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去留名

妖皇墓上空，沉重冰冷的幽冥铁棺静静悬在虚空，铁棺上雕刻的八十一条冥龙的眼眸中都散发着幽冷的绿光，正死死盯着那洞开着的小世界。

那是地府无上古皇之一，镇狱古皇的眸光，他是一位疑似从神话时代活到如今的古老至尊凭借这尊皇棺注视着小世界中的银龙，口中喃喃地轻语道。

横亘在小界中的银龙虽然安静而沉寂，它的气息却恢宏到了极点，从银色龙鳞与口鼻之间流出的些许龙气都能让一头圣人王级别的生灵化为龙种，可想而知其本质的强大。

「妖皇的道体有缺吗？为何我看到的是一尊完整的帝躯？」光明族的明幽大圣和姒玄都听到了镇狱皇的喃喃自语，他面色微惊，虽然知道无敌得古皇不可能看错，却依旧找不到龙体上的丝毫瑕疵。

「妖皇那个层次的道蕴，显化出来的形都远远超乎想象，只是我们层次太低罢了。」姒玄一手帝图，一手皇印，也死死盯着那无垠的银龙道躯，开口道。

纵使是以他的力量，也不能看出妖皇龙体上的一丝瑕疵，但作为有轮回湖记忆的人，姒玄却明白，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妖皇之体，只是妖皇征战仙路撒下的一滩残血而已。

镇狱皇的自语也道明了一切。

「那就让我来看看，那条银龙在这里究竟留下了什么！」

「隆隆！」

这位来自地府的无上皇者沉默许久后，竟然再次动手了，惨白森然的冥龙铁棺上浮现出大量的碧绿的皇道气息，化作一杆无坚不摧的战矛，对妖皇那虚幻的龙躯刺了下去。

由法则符文构成的镇狱战矛只有十几里长，却有一股刺破苍穹，镇压万道的魄力，在镇狱皇的操纵下，缓缓对妖皇的小界压了下去，其中蕴含的力量惊天，哪怕姒玄等手持帝兵的强者，都不得不后退了千万里。

镇狱皇的出手简直快到了极点，他没有多余的动作，他自始至终都只是关注与妖皇有关的事罢了，哪怕姒玄如今的战力已然堪比准帝，也不屑于多看他一眼。

对于这一点，姒玄、龙女和明幽这种对古代至尊有了解的人都明白，对于这些自斩仙台的古老存在而言，生命就是一切，哪怕是对「命能」的一丝丝的浪费他们都会尽量避免。

而今得情况，姒玄也明白，镇狱皇之所以出手，是因为未能得到心心念念的妖皇帝尸，心有不甘，想要得到妖皇留在这里的东西。

「昂吼！」

对于这惊天动地的皇道一击，妖皇的古尸竟然也作出了反应，它山岭般绵延的龙躯没有丝毫动作，但龙躯内部却发出了宏大的龙吟，仿佛那尊曾经君临天下的近仙之人复活了，要镇压九天十地。

「唔！厉害，一缕道蕴与执念罢了，连神祇念都没诞生出来，却能接下我的战矛，那条银龙果然厉害，但他终究是死了。」

镇狱皇的神念波动宛若怒海惊涛，他这也算是在与数十万年前的妖皇隔空交手了一击，竟然连用了两个厉害，足可以证明他对妖皇的认可。

但，妖皇终究死了，镇狱皇虽然老得濒死，却是活了下来，银色龙躯最终还是承受不住满天的幽冥道则，在战矛铮铮轻响中消散了，化作海量的龙光，彻底消失在了宇宙之中。

留在原地的，只有一滩血和一朵枯萎的残花。

「一朵花？」

在那残血与残花显露出来的瞬间，哪怕是镇狱皇都呆愣了片刻，他的眸光紧紧注视着那团赤红如仙精的龙血与那朵枯萎的残花，似乎要从其中看出什么成仙的秘密。

「是神命花还是合道花？这就是妖皇的秘密与后手吗？」

他仔细端详那朵残花，但翻来覆去，也都只看出这是一朵枯萎的凡花罢了，其上没有丝毫道则，是妖皇的血保下了这朵残花不朽，否则，几十万年沧海桑田，哪怕准帝神兵都要腐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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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堂堂妖皇竟然只在自己的墓中留下了一朵凡俗的野花？」

片刻后，镇狱皇冷漠的眸光中才露出了几分愠怒与不可思议，他催动冥龙皇棺，直接将那残血与残花镇压在了原地，而后施展出某种失传的绝学，回溯关于那团血与那朵花的一切。

「隆隆！」

极道者出手，万法皆空，姒玄哪怕站在两件皇兵的守护下，也被那股剧烈的错乱之感震得口鼻溢血，镇狱皇施展的法太强大了，甚至能回溯过去，看到真正皇者经历过的一切，这是世间任何观古法都难以媲美的。

一面青铜铸成的古镜从冥龙铁棺上显化了出来，那朵残花的模样在镜中不断倒退，出现在了一位风华绝代的男子手中。

那是一位风姿盖世、气息高远到了极点的白发男子，他的眸光比宇宙更加深邃，比星辰更加闪亮，每一个动作都在改变万道的运转轨迹，宇宙都在为他而动。

这样的一位男子，此时却单手托着一朵枯萎凋零的残花，在星河最高处静静站立着，他注视着那朵残花，悲痛、深情、思念，所有的情绪都被妖皇寄托在了这朵花上。

「……」镇狱皇默然，他也在观看妖皇和他手中的残花，手上的动作没停，依旧在回溯属于那朵花的时光。

又过了片刻，古镜中的那朵花再次被妖皇托在了手中，他站在一座低矮的古坟前，默默注视着手中的残花与小坟，一句话都没有说，却引动得万道都在恸哭。

镇狱皇不语，继续施展观古法，又过了片刻，画面一转，那朵残花竟变得丰满而鲜艳起来，它被一位身着明黄色衣裙的女子捻在手里，轻轻放在一位白发年轻男子掌中，花上寄托了很多东西，不舍、思念、期待……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时候年轻的妖皇根本没把这朵花放在心上，他随手把花收起来，眼中满是雄心壮志，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了……

「咔嚓！」

最终，那朵残花的一切历史就那么结束了，镇狱皇的观古法镜也炸开，彻底归于了虚无。

姒玄、龙女、镇狱皇等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妖皇残血中的执念所守护的东西不是神命花之类的仙珍，只是妖皇心底那一抹散不去的执念罢了，这似乎在情理之中，却又在意料之外。

「真是……浪费时间！」

就连镇狱皇都被这样的结局弄得很意外，许久之后，他的眸光才恢复了冷淡，冥龙铁棺上皇道波动一闪，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或许是不屑，亦或许是对妖皇的执念触动，镇狱皇并未带走妖皇的残血与残花，只是将它们留在了原地，任其枯萎，却也任其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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