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人心难测

太古人族东方太一是在太阴与太阳两位人族皇者的遗泽庇护下出世的。

太古时期，万族林立，所有种族对本族群的皇者都会抱有最大程度上的崇拜与尊敬，人族亦不意外，可以说，太古时期是整个人族最为团结的一段时间。

姒玄对这个老人十分亲近，不仅因为对方愿意成为自己的护道大圣，亦是因为二人所处的时代更加接近。

他简单向东方太一解释了如今的时代，为他分清了太古、荒古与今世的三大段分史，亦说明了荒古时期以后异族沉寂、人族兴起的几十万年大世。

“无有外患，必起内忧。”东方老人盘膝坐在地上，注视了九黎图与恒宇炉很久，才叹了一口气。

他赤裸着上身，下身围了一件朴素的兽皮，头发乱糟糟好似原始人一般，却有沉凝智慧的光辉在眸种闪烁。

在他看来，一个族群的团结必须要有足够的外界压力才能维持，从人族整个族群的角度看，姒玄所说的荒古盛世虽有诸帝成道，却令这位老人有些隐隐的不安。

他又向姒玄询问如今太阴一脉的情况，他很疑惑，为何太阴人皇之子会没有太阴一脉的大圣护道。

“太阴印在某次至尊祸中被打残遗失，紫薇太阴一脉在数万年前被内部的叛徒灭族了。”姒玄满头的白发飘动，话语虽然平静，却难以抑制其中的愤怒和杀意。

“……”东方太一老人沉默，他注视姒玄，而后抬头望向了北方，那是紫薇星的方向。“我明白了，何时去紫薇？”

“看您。”姒玄点头，将九黎图递给这位老人。

他在来域外之前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叶凡那边自不必说，婷婷和她爷爷也被姒玄安排在了麒麟府中，有姜义和一群大寇孙辈照顾，不必担心古族出世时自家徒弟会受到波及。

“走！”

东方太一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九黎图，帝图直接将他和姒玄包裹了进去。

“劳烦姜神王照顾好婷婷！姒某一两年之内一定回来！”姒玄立在九黎图上，对姜太虚传音道。

“小祖放心！”姜太虚对姒玄和东方太一的方向微微拱了下手。

“轰！”

下一刻，九黎图上发出无比夺目的光，直接冲进了茫茫的宇宙深处！

……

北斗与紫薇都是大星，东方太一作为太阴和太阳道统共同的传人，自然对紫薇星域的虚空坐标很是了解。

但星域间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了，哪怕有大圣持帝兵赶路，也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到的。

好在姒玄和人魔都有丰富的在宇宙中赶路的经历，倒是不会有什么不适感。

二人修行有同一卷皇经，东方老人虽然并不是太阴一脉的直系，却也对姒玄这个人皇之子抱有敬意。

“您出世时是在哪个时代？我父与太阳圣皇相差了多少年？”姒玄对老人问道，他对太阳圣皇相当感兴趣，能创出与太阴真经并列的人族母经，定然是不输太阴人皇的绝世帝者。

“吾幼时，曾面见太阳圣皇之孙，彼时圣皇坐化已有一万多载。”东方太一开口，面上也露出了些许缅怀的神色。

“那时的太阴人皇已经是古老的传说，姒锋大圣传我太阴真经时六千多岁了。”东方老人坦言，太阴与太阳两位圣皇之间隔的年岁并不算短，二人之间还有几位古族与圣灵的皇者成道。

毕竟，太阴一脉都已经到人皇第四十一世孙了，太阳圣皇的孙子尚且在世，二位人皇之间相差的岁月绝对不少。

“您的帝经都是来自两脉正统吗？”姒玄忽然问道，“您可知太阴一脉是我父哪位子嗣的后代？”

“姒锋大圣说过，人皇有两位亲子，一位是姒月皇女，另一位幼子年轻时就被人皇封印了，紫薇太阴一脉是姒月皇女的后代。”东方太一回答道，“想必您就是那位人皇幼子了。”

“是我。”姒玄点头肯定道，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我姐姐那边果然是主脉，还以为我会再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整个宇宙哪能找到让皇女下嫁的男子？”东方太一也是罕见地露出了几分笑容。

“皇子可知太阳一脉而今如何了？”他忽然又问起了另一位古皇，太阳圣皇的后人情况。

姒玄闻言，想到了那位为人族战到只剩下一张人皮的皇者，轻叹道：“数百万年匆匆而过，太阳神教帝兵不在手中，也几乎断了传承。”

“两大皇者之后都未能长存啊，沧海桑田，在变的东西太多了！”东方老人也是叹了口气。

“吾并非太阴或太阳二位皇者的后人。”忽然，这位老人的目光转向姒玄，道，“但吾之道源自二位皇者，以阴阳共济为己道，亦为己任。”

太阴太阳，孰弱孰强，阴阳相济，天下称皇！

这句话概括几乎了东方老人一声的追寻！

“这句话自太阳圣皇成道之时便有流传了，有人说是圣皇亲自说的，有人说是禁区中的至尊所言，发源早已不可考了。”

东方太一向姒玄请求，想让姒玄发动力量寻找太阳圣皇的后人，引他们再次踏上修行路。

“您放心，这亦是姒某的想法。”姒玄直接答应了下来。

按照轮回湖的记忆，太阳一脉确实传承下来了，却依旧过得很不好，十几年后会被紫薇的金乌一族全灭，因为金乌一族得到消息称太阳一脉还有太阳古经在！

何其可笑？太阳圣皇的后裔竟那般任人宰割，真就因为一句流言被金乌一族屠了个干净！

“帝与皇都无法长存世间，何况是他们的传承？皇子不必太过悲伤。”东方太一老人起身，拍了下姒玄的肩膀，安慰道。

太阴一脉毕竟还有姒玄这个古皇幼子在，太阳一脉亦还有皇血传下，东方太一是在太古拼杀出来的大圣，生平不知经历过多少大小族群的兴起与覆灭，所以并没有姒玄一般那么悲伤。

“只是感到不值罢了，皇者护人族一生，后人为人族所弃。”姒玄捻起一缕自己的白发，叹道。

“人心难测。”人魔老人只是说着这样四个字，便闭上双眼，不再说话。

“人心难测！”

姒玄也重复了一句，注视着不断被九黎图甩在身后的星空，也盘膝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