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谈清,凤无忧便打算离开。
有程丹青在这城,她也不愁出不了将军府。
正要走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来报:“将军,刺客抓住了。”
凤无忧立刻停住脚步,一双眸子也往程丹青看过去。
程丹青给了凤无忧一个放心的眼神,若是和凤无忧有关的人,他绝不会伤一星半点。
他大步走出门,沉声问道:“在哪里?”
“将军已经下令将人押往前厅……”那军士偷偷看了一眼程丹青,欲言又止。
“说!”程丹青厉声喝道。
“是!”他立刻两腿并拢,禀报道:“那人是将军认识的,就是秦王妃的弟弟,纪卿!”
……
凤无忧终究还是没有去见纪卿。
她在纪家铺子露了面,就没打算这事能瞒过纪卿。
只是想不到,他这么快就找来,还跟在她身后也进了将军府。
若不是纪卿,她不会随意躲到房间里去,也就不会遇到萧惊澜。
冥冥中,真是事事皆有天意。
有萧惊澜在那里,她不担心纪卿会有事,而纪卿若是看到她,却难免会失态。
一旦被甘雨心察觉她的到来,又是一场麻烦。
所以,干脆不见。
折腾一夜,天已经快亮了,凤无忧在暗处藏了一会儿,等码头边的市场开集,就偷偷混了进去,然后搭船去了另一个大岛,神女洲。
这里是接待外国使者的地方,贺兰玖昨日已经到了芳洲,就安置在神女洲的驿馆里。
贺兰玖板着个脸,闷闷地坐在房间里。
他虽然到了芳洲,可是凤无忧跑到哪里去了?他要怎么才能找到她?
上官幽兰心狠手辣,甘雨心一心要她的命,明知这样还到处乱跑,那个女人也真是太不让人省心。
“王太子,我们已经把你到芳洲的消息放出去了,凤小姐若是知道,定然会来找你的。”红袖说道。
一听这话,贺兰玖顿时就炸了。
“本太子干吗要她来找我?本太子很稀罕她吗?那女人,是死是活都和本太子没关系,就是被上官幽兰抓住了也是活该……”
他一张口就是一大串,红袖垂眸侍立,撇着嘴听着。
也不知道是谁一听说凤无忧不见就立刻收拾东西跑到芳洲来,现在又这样。
唉,太子殿下,口不对心是病,得治啊。
这样何年何月才能得到凤小姐的芳心?
可别说她们胡说,就贺兰玖那点心思,她们这些伺候的丫头谁看不出来?
难得现在秦王和凤无忧闹了矛盾,这可是最好的机会,错过这村就没这店了。
贺兰玖怒气冲冲地说了好一会儿,直到说累了才停下,红袖适时地递上一杯茶。
刚喝了一口,外面有人进来:“王太子,外面有人求见,说是见到这个,您自然知道她是谁。”
一面说,一面递上手中一样薄薄的东西。
贺兰玖瞄了一眼,眼睛瞬间张大。
他噗一口喷出了口中的茶,身子弹弓似的弹起,屋里的人连看都没看清,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什么东西,能让王太子这么激动?
红袖把那薄薄的东西展开,看了一眼,顿时在心里吐槽。
不是根本不在意人家的吗?
现在跑这么快的人是谁?
王太子,脸疼不?
那东西,自然是凤无忧之前从贺兰玖那里顺走的人皮面具之一,自己制作的东西,只要看一眼,贺兰玖就能认得出手法,根本不用展开。
前厅里,贺兰玖早已不客气地开骂了:“你又跑来找本太子做什么?你本事不是大的很吗?竟然敢对本太子下药!本太子自五岁之后,就从来没被人药倒过!”
结果,居然在凤无忧这里栽了跟头。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不就是下了点药,又没对你做什么,你干吗跟被人夺了清白的怨妇似的。”
凤无忧鄙视。
贺兰玖一口口水噎在喉咙里,差点呛死。
“凤无忧,你你你……”
贺兰玖快要气死了,她一个女人,要不要这么口没遮拦?
凤无忧拍掉他指着自己的手,道:“别闹了,我这次来,是有正事要找你。”
“不帮,不会,不知道!”
贺兰玖下巴一拧,傲骄说道。
明明说好了去南越,她一声不吭跑掉,现在有正事才想起来找他,他是这么好说话的人吗?
“不帮就算了。”凤无忧起身,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这面具也是贺兰太子的,贺兰太子不帮我,我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戴,一起还给贺兰太子吧。大不了出去就被上官幽兰的人现,就算死了也与贺兰太子无干,只是可惜贺兰太子白救我一条命,来世若是有机会,我再……”
凤无忧每说一句,贺兰玖脸就黑一层。
这女人,竟敢威胁他!
