几遍后,依旧无?人接听。
陆渊烦躁的从烟盒里摸了颗烟放进嘴里,手里捏着打?火机,却半响没?有点?燃。
他又控制不住的把所有糟糕的情?况挨个在脑子里过了个遍,最后他晃过神儿来,神色紧张的抓起了桌上的手机。
温言在这时突然打?了回来。
陆渊靠在沙发?上,沉沉的出了口气。他压住烦闷的情?绪,语气尽力的和缓:“你去哪儿了?”
对方?的声音听着鼻音很重:“我在杭州。”
陆渊闻言惊诧的坐了起来:“你怎么突然去——”
反应过来后他猛的停住,“你在哭么?”
电话那头深深的吸了口气,声音反倒哽咽的更厉害:“我爸……在医院。”
陆渊有几秒没?说话,半响,他沉声问?:“什么病?情?况怎么样?”
温言吸了下鼻子:“回去见面再?细说吧。”
陆渊顿了瞬,又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下午的飞机。”
“航班发?我。明天我去接你。”
挂了电话,陆渊心不在焉的看着桌子上的甜点?。回来路上那么小心翼翼的拿着,上面的奶油还是有一点?走型,仿佛在提醒着他本来就是要融化?的东西,不管他再?做什么都是徒劳。
他突然觉得有种没?由来的低落和倦怠。
许久之后,他又拿起手机,打?给了周森。
“订一张去杭州的机票。”
电话那边愣了两秒,诧异的重复了一遍:“杭州?现在?”
陆渊抬手看了看时间,声音里的疲惫难掩:“嗯。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