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小梅怕姜如知道真相伤心,可是她眼神左顾右盼,根本瞒不过姜如。
姜如心领神会,假装没看出来,从她怀里取下一个孩子,“真是辛苦你们了,小梅,想必你肯定也累了吧,孩子给我一个,你快去睡吧。”
她心想:我信你才怪呢!那个渣儿子会等我回来?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况你的演技未免也太差了些。
段小梅忙把孩子抱了回来,摇头拒绝道:“娘,你肯定比我更累,我自己来照顾孩子就可以了,你快去休息吧。”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月亮弯弯地挂在雾蓝色的天上,远处有一颗明亮的星一闪一闪。
段小梅望了望天,天上仍旧没有一丝云彩。
稍微会看一点天气的人都知道,天上没有云,就意味着下雨的可能性很小。
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段小梅轻轻地拍了拍孩子的背,心里有些难过。
她趁着姜如去睡觉了,看了看粮缸,里面只有小半缸黍米了。
今年新收的粮食还没有吃,但是又能吃到什么时候呢?
她把孩子放进篮子里,然后开始烧水做饭,
她做了一锅黍米野菜粥,蒸了两个鸡蛋。
舀粥的时候,她把干的都捞给了姜如和牛新章,最后只剩下一碗只有几粒米和几片野菜的水。
她喝了以后就开始忙碌,给家里的狗和鸡喂食。
狗是必须要喂的,得防着坏人。
鸡现在只剩下两只了,其余的都被做成了干鸡。
这两只还是为了两个孩子留下的。
两个孩子已经断了奶,可以吃辅食了,总不能只喝米汤,必须得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
“娘,你怎么起来了?”段小梅喂了鸡以后,就看到姜如走了过来。
“我加入了白天的巡逻队,白天的时候跟着一起巡逻。你和新章就在家里好好呆着,不要出门。两个孩子要注意防暑,不要让他们热着了。等中午的时候,你再用箱子里的药煮一锅凉茶,让新章给巡逻的人送来。”
姜如一一嘱咐完,拎着锄头往门外走去。
“娘,您喝粥没?”段小梅忙追上了几步。
“喝了,喝了。”姜如摆手,“你快进去,把门串号,如果不是我来敲门,谁来了都不要开,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娘,你小心些,中午我让夫君给你送饭。”段小梅站在门内,依依不舍地望着姜如。
姜如点了点头,看到李大姐,就摆了摆手,“我在这儿。”
村长害怕劫匪再来,就加强了巡逻队,白天的时候就让女人们分批巡逻。
昨晚上她回来的时候和李大姐的儿子说好,让李大姐今天和她一起巡逻。
“新章娘,听说昨晚上你特别得勇猛,用锄头锄死了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李大姐又是害怕又是兴奋。
姜如摇头,“没有,我只是把他给打趴下了,我一个女人,哪里敢杀人。”
“我就说嘛,新章娘你就算胆子再大,哪里敢跟那些劫匪硬碰硬。”李大姐摇了摇头。
“对了,你们家有两个孩子,肯定要留人在家里看着。那你是准备留小梅还是新章呀。”
姜如拎着锄头,尽可能走在屋檐下的阴凉处。
“肯定是留小梅啊。李大姐你又不是不知道,男人们可不是照顾孩子的料,我家新章读书还行,让他照顾孩子,我怕孩子天天哭。”
“可新章晚上巡逻坚持得住吗?”
李大姐对牛新章的能力并不信任,甚至可以说严重怀疑。
姜如说:“晚上巡逻我去,他巡逻下午的就可以了。”
“那你怎么受得住?”
“受不住又能怎么样呢?”姜如叹了一口气,“新章和小梅的身体还比不上我的呢。”
李大姐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
巡逻是村子里的大事,每家每户都必须出人,他们家人多,出的人也多。
只是新章家的人太少了些。
除了加强巡逻,村长和族老们又商量着,让住在比较偏僻地方的村民搬到了人多的地方,以免他们被劫匪单独害了。
另外,还让村里会打猎的人,带着村民在村子四周布置了铁夹子,又挖了不少陷阱。
家家户户更是把木盆放在手边,只要看到可疑的人,立马敲盆子警示。
村子里空前地团结。
那三个死了都劫匪被村民绑在村子四周的树上。
那血淋淋的惨状是最好的警示。
周围抢劫的团伙都知道牛家村是个硬茬子,不敢轻易来犯。
可是所有人都知道,那些人不会放过牛家村的。
因为周围已经没了粮食,也就牛家村还有粮食了。
到时候来抢的人不只是一开始那些劫匪,还有各个村子里饿得发疯的人。
人饿极了,什么事情都能够做出来。
不出所料,才十月底不到十一月,就有人来抢粮食了。
说抢也不完全正确。
因为他们是联合了几个村子的人,由几个村子的村长领头,来借粮食的。
几个村子一起,可想而知,有多少人了。
他们全部聚集在牛家村的四周,一个个饿得皮包骨头,双眼如同饿极了的狼,冒着绿光。
看到牛家村的人身上虽然有些瘦,但是明显精气神都比他们好很多。
附近张家村的村长率先开口。
“牛村长,你也知道,要不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我们也不会来求你。你们也不用给我们借很多,只要足够我们活下去就可以了。”
另外一个王家村的村长满脸深愁苦恨,“牛村长,能帮你就帮我们一把吧,这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朝廷的救济粮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下来。”
段家村的村长也道:“我们两个村子自来都是沾亲带故,你们总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牛村长扫视了一圈,这都是一些什么事啊。
村子里的好多妇女看到那些皮包骨头直喊饿的孩子,都忍不住转过头抹眼睛。
“我也想帮你们,可是我们也无能为力啊。”牛村长叹气,“天气干旱,我们早就断了粮,尽管提前收了今年的粮食,产量却不高……”
张村长不等他说完,声音突然拔高,“你们产量再不高,能有我们低吗?我们连干草都嚼碎了混着观音土吃了,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求人?”
说着这话,他的眼泪就流了下来。
他的孙儿饿极了把观音土吃多了,在前段时间胀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