可是看着凤无忧马上就要踏出房门,他还是嗖地一声冲到她身前,一把拽住了凤无忧的手。
“贺兰太子决定要帮我了?”凤无忧笑着眨眨眼睛。
贺兰玖胸口一股老血浮动。
天底下,也只有凤无忧有本事把他气到内伤还说不出话来。
“你少臭美,本太子只是不愿意辛辛苦苦救回来的人去喂了狗!”
哈哈哈哈。
贺兰玖真的太可爱了。
凤无忧跟着贺兰玖回到内室里,贺兰玖还是臭着脸:“说吧,又想要本太子帮你什么?”
语气很嫌弃,但声音里却有几分得意。
萧惊澜也在芳洲,可是凤无忧遇到难事不去找萧惊澜,却来找他。
凤无忧没有察觉到贺兰玖的小心思,她要问的这件事情,真的很重要。
收敛了神色,凤无忧问道:“贺兰玖,你能不能控水?”
贺兰玖一怔,随即,他的神色也沉重起来。
他已经知道凤无忧要问什么了。
“不能。”贺兰玖斩钉截铁道。
就在凤无忧眼神暗淡下去之时,贺兰玖话风一转说道:“本太子虽不能控水,却能调水。”
“控水和调水有什么不同?”凤无忧立刻问道,同时,不轻不重地瞪了贺兰玖一眼。
方才,他分明是故意让她着急。
贺兰玖得意地挑了挑眉,道:“控,掌天下之形,水在控水者手中,犹如泥在孩童手中,可千变万化,也可随控水之人的心意,做任意事情。而调,不过是把水从一处调到另一外而且,至多,可让水聚成水球。而且,控水与调水在水量上也有极大差别。控水可控千江万海,而调水……”
贺兰玖略略想了一下,才道:“就算以本太子之能,也最多能调一水缸那么多。”
凤无忧立时想起程丹青说过的话:上官幽兰只能控制极细的水流。
这说明一来上官幽兰控水的量极少,二来,水流形状,岂不就是把水从一处搬运到另一处?
甘雨心说这是因为上官幽兰的能力才刚觉醒,可是,真的是这样么?
“调水的能力,只能你自己用,还是说,你也可以通过什么方法,让别人也短暂的拥有?”
“你的意思是符纸?”贺兰玖一点就透。
凤无忧用力点头。
“南越符纸之术久已不传。”贺兰玖道:“本太子年幼之时,宫中曾经生一场大乱。当时叛乱一方有人是神殿高层,见大势不好,竟放火烧了神殿,许多典籍湮灭,关于符纸的典籍也在其中。”
贺兰玖极少提及自己的事情,直到此时,凤无忧才知贺兰玖的童年也并不平静。
也是,若是真的平静,贺兰玖又怎么会是如今这种性子?
看似百无禁忌,可实则,谨慎周密,心防极重。
她能得到贺兰玖的另眼相待,只怕还是沾了自己有些像他要找的那个人的光。
思及此处,一个想法如闪电破空划过她的脑海,可是度太快,她一时竟没有抓住。
贺兰玖道:“若是有人会符纸之术,自然可以做到。只是本太子实在想不出,这世上有什么人,能会南越神殿的不传之秘。”
毕竟,光有符纸没有灵力也是没有用的,而灵力这东西,又岂是一般人能拥有?
“也就是说,这是有可能做到的。”凤无忧道:“只要有可能做到,那上官幽兰的控水能力,就可能是假的。”
“凤无忧,你别再胡思乱想了。”贺兰玖忽然打断了她的话,粗暴果断。
凤无忧不解地看着他,贺兰玖从未这么对她说过话。
贺兰玖喘了一口粗气道:“上官幽兰是真的,不止因为南越符纸之术失传,更因为,她能说出一切当年与本太子之间的细节,分毫不差!”
忽然之间,寂静一片,落针可闻。
“你要找的人,是上官幽兰?”好久,凤无忧才轻轻地问了一句。
自第一次见面,她就用贺兰玖要找的那个人去威胁他。
后来,她猜到他已经找到那个人,又半真半假的去猜那个人是谁。
可无论哪一次,她都没有认真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的秘密,贺兰玖不说,她就不愿去探究。
可她怎么也想不到,贺兰玖要找的人居然是上官幽兰。
贺兰玖面色也有几分难看。
他何尝不希望是自己弄错了?
可是偏偏,所有的信息都告诉他,上官幽兰就是当年的小鱼,他根本没有弄错。
看着凤无忧这样怀着一腔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终于忍不住了。
“凤无忧,你别再找什么证据了,我能肯定,上官幽兰,就是芳洲帝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