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您怎么了？”进了屋，苏云乔忙问道。
苏孟氏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她嚎了几嗓子，感觉这心舒坦了一点。
她泛红带泪的眸子看了苏云乔一眼，半天哽咽出声，“大丫，你领着你弟妹出去一会儿，娘有些话要跟你爹说。”
屋内气氛冷凝，莫名有压抑感，自家娘忍着泪水，自家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心揪的厉害，顶着她眼圈泛红，苏云乔柔声，“娘，我不会有事的，您别这样，女儿心里难受，咱有话慢慢说，你要相信你女儿，真不会有事。”
“大丫。”苏孟氏涩涩开口，浑身像抽去了精神头，“你别说了，娘知道怎么做，你跟你弟妹先出去玩一会儿。”
苏云乔咬住了嘴唇，眸中闪过心疼跟担忧，去拉自家娘的手。
苏孟氏粗糙的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发，“乖，听娘的话，有些话是该跟你爹说清楚。”
苏三壮似乎十分的懊恼，“孩子他娘。”
苏孟氏冲苏云乔摆手。
心头有些担心，苏云乔还是拉过一直哭泣的弟弟妹妹，妥协，“我们去外边踢毽子去，让娘跟爹说说话。”
苏小瑾点了点头，姐弟妹三人出了屋子。
等外地的房门关上，苏三壮才涩然开口，“孩子他娘，我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大丫嫁给有钱人日子也好过，省的跟我们吃糠咽菜还吃不饱，能吃上饭比什么不强。”
苏孟氏一直抖着身体，一副哀大莫过于心死的表情。
苏三壮心头发慌，扯着苏孟氏的衣角，“孩子他娘，你别这样。”
苏孟氏终于止住了眼泪，嘴角嘲讽，“苏三壮，你到现在都以为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家好？
你难道不知道大丫要嫁的是谁吗？比你都老，她才十六岁，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还给自己辩解呢？”
苏三壮一脸的委屈，“你若不同意，我也不说什么了，听你的。”
苏孟氏突然心头涌起一阵的绝望，他装的挺好，对大丫也挺好，却没想到他心里有这样可怕的真实想法。
她使劲喘了一口气，神情麻木，胡乱擦了擦眼泪，“苏三壮，我们和离吧！
孩子我照顾，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不管你的死活，但我不想跟你做夫妻了。”
苏三壮抖着嘴唇，完全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好半天似乎才回神，“孩子他娘，你前几天还说我们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好，为了什么呀！
若是因为大丫的亲事，我，我去给娘说，不同意就是了，我真是心疼你才这样的，我混蛋了，咱不提了行不行！”
苏孟氏目光冰冷射向苏三壮，看着他额头冒冷汗，有些心虚，有些懊恼。
苏孟氏自嘲的一笑，“为什么？苏三壮，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吧！还问我为什么？真无辜呀！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头打的什么算盘？若不是你瘫了，今天你就会做主把大丫给了那个年迈的老财主。
这么多年了，大丫都十六岁了，我知道她不是个好孩子，但她也在努力改你看不到吗？
你是长了什么样的心让她嫁给能当她爷爷的男人呀！十六年，什么样的心捂不热，苏三壮，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
苏三壮彻底的慌了，他伸手去扯苏孟氏，被她无情的一推。
苏三壮蜷缩着手指抖了抖，眸子闪过痛色。“孩子他娘，你说的算，我们不要这个亲事。
我就是死也要跟娘理论，别说和离两个字，我的腿是不好，大丫不是说有钱就能治吗？说不上真能好，孩子他娘，我错了，咱不提了好不好？”
苏孟氏不为所动，冷声道：“和离书我去写，等下你签字就好，我就不是你们苏家的人了。”
苏三壮呆呆的像丢了魂一样，半天他突然笑了，“是呀！我是个废人了，你还年轻，还能找个好的。
孟春枝，你是为了今天等了很久吧！终于让你找到了一个好的借口，和离也是我的错。”
“啪……”
一巴掌甩上了苏三壮的脸，清脆的声音让两个人都是一怔。
苏三壮的眼睛全是泪水，“孟春枝，你打我？你终于是忍不了我了是不是？好，我成……成……”
那个全字，他终是无法说出口，自己恨恨砸了一下自己不知道痛觉的腿。
苏孟氏打的手隐隐作痛，才知道自己真打了苏三壮，她颤抖着身体，终于泪如雨下。
“这么多年苏三壮，你说说我哪一点对不起你，让你看我们娘俩不顺眼，非得逼死我们。
你明明知道大丫是我的命，我的命，你何苦这么对我们！
你这些年心里有坎根本就没过去过，你若不是瘫了，今天你跟你娘就把我娘俩逼死了，你怎么那么狠的心。”
苏三壮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孩子他娘，我心狠？我有对不起你跟大丫吗？还是说我对大丫不好？
我腿好的时候，能干活养家的时候，家里什么东西不是让她先吃，她吃饱了，吃够了，弟弟妹妹才有的吃。
从二丫跟小瑾出生你就对他们三姐弟妹不一样，都是你的孩子，你偏心偏的厉害，我说什么了！
我心里是有坎，不是过不去，是想起来就怕，现在我又瘫痪在床，我多想一下过分吗？
我就是觉得家里太苦了，有了这笔银子你能轻松一点，不用那么辛苦，我看着你累我也心疼，还帮不上忙，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你不同意大丫嫁给那个老财主我说什么了？我不都依了你吗？到底我俩谁没良心？”
“啊……啊……”苏孟氏突然嚎啕大哭了起来，积攒多年的委屈跟这次他站他娘的压抑全部爆发了出来，“就是日子再苦能卖女儿吗？能卖她吗？
说什么都是你自私的表现，把大丫当眼中钉，我忍你娘、你大嫂、二嫂她们很久了，过个安生日子有那么难吗？
我苦我乐意呀！我看着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我没有怨言，也不觉得苦，你为何总是往我心口捅刀子呢？
你刚才不反驳你娘，竟然想逼死我们娘俩，你还好意思哭的那么惨，像是我欺负你了一样！”
苏三壮自知理亏，心疼的跟什么似的，哽咽道：“我，不说了，这件事我去给娘说，把聘礼还给那个财主，孩子他娘，你别哭了，我真知道错了！以后都听你的，都听你的，咱好好的，好好的。”
孟苏氏发泄了一通，心里好受点了，擦了眼泪，恨声道：“好，你去给你娘说，这件事她就死了这条心，若是于家真敢来抬人，我就一头撞死！”
苏三壮大着胆子，小心翼翼道：“好，我会让娘把聘礼还回去的，那和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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