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2章 悲哀

仓桥京子需要装的东西并不多，很快就收拾好了，随即她便拎着一个小箱子跟着白井月来到了仓桥家的大门口，而大连寺至道早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具体怎么走？”

白井月的声音依旧透着冰冷，但是大连寺至道没有任何动摇。他相信在他的交涉能力下，白井月的态度早晚有一天会软化。至于现在，还是先按照计划来比较好。

“我们先去一趟位于环境省的超自然灾害对策室。”

“超自然灾害对策室？”

白井月当然知道这东西，这是当年阴阳厅为了应对灵灾泛滥、妖怪横行而设立的新机构，主体便是那些没有正式加入阴阳厅的除妖家族的联盟。问题是他现在伪装的形象是土御门夜光的好友，对于这种土御门夜光死后才建立的机构，他不应该知道才对。

自认为找到了突破口的大连寺至道开始为白井月具体解释什么是超灾对策室，而白井月只能默默听大连寺至道说完一长串的解释。

“妖怪伤人事件应该归超灾对策室管辖，为了当地民众的安全，当地驻守的阴阳师尝试性进行处理是没问题的，一旦需要总部支援的话，就需要将此事告知超灾对策室，并在之后的行动中以对方为主。如今超灾对策室已经知晓了这件事情并派出了战斗小队，我们需要和这支战斗小队一同前往。”

“这是耽误时间。”

白井月毫不留情地对这种制度表示批判。

“明明你们可以自己处理，为什么要走这么个流程？在这个过程中，有多少人可能会因为那些灾难而死亡？有多少同伴可能会因此而牺牲？”

阴阳厅的阴阳师可以修祓灵灾，同时也可以对付妖怪，同样的，超灾对策室的除妖师们可以对付妖怪，自然也可以对付灵灾。灵灾是地脉扭曲造成的灵力灾害，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妖怪，能对付其中一种，没有理由无法对付另外一种。

当年阴阳厅建立超灾对策室这个机构，是为了扩充能够在越来越多的灵灾和妖怪手中保护人类的人手，而不是让他们二者彼此掣肘！

“这个也是没办法，虽然我们都是保护人类的组织，但是因为主要处理对象的不同，在对付灵灾或者妖怪时的手段也就完全不同，小型的战斗也就算了，一旦遇到大型战斗，指挥就成了一个问题。为了防止发生冲突，干扰彼此的任务，我们便约定各自管一种类型的敌人，遇到什么类型的敌人，便由负责这种类型的一方获得指挥权。”

听到大连寺至道这句话，白井月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表情：“你说的这些都不过是借口，你不会真以为我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吧？”

为了不让后续的话语污染仓桥京子，白井月特意让仓桥京子先行一步，在确认仓桥京子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后，白井月扭头看向大连寺至道：“如果真的有心，指挥不统一的问题你们难道还商量不出一个结果？无论是由在场实力最强的指挥还是说威望最高的进行指挥，都是一种方法，你们之所以弄到现在这种地步，不是因为指挥问题，而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吧？”

当年刚创建的时候，超灾对策室可是阴阳厅的下属机构，但是现在呢？超灾对策室转移到了环境省，掌握了可以和阴阳厅某种程度上平等对话权力，阴阳厅则不断往超灾对策室中安插人手，从底层逐渐蚕食超灾对策室。

让二者之间的关系从亲密无间的合作变成这种勾心斗角的暗战，无非就是利益二字。

对于阴阳师和除妖师家族来说，重要的东西除了传承本身外，就是资金和名气。前者是让一个家族强盛起来的根基，后者则是一个家族发展壮大的必需品。

超灾对策室和阴阳厅虽然看起来差不多，都是保护人类建立的组织，但终究还是两个机构，每一次解决妖怪，总是有一方拿的功劳更多一些，这些功劳转化而来的资金和民众中的积累起来的名望通常情况下也只能由其中一方获得。以前阴阳厅压着超灾对策室，所以一般情况下这些功劳都归在了阴阳厅身上，这让构建超灾对策室主体的除妖家族们对阴阳厅感到十分不满。

如果阴阳厅是纯粹的公家机构也就算了，这些年来阴阳厅一直被仓桥家把持，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私人机构，换而言之，他们这么多除妖家族满日本奔走除妖，最后的功劳全部被仓桥家所得，这让他们如何忍得住？于是超灾对策室便利用日本当局不愿意阴阳厅一家独大的心思转移到了环境省，以环境省的力量和阴阳厅打擂台。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就在两边的矛盾快要激化的时候，学园都市强势崛起。

以长野县为核心的学园都市用短短几十年的时间发展成了庞然大物，他们展现了超乎时代的科技力量和让人难以理解的超能力，这让阴阳厅和超灾对策室暂时停下了争执。

学园都市在扩张发展过程中将所有灵灾和捣乱的妖怪按在地上摩擦的事迹让他们知晓在争夺利益的道路上，学园都市也是一个大敌，于是他们暂时放下争端打算先探学园都市的底。

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不过他们通过对学园都市这几十年的行为观察明白了学园都市并不会和他们抢夺利益，于是他们又将视线投向了彼此。

“新的体系确实是扩大了阴阳师和除妖师的数量，却也让他们保护人类的行为从守护者的职责变成了争夺名利的工作，可悲。”

说这句话的时候，白井月是发自内心地感到悲哀。

他仍然记得，当年面对无法抵抗的敌人时，那些除妖师家族是如何以身为盾的。那场很大程度上由他和八云紫引发的京都大战，人类一方在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奋死抵抗，参战的人都是在明知必死的情况下赴往战场的，那时哪有什么利益可言？他们心中只有为了保护人类奉上自己一切的决意！无论是在野的单人除妖师还是聚团的除妖家族，在那一场战争中身份只有一个，那就是人类！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但是妖怪确实是因为那场战争才彻底认同了八云紫的观念，是他们以鲜血换来了妖怪最重要的几支精锐隐居的未来！

相对于那些人，现在的这些人简直是不堪入目